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生回來時段七還沒睡,窗戶上倒映著她小小的身影。


    “回來了嗎?”


    段七推開窗,初秋的寒氣鑽了進去,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快來,我有新發現。”


    顧君生讓嚴武在外麵守著,他跟段七討論起麗城如今的狀況。


    聽到麗城可能隻是個開始時,顧君生心神不寧。


    “很嚴重嗎?”


    段七不想騙他,“如果真的跟我猜測一樣,可能比想象中嚴重。”


    “麗城北街有陣法,為什麽一個被燒掉的街市有陣法,布陣人的目的是什麽?”


    “麗城每年都有人失蹤,是意外還是人為,如果是人為,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知府秦燦燦在麗城扮演的到底是什麽角色?”


    “貪玩鬼引我到麗城,想讓我查出來的到底是什麽?”


    疑問很多,這些是目前統籌出來需要解決的大問題。


    其中孔如雪、白荷花、子乾的失蹤,很可能跟這些大問題有關。


    顧君生思忖了片刻,“教書先生,趙真,又青,馬夫他們也牽扯其中?”


    段七點頭,“如果孔如雪失蹤案是個引子,那麽我們可以暫時將這些人放在其中。”


    牽扯京城和麗城,這件事情小不了,查到後期,遇到大麻煩,段七可能會再次動用血圈。


    顧君生盯著段七的手看了一眼,“我們先從最簡單的開始,查帕子的事情,然後查秦知府和北街。”


    “對!”


    段七點頭,“明天我們去找蘇娘,後天我和北冥會夜探北街,秦知府那邊若離暫時先應對吧。”


    計劃暫時敲定,顧君生回到自己房間。


    他腦子裏一直回想著段七說的貪玩鬼。


    先不說他厲不厲害,給人找麻煩事兒倒是真的!


    第二日一早,北冥和若離帶著顧嬌嬌繼續假裝遊玩麗城,應對知府。


    穀夫原去南方藥房坐診,順便說要設計新招牌。


    段七和顧君生根據嚴武問出來的地址,去找蘇娘。


    蘇娘女兒的家,在麗城一個小巷子裏,巷子不大,一條小路僅能容一人通過。


    高高的白牆裏,鋪滿秋日的晨光,不知道誰家養的狗追著段七跑了一路。


    “你把小狗放下,它就不追你了。”


    顧君生看了眼自己腿上的小奶狗,無奈又好笑。


    段七手裏還拎著兩個胖乎乎的小奶狗,“玩一下嘛,玩一下就還給它!”


    “汪汪——”


    狗媽媽急的都快說話了:你個偷狗賊,還我崽兒!


    “好好好,還給你!”


    段七放下狗娃子,顧君生也跟著放下,“前麵路口左轉第三家就是蘇娘住的地方。”


    狗媽媽叼著小狗往回跑,段七不舍地看了兩眼,“得想辦法讓若離回去。”


    “飛鴿傳書的速度,比不上傳送陣,而且也需要一個人在京城盯著點。”


    顧君生點頭,“也是沒料到,麗城的情況會糟糕。”


    段七推著輪椅左轉,“慢慢來,現在急也急不來。”


    左轉後是開闊的路,能容得下一輛馬車,石板路一側是一條護城河。


    洗菜洗衣服的百姓聽到動靜,好奇地打量著段七和顧君生。


    “你們是誰啊?”


    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站在門口,玩著木馬。


    “我找蘇娘。”


    “姥姥,有人找!”


    小男孩蹦蹦跳跳跑進屋子,沒一會兒,裏麵走出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


    清瘦的臉上,是一雙清澈的眼睛。一雙繡花鞋小巧玲瓏,倒是添了幾分江南味道。


    “我就是蘇娘,不知姑娘是……”


    蘇娘打量了段七一眼,視線又落在顧君生身上。


    “顧大公子?”


    段七道,“你們認識?”


    顧君生也不解,“夫人見過我?”


    “公子十歲時名滿京城,老婦人曾經有幸見過公子一麵。”


    蘇娘帶著段七走進院子,倒了茶水,“沒什麽好招待公子的。”


    顧君生將水讓給段七,“夫人客氣。”


    蘇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以為姑娘是公子的丫鬟,怠慢了姑娘。”


    段七坐在顧君生旁邊,說了句沒事後拿出一方帕子,說明來意。


    蘇娘接過帕子,仔細翻看起來。


    “是出自老婦人之手,這帕子有什麽問題嗎?”


    段七忙道,“沒有問題,隻是想問問您可還記得,這帕子最後給了誰?”


    “當初是老婦人一好友相托,讓我繡些帕子給她賣,我也不知道她具體賣給了誰。”


    “您的朋友是?”


    蘇娘放下帕子,“京城一綢緞莊的掌櫃,我給姑娘寫封信,方便姑娘行事。”


    “多謝。”


    段七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夫人繡的帕子都是一樣的嗎?”


    蘇娘一邊寫信一邊說,“不一樣,這一方是高山配梅花,其他幾方是青竹配桃花的,明月配菊花,都是不一樣的。”


    她將信折好交給段七,“姑娘收好。”


    段七來到這裏,還是第一次遇到像蘇娘這樣對陌生人不設防備。


    她淡雅的像一汪泉水,說話輕聲細語,笑也是淡淡的,不諂媚不疏遠。


    “您不怕我是壞人嗎?”


    蘇娘目光柔和,“老婦人在京城幾十年,這等眼力還是有的,姑娘舉止大方,不是壞人。姑娘為了一方帕子千裏迢迢從京城趕到麗城,想必是有急事,我若是能幫上什麽就好。”


    段七拿出幾張平安符,“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保個平安。”


    “多謝姑娘美意。”蘇娘收好,“姑娘是修道之人?”


    “略懂一二。”


    蘇娘點頭,“馬上就是麗城一年一度的月老會,姑娘若是無事,可去看看。”


    段七以為蘇娘是在介紹月老會,她答應了之後,帶著顧君生離開院子。


    走至巷子中間時,蘇娘的外孫突然追上來,“這是姥姥給你們的。”


    東西放在顧君生腿上就跑走了。


    顧君生拿起來看了看,是兩枚精致的荷包。


    “她送這個給我們幹嘛?”


    顧君生塞進袖子,“應該是平安符的回禮,我先收著,等到了京城再給你。”


    “我還有你娘繡的荷包,這個就放你那吧。”段七沒在意。


    顧君生收的快,段七也沒看到荷包上繡的是什麽,她推著顧君生離開巷子。


    顧君生折起袖口,藏好裏麵的鴛鴦戲水,耳後是燒紅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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