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是嗎?」


    他斂眸不語。


    那每一道,都刻得很深,觸目驚心,新舊交錯。


    難怪,那晚無論多動情,都將這一身衣裳披在身上。


    我推開他:「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你分得清什麽是該做的事,什麽是不該做的事。」


    他握住我的手:「芙兒。


    「我想你想得忍不了的時候,才這樣。」


    我搖頭:「鬆手。」


    「以後不會了。


    「芙兒,你不在的時候,我已經很努力在活著了。」


    眼淚就在這一瞬滾落。


    「阿馳,一個人不自愛,又怎能愛別人呢?」


    「我知道。」


    「可是你不在,我不想愛別人,也不想愛自己。做什麽都很沒勁,我想幹脆死掉算了,可又怕到九泉下,你會被我氣得再也不理我。我隻能找了這樣一個折中的方式。芙兒,原諒我。」


    「該原諒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這樣自虐的愛,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我知道。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好好教我。教我怎麽愛自己,怎麽愛別人,怎麽好好活著。」


    我抹掉眼淚,輕輕撫上那些刺目的傷痕:「疼嗎?」


    「你不在的時候沒感覺,」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指尖,「可你這樣一摸……」


    他聲音委屈:「特別疼。」


    這個混蛋,真是知道怎麽騙我落淚,怎麽騙我留下。


    所以我錯了,對嗎?


    世人唾罵,遺臭萬年,紅顏易老,我顧慮得那麽多那麽多,可是我沒想過,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他的心裏住了一個蒼白陰鬱的小孩,那個小孩,他很脆弱,很怕黑,我一手將他從黑暗中帶出來,等他適應了光明,又反手將他丟回黑暗中,他會無所適從,會痛苦,會瘋掉。


    原來我錯得離譜。


    我苦澀地吻他心口的傷痕,向他起誓。


    「阿馳,對不起,以後我不丟下你了。


    「我和團崽會一起愛你。」


    他疑惑地皺起眉,「團崽?」


    「嗯,你的崽。」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叫了我一聲。


    「芙兒。」


    「嗯?」


    「你知道我現在想幹嗎?」


    「做什麽?」


    「弄、死、你、這、個、混賬女人。」


    好吧,這個陰鬱的小孩消失了。


    折磨人的帝王又出現了。


    又是倒黴的一晚。


    第39章


    窗前花移影動,腳步聲刺耳地響起,撞入耳廓的是軟糯的小奶音。


    「娘親還沒睡醒嗎?」


    我趴在窗前,男人從身後擁著我,我無措地伸出手,反過去,捂住他的唇。


    我無聲地對他請求:「別出聲。」


    他鳳眸一深,「那晚上陪我。」


    「不行。」


    「哦。」


    他手臂突然扣緊,猝不及防捉弄了我一下。


    我沒有防備,喉間溢出一聲。


    「娘親?我聽見你的聲音了。」困惑的小奶音緩緩折磨我的耳廓。


    簡直要瘋掉。


    男人還興致盎然地在我耳邊低語:「求我。」


    就像架在火上烤一樣。


    我隻希望趕緊平息。


    「求你。」


    他不依不饒:「晚上陪我。」


    「團崽晚上不能沒有我。」


    「我也不能。」


    「你不要太過分。」


    男人威脅我:「那你是不知道更過分的……」


    我立刻按住他的手:「行。」


    男人終於放開我,我躲到屏風後整理雲鬢衣裙,他隔著窗,一手摸狸奴,一手揉團崽的頭。


    「孤三歲的時候,都不會一天到晚要找娘親,你是不是該反省反省?」


    團崽毫不留情地反駁他:「你都這麽大了,還一天到晚要找娘親,你才該反省。」


    男人隔著窗把他拎起來,放到肩上,義正辭嚴:「孤是天子,本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想跟孤比,等你繼承了皇位再說。」


    「厲馳,你給我閉嘴。」


    有這麽教孩子的嗎?


    第40章


    誰能想到,年輕的帝王會荒唐到把一個女人藏在議政閣呢?還藏在桌子底下。


    他真是要坐實我禍水的罪名。


    他微後仰,性感的喉結緩緩上下滾動,「這事就按舅舅說的辦吧。」


    男人豔色的眸低下來,一派饜足神色。


    我咬牙,低下頸,狠狠搓了下絲帕。


    可怕的男人,一邊捉弄我,一邊鎮定自若地和江聿言談國事。


    怎麽做到的啊?


    就在我愣神的瞬間,頸間又癢癢的,我心上劇烈一跳。


    一看,男人又在作亂。


    我咬著唇,從桌子底下瞪他。


    他立起一本奏折,堪堪擋住江聿言的視線。


    「還沒消?」他的目光落在我頸上,用口型問我。


    我臉紅耳熱,咬著唇,恨不得用眼神弄死他。


    「太嬌了。」


    猝不及防,他指腹重重一碾。


    「唔。」


    「陛下?」江聿言狐疑地問,「什麽聲音?」


    我死死捂住嘴。


    這要是傳出去……


    我求饒地捏了捏他的袍角。


    他眸底笑意更盛,「今晚還陪我。」


    卑鄙。天天跟一個小孩爭,我服了他。


    見我不說話,他輕挑眉,清了清嗓子:「哦,沒什麽,就是藏了……」


    我趕緊拽住他,比口型:「我答應你。」


    「藏了狸奴,小東西,纏人得很,一刻也不離人。」


    我又氣又羞,本以為就此揭過去了,結果,窗邊響起囡囡的反駁聲:「喵。」


    眾所周知,天子隻養了一隻狸奴,而那隻狸奴此時此刻在窗邊溜達。


    所以,藏在桌子底下的……謊言不揭而破。


    江聿言的聲線低冷:「陛下還是要注意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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