他走了進去沒幾步,突然又退出來。


    單手撐著車門,低頭深深地看著她。


    “你想進來看看嗎?”


    於是安橋莫名其妙就來到了程友易隊伍的俱樂部裏,程友易到了二樓,把她領進一間房間讓她坐下。


    然後給她打開電腦:“你先玩一會兒,我電腦裏麵有很多遊戲。”


    “那你呢?”安橋坐在椅子上,轉頭問。


    椅子是定製的,比她大了一圈,安橋窩在裏麵,莫名顯得小小的,白白的,好像一捧就能捧在手心。


    程友易下意識抿了下嘴,心裏有些高興,又有點熱,這是想像成真的感覺。


    明明知道是不理智的,卻仍舊克製不住的從心底生起一些歡喜雀躍。


    “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其他人說一聲。”他把上揚的嘴角往下拉,說著就出了門。


    安橋坐在電腦前,握著鼠標滑動,想要選個遊戲。


    電腦頂配,很酷炫,鼠標也很特別,上麵除了常規的按鍵之外,居然還刻著一小塊24個字母,能打字。


    安橋研究了一下,突然門被拉開了。


    一個清秀的青年走進來,張口就叫“程哥”。


    看到是她表情錯愕,很快變成了憤怒。


    “誰帶你進來的,私生粉嗎?你是誰?”


    “還是你是新來的成員,你不知道這裏是不能隨便進的嗎?這是隊長室!知道嗎?”


    “你怎麽還打開了電腦,說,你是不是隔壁隊來竊取商業機密的,誰告訴的你密碼——我都不知道!!”


    安橋:“……”原來這裏是隊長室。


    他大驚失色的樣子,很難不讓安橋聯想到一些小說和電視劇。


    裏麵男主男配,總會有一些朋友或者跟班,就像少爺身邊的管家,負責助攻和捧哏。


    他們負責渲染氣氛,表明男主男配對女主的重視和不一樣。


    比如,大膽,從來沒有人敢進少爺的房間!


    有比如,什麽??!!居然是少爺帶你進來的,不可能,明明自從夫人去世之後……


    或者:你就是總裁第一個帶到身邊的女人?我看你也沒什麽特別的。


    夠了,住腦。


    安橋的神色一瞬間很怪。


    可能是因為演多了這種電視劇,她的腦回路實際非常豐富,容易有奇怪的聯想。


    不過仔細想想,程友易的人設確實挺蘇的。人帥腿長,怪不得那麽吸粉。


    安橋看向麵前這個憤怒又錯愕的青年,解釋:“不是新成員不是粉,你們隊長帶我進來的。”


    青年很明顯的愣住了,過了一會,才遲疑說:“……隊長,帶你,進來?”


    安橋肯定:“是的,你一會兒可以問他。”


    青年穿著隊服,應該也是戰隊的一員,這句回答並沒有讓他安心,反而喃喃自語起來:“他為什麽要帶你進來……不對,你們是什麽關係?”


    “朋友?”安橋想了想。


    青年的表情很微妙。


    非常微妙。


    他的臉上又是困惑又是迷茫,最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全部化為了某種興奮。


    “我懂了!”他突然說。


    他恍然大悟一般,興高采烈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你啊,怎麽不早說啊,大嫂!”


    安橋:?


    他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殷勤而親熱:“你說說,怎麽能這麽客氣呢?程哥把你帶來都不跟我們說,一聲不哼就悄悄的,把你藏在這裏多不好啊,你別怪他,他就是個別扭怪。”


    安橋:??


    安橋:“等一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安橋:“或許你知道,你家隊長最近參加了一個戀綜嗎?”


    “原來你們就是在戀愛綜藝裏重逢的嗎?我前幾天訓練呢,一直沒有上網?”


    他興高采烈:“原來是這樣!等我等下就去刷。程哥終於心想事成脫單了!你們這麽多年都沒……”


    誤會,突然就進展到有點離譜的地步了。


    安橋不懂,但大為困惑,準備解釋。


    就看他突然住了口,對著安橋的後方,叫了一聲:“程哥。”


    程友易跨過門口,攝像跟在後麵進來了。


    他一掃,那個青年就很自覺閉嘴,手動拉上拉鏈,禮貌鞠躬,完全不見剛才那樣子,自覺地出了們。


    “他剛才好像誤會了什麽。”安橋說。


    跟進來的工作人員顯然也聽到了,憋著笑,


    程友易倒沒笑,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他是我的一個隊員,平時有點愛搗亂,不要聽他瞎說。”他說。


    程友易說要帶她看看,就真帶她看看了,正好攝像跟著要拍一些日常和場景,他就一路從下往上的介紹。


    一層是青訓營,二層就基本是隊員的訓練室,然後程友易把隊員聚起來,在攝像機下一起打了幾局遊戲。


    幾個人都用的大號,賬號名上一排耀眼的隊名,還要臨時邀請隔壁隊的人,一起打了一盤友誼局。


    開始的時候幾個人客客氣氣,細聲細語,軟語央求,說讓對麵留點麵子。


    然後連開三局,先抑後揚,一頓炫技的操作後,全勝。


    把對麵打的鬼哭狼嚎,直罵虐菜,說不人道!


    工作人員不明覺厲,後麵悄悄耳語。


    “我去,程哥今天有點……積極啊。”


    “我懂,就像開屏的孔雀。”


    三局獲勝,程友易表情不變,鬆開鍵盤。


    “今天打的一般。”


    他轉頭問圍觀負責鼓掌的安橋,“你要玩一局嗎?”


    安橋遲疑:“我?我就算了吧。”


    她上次玩這種競技類遊戲還是在高中,這些年更是碰都沒碰過,最多玩點貪吃蛇和開心消消樂。而且經過這麽多年遊戲改版,如果現在玩的話,恐怕連技能都不太知道怎麽放了。


    她委婉地把這個內容一說,誰知道程友易完全沒在意,反而笑了。


    他這笑完全有別於平時,鋒芒,肆意,帶點行業巔峰的自信。


    “青銅也沒關係,跟著我走就行了,不會玩都沒關係,操作箭頭隨便按。”


    程友易一笑,“我帶你,保飛。”


    那笑怪酷的,安橋有點被颯到了,真的登了遊戲和他一起玩了幾局。全程躺平、劃水,最後收獲了五連勝。


    她第一次感覺到被帶飛的感覺,真的好快樂。


    兩個人一起玩兒了一會兒,之後主要拍安橋那兒,準備走了。


    走的時候,程友易隊裏的成員都非常積極,紛紛來送,一群人還和她道別,熱情如火。


    程友易沒上前,在一邊看她,麵上帶點微笑。


    經理人老李站著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站在門口沒有出去,老李問,“是她嗎?”


    這個問題讓程友易像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是她。”


    “你還在……記著她嗎?”老李問。


    程友易沒有說話。


    答案顯而易見的。


    今天簡短、淺薄、輕飄飄的快樂,像是泡沫一樣被擊碎了。


    程友易的笑容驀然消失。


    他想起來自己真正的目的。


    程友易眼神沉沉,晦暗不明。


    他們那些過往,他氣了這麽多年,就念了她這麽多年。


    對方卻一轉身輕而易舉的忘掉了。


    “我是說,我這兩天也看了你們的節目,如果你還是念著的話,也不如就……”老李斟酌著。


    “老李,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想不通。”程友易當手捏緊了門框,把金屬門框捏的微微變形,“她為什麽能夠這麽輕易的忘掉我?”


    讓他這麽多年的等待想念,顯得如此可悲,如此可笑。


    老李歎氣。


    他是很久前第一次見到程友易的,大約有六七年了吧。


    最開始見麵對方隻是一個倔強冷漠的少年,渾身狼狽,嘴角出血,臉上有青紫的痕跡,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對他說,“我要打電競。”


    老李沒當真,每年那樣對他說的人多了去了。


    多半堅持不了幾天,就灰溜溜的走了。


    沒辦法,電競這行外麵人看起來光鮮,實際上又苦又枯燥,累得很,還不一定能得到回報。


    那些隻是喜歡打遊戲的來,有一個是一個,多半是勸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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