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前廳很久都沒這麽熱鬧過。


    謝立婠有心護著段七,卻也不知道段七對於段家到底是什麽態度。


    顏浣西則是一旁上觀,時不時附和段家人兩句,說著血濃於水的話。


    顧遠帆雖然不說話,目光卻落在段七身上,希望她能跟段家親近親近。


    “小七,你就算心裏再有恨,也不能對爹動手啊。大哥平時怎麽教你的?要好好孝順雙親!”


    段七歪著頭,這個自稱是她大哥的人,她沒有印象。


    關於段家的具體情況,段七所知道的,也隻有原主魂魄臨走前交代的一些事情。


    段家以前是富庶人家,但是富不過三代,到原主爹這一代,就隻能典當家產度日。


    原主的爹又好色,就算坐吃山空也還是妻妾成群,兒女一堆。


    原主就是排行第七的女兒,原主的娘在冬天生了病,因為府中無人照顧,又銀錢不足,病死了。


    本就是不受重視的女兒,原主就被送到偏僻的莊子上養著,段家賣一個莊子,她就挪一個莊子。


    挪到最後,沒莊子了,原主的爹順手就把她賣出去配了冥婚。


    原主臨走前說過,對她最好的就是她親娘,還有就是莊子外一位姓段的爺爺。


    所以這麽一家人,居然有臉說血濃於水?


    段七一一看過這些人,不重要的人就不要浪費功夫。


    “我不孝,你們去府衙告我吧,快去,怎麽還不去?”


    段家人麵麵相覷,這還是他們那個懦弱膽小的小七嗎?


    “小七……”


    段七直接打斷,“要麽去告官,要麽滾蛋!我不在乎名聲,也不在意你們的死活,誰接你們來的,誰負責!”


    她轉而對顏浣西說道,“小夫人費了這麽大的勁,想必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


    顏浣西急道,“段姑娘,他們好歹是你的親人,你怎麽能不管呢?”


    段七聳肩,“我不管哦,我脾氣不好,誰要是再聒噪,就如此盞!”


    她握住茶盞,一用力,茶盞粉碎如渣。


    “也不知道找你們來的人幹嘛?送你們來找死嗎?”


    段七似笑非笑地看著顏浣西,“小夫人以後走路要小心,萬一摔斷了腿,就跟顏玉姑娘一樣了。”


    說完路過段家人,她嫌棄地走遠了些。


    “好好的一頓飯,非要請一堆蒼蠅過來惡心人,侯爺,以後再不要請我吃飯,一頓比一頓惡心!”


    平寧侯都驚呆了,段七居然直接說自己不孝,還要段家的人去報官,她當真如此狂妄不羈嗎?


    老夫人倒是沒什麽,覺得段七不認家裏人還好,以後自己認幹孫女還少些事情。


    臉色最難看的就屬顏浣西了,現在她不得不信,段七壓根不在乎段家人的死活。


    她就是個冷血的怪物!


    段家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夫人說段七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很多達官貴人都有求於她,所以他們才上京的。


    為的就是讓段七養著他們,家裏能典當的都典當了,已經山窮水盡。


    現在就靠幾個姑爺幫襯著,可也不是長久之計。


    還有好幾個男丁沒結婚呢!


    “小夫人,您看,我們接下來如何是好啊?”段七的便宜爹問道。


    老夫人和侯爺還在,顏浣西不好發作,她讓暖意先把人帶下去安頓好。


    等到明天,找個借口送走就是。


    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段家人死賴在侯府不肯走。


    他們也去晚楓院鬧過,都被段七打了出去,段七下手狠,從不留情麵。挨過打之後,他們也不敢去了,隻好日日去鬧煙顏浣西。


    “夫人,段家的人又來了,還說讓三小姐嫁進他們家。”


    暖意也滿臉怨恨,照顧小夫人也就算了,現在段家有幾個還跟大爺一樣使喚她幹活。


    她不願意還要被他們罵,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顏浣西頭疼,“想的倒是挺美,他們一個窮困破落戶,還想高攀侯府小姐!”


    攆,攆不走,用,用不上!


    當真是一群廢物!


    她整了整衣衫,取了些好的首飾,找到謝立婠,準備讓她接下段家這個燙手山芋。


    顏浣西又是哭又是裝可憐,辦法用盡,好話說絕。


    謝立婠就一句話,“段姑娘說過,誰接來的誰負責。”


    “大夫人曾經也是有家人的,也知道家中無人照料的苦楚,你待段姑娘如親女,忍心看她以後孑然一身嗎?”


    說話就說話,小夫人為何專捅夫人的傷心事?王嬤嬤擔憂地看向大夫人,謝立婠回了她個安心的眼神。


    “你都說了我待段姑娘如親女,她又怎是孑然一身?晚楓院就是她的家,晚楓院所有人都是她的親人。”


    謝立婠端茶送客,“你與其在我這裏巧言令色,推卸責任,還不如好好看著段家人,我聽門房說,他們日日出去采買,佘的都是侯府的賬。”


    “如今婆母管家,日後她問責下來,小夫人當如何啊?”


    顏浣西大罵段家人無恥,又恨謝立婠見死不救還嘲諷自己,不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如今靠著外人還支楞起來了?


    “聽聞侯爺許久都不曾來看姐姐了,等今天我一定好好勸勸侯爺,讓他來陪姐姐。”


    謝立婠一臉的不在意,“不用你操心。侯爺喜歡你伺候,你就好好伺候。我很忙,照顧不好侯爺的。”


    她不在意?她居然不在意侯爺了?


    以前隻要說到侯爺,謝立婠都會生氣,如今雲淡風輕地好像侯爺是個陌生人。


    顏浣西落敗而逃,就算侯爺天天宿在她房內,隻要謝立婠不吃味,還有什麽用?


    王嬤嬤欣慰地看著大夫人,“夫人長大了。”


    謝立婠扔掉顏浣西用過的杯子,“她坐過的地方也擦擦,段姑娘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特別對。”


    “段姑娘說過的話很多,夫人說的是哪句?”


    “渣男和茶女就應該一生一世鎖死!別去禍害旁人!”


    段小寒穿著花衣裳,舉著顧小龍給的糖葫蘆邊跑邊喊,“鎖死,鎖死!給姐姐吃給姐姐吃!”


    顧小龍在後麵護著她,“妹妹別跑,小心摔倒……”


    話音才落,小寒摔了個狗吃屎,糖葫蘆卻還穩穩地拽著。


    她也不哭,皺巴著小臉忍著疼,“給,給姐姐,吃!”


    謝立婠抱起她,心疼地讓人取來藥,給她揉著,“好好,給姐姐吃。”


    現在她有了晚楓院一大家子,還要渣男幹嘛?


    既不給錢又不幹活,白吃白喝,自己還得賠笑臉,多累!


    他最好永遠別來打擾她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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