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千萬不要去問其他醫生,因為這事是保密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非罰我不可!”


    聽她這麽說,我有點沮喪,自己對此一無所知,要怎麽找起呢?


    不過對方隨後又提醒我,“你到可以試著找找當時處理你這件事故的交警。他姓江,走的時候還給我留了一張名片,他可能對你的事情知道的更清楚,而且還幫你保管著你的各種證件。”


    說著,對方就從身上摸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我接過後掃了一眼,看上麵有他的名字和工作單位,以及一張照片。


    “第三區交警大隊副隊長,江啟龍!”我默念了一遍,並詢問護士,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對方卻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道了謝,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思來想去,翻看著手裏的名片,這七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場車禍又是怎麽發生的,肇事者是誰?還有……我自己的身份,一切記憶都在腦海裏翻騰些,讓我怎麽也睡不著,希望盡快去見這位交警,解釋清楚這其中的種種。


    心裏沉甸甸的,睡也睡不著,心裏迫切需要解決眼前的難題,盡快向對方問清自己的事情,越早越好。


    不能等下去了,多一分鍾也不行,我想著便翻身從病床上座了起來,雖然醫生囑咐過讓我好好靜養,但現在心緒不寧,反而更加沒辦法靜下心來——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換上自己之前的衣服後,我走出病房,左右環顧,周圍人來人往,因為那具無頭屍體的離奇凶殺案,警察們都在忙的不可開交,對於我的看管反而鬆懈了許多,讓我輕鬆的離開了醫院。


    身上沒什麽錢,隻好乘公交,按照公交牌上的提示,等到去交警隊的那班車,投幣上車。


    公交車上,人頭攢動,可那些人在我看來卻好像是沒有生命力的稻草人一般,垂著腦袋,一臉倦意,目光也顯的那麽呆滯。


    在車上待著,我感覺很壓抑,看著他們在自己的目的地下車,又在某一站上車,走在一條機械式的軌跡之上。


    這種壓抑感,讓我不敢多說話,不敢多活動身體,生怕著被那些人認出來,我在他們中間的不同。


    我不屬於他們,因為我能夠看到他們之外的那種徘徊的東西,那是一種無法明確說明的東西。


    終於,隨著車上的提示聲,交警隊到了,我匆忙跳下車,仿佛是為了逃出這些人的視線似的。


    不多一會兒,我就步行來到交警大隊,推門進去後,被裏麵的一個人攔住去路,對方打量我一番,問我來幹嘛,我如實回答,並將那張名片遞給他,要找這上麵的人。


    對方嗯了一聲,把我帶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小接待室等著,隨後他轉身去叫我找的那個人,


    在接待室裏,我透過窗戶向外看(不知道為什麽,從一醒過來,我都有一種要觀察這個世界的好奇心)交警隊顯的很蕭條,隻有幾個工作人員,身著白色製服手裏拿著文件走來走去。


    他們仿佛一向如此,又好像今日才成為這樣,我對他們的觀察是無意識的,僅僅是打發時間而已,不想尋求什麽,也沒有什麽給我發現。


    不遠處,一位駝背老人走過,與一個年輕人說了幾句,隨後向院外一端走去。


    我正心不在焉的看著,卻忽聽到開門聲響起,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個與這裏完全不同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第十三章 印記


    這個人就是江啟龍嗎?


    我默默觀察對方,從麵貌上看大約不到三十歲,體型高大,一身筆挺的製服,邁著從容的步態從外麵走來。


    他的到來,帶來了一種活躍的氣息,也讓我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不過很快我也就明白,接下來我正要詢問他的問題,可能會讓現在的氣氛很僵持。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起身迎了過來,對方的目光與我接觸後,禮貌式的笑了笑,用極為渾厚的聲音對我說了句,“你終於來了!”


    對於這樣的開場白,卻因為他的語氣而變的不那麽生澀了,“你七天前見過我,我這次過來,想向你詢問一些事!”


    “我知道,你會來的!”說著,對方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麵前的桌上,“上次你走的急,有些東西留在了這裏!”


    我在那個袋子上看了一眼,沒急著收下,卻遲疑的開口,“七天前,你接手了我的車禍,可以告訴我你到現場,都發現了什麽嗎?我是說,我痊愈後,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還有我被轉去了哪家醫院!”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這些我也不太清楚,因為你的事情實在太詭異,我們當時拍了幾張照片,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拿給你看一下。


    “在現場,我們找到了你的車子,但沒有發現肇事者——這是我們一開始的想法。可是查看了車輛後,又發現你的車子似乎並沒有發生過撞擊,甚至車身的凹痕也很淺!


    “在車子前,我們找到了許多血跡,經過鑒定,發現它們來自於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或者動物身上……仿佛擋在前麵的是一輛裝載不同活物的卡車,但以這樣的衝擊力,撞上去,車身上居然沒有留下重大損傷……”


    “這說明……”


    江啟龍沒等我做出猜測,就繼續說,“這說明……那輛卡車並不存在,但就近也沒有找到其他路障和護欄被撞損的地方,那剩下的隻有一種最無法被解釋清楚,可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我聽他說到這裏,不由低聲接了下去,“車禍發生在其他路段,而我卻開著這輛車子,走了很遠的路,才……”


    對話到這裏告一段落,不一會兒江啟龍又回他的辦公室,給我拿來了那場事故的相片,還有一張交警隊開出的說明。


    看著那張照片,我卻什麽也想不起來,隔著那破碎的車窗,那個趴在方向盤,上半身已經血跡斑斑的人,它真的就是自己嗎?


    呆呆的看著照片,好像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而我也隻是一個跳出事外的觀眾而已。


    這種陌生感,和江啟龍的話,互相排斥著,讓我不知道應該相信那一方麵,那一種才是真實的我。


    七天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真的存在嗎?還是說,我……根本就沒有經曆過這一切。


    徘徊於此,終是沒有結果,我最後隻能把這個結果推到那家關鍵性存在的醫院,讓它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在那裏我遭遇了什麽,才導致這種混亂記憶的形成。


    這場詭異離奇的車禍,就目前看來,也沒沒有被解釋清楚,江啟龍希望我能再仔細的想想,以便幫他提供更多有用的線索,畢竟這事情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我才是關鍵。


    可是無論如何,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最後隻能向他說了聲抱歉,可對方似乎很不相信,認為我自己的記憶,即便失憶過,也應該是有模糊內容的。


    對於他堅持的這種想法,我很難和他解釋,所以就隻好岔開話題,詢問他我被轉到的那家私立醫院。


    “也許我的失憶,與那家醫院有關,甚至我懷疑,一切都是它們搞的鬼。對我來說,那是個關鍵,所以請你告訴我吧!”


    江啟龍聽我這麽篤信那家醫院的問題,並且也說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就把那家醫院的信息給了我,並且在末尾加了一句,“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那家醫院可能有問題,因為你的致命傷,全在骨頭上,可是你卻發現自己失憶了,好像被人在頭部動了手術,這可真奇怪!”


    我點點頭,算是謝過了江啟龍,這就準備按照地址,去郊外的那家醫院裏查個清楚。


    在離開前,我又去看了自己出車禍時的車輛,並且拆開了那份裝著我東西的袋子。


    在裏麵,我發現了一個本子,上麵記滿了一些藥物的名字,還有一些日期。


    這好像是日程本,我一邊翻看,一邊在想著那些藥物,隱隱約約的記起來一些東西,可是卻很模糊。


    我感覺這太複雜了,也就沒再繼續想下去,可卻在這個本子的後麵,找到了一封信,信上寫著一個英文名,還有寄信地址。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錢包,一包煙,以及一張折疊好的,上麵印著奇怪圖案的彩色標簽紙。


    看著那張紙,上麵的圖案,讓我感覺似曾相識,當我打開那張紙後,就看到上麵這麽寫道;


    “當你打開它,或許還沒有想起來自己都經曆過什麽……我一直很關注你。


    “關於你的疑問,還有你的過去和未來,我全都清楚,如果你想解開自己的疑惑,可以來找我,我會帶你重新認識眼前這個世界,還有你身上的那個印記,以及這七天,你要做的事情!”


    接著,在下麵是一個地址,而它居然與那封信上收件人的地址一模一樣,這多少讓我感覺詫異,恍惚中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可仔細回想卻又笑著搖了搖頭。


    我看著那封信,還有這個紙條,決定先去找這個給我留信的神秘人,之後再去找那家醫院。


    可就是因為這樣的決定,卻仿佛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一切因果,使我闖入了這個不該去的地方。


    收起那些東西,我又翻開了自己的錢包,可是卻看到錢包裏的身份證,根本不是自己,還有裏麵放著的一張男女合影的照片,也不是自己。


    我一邊翻開這些,一邊在心裏默默的問著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張照片裏的男人,就是身份證的主人,在他旁邊的可能就是他的妻子吧!


    盯著照片,我閉上眼睛,卻沒有絲毫關於他們的記憶。


    最後,又把照片和身份證收起來,從錢包裏摸出一百塊錢,打車去尋找那個紙上留給我的地址。


    這一路,我的思緒很亂,直到司機告訴我到地方了,我才反應過來,跳下了出租車。


    結了車費,我抬頭看向那家紙條上寫明了的圖書館,這個地方就坐落在一所中學的附近。


    現在正是晌午,來來去去的人也不多,我剛一走進去,就被一道目光盯住了。


    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在人群之中,坐在櫃台後麵的那雙深邃的目光。


    尋著那目光看過去,就看到櫃台後麵坐著的是一個中年人,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與對方互視時,我隱約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種詭異的笑容,那種笑容一閃而過,似乎是為了掩埋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尷尬,對方先開口說,“你要來這裏找什麽書嗎?”


    我審視著對方,走到他身邊時,才看清這人身上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製服,臉上掛著黑框眼鏡,除了剛才給我的異樣之外,人到是挺斯文的。


    “你一直在等我?!”我沒有理會對方的問題,先這麽問了一句,隨後又加了聲,“你認識我嗎?”


    對方沒急著回答,低頭從櫃台的抽屜裏拿出一本書,還有一塊銅鏡,放在桌上後,才接著說,“或許你不認識我,但我一直在關注你。你的生活,工作,事業,親人,朋友,還有命運!”


    說著,又拿起那本書來,“你是個特別的個體,因為在你身上一直潛藏著某種沒有被激發,或許沒有被自己的生活所激發出來的力量。


    “這力量讓你在人群中顯的特殊,但很少有人能發現那種特殊,因為人們都隻習慣於關注自己的事情,因此忘記的觀察自己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甚至他們可能連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都會忘記!”


    聽他這麽說時,我感覺有些迷惑,希望他能說的直接一點,以及解釋他對我的了解程度,和那張紙條。


    對方經我這麽一提醒,卻忽然笑了,“我不想把事情給你說的太直接,是怕你自己沒有心裏準備,承受不了事實的殘酷!”


    “可是我現在不得不麵對事實了,你說我身上有種神秘的力量,因此才對我這麽關注,那到底是什麽?”


    “死亡!”對方簡短的說明,讓我更加不知所措。


    “死亡,對於每個人都是一個無法逃避的過程,嚴格意義上來說,每個人都會經曆的,可是對於我們,不,我說的我們,是不包括你的。


    “對於我們來說,死亡是生命的結束,我們都隻能經曆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但是你不一樣,你可能會經曆許多次,甚至是改變,或者創造一些其他的結果。”


    “什麽?經曆多次死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對方,心裏卻在懷疑,這個人會不會腦子有病啊!


    對方聽了卻隻是搖頭笑了笑,“書裏說了,你不同於我們,因為你身上的力量。還記得紙條上我留給你的那個印記嗎?它就是取自於你的身上。”


    說完,他拿出手機,解鎖後給我看了一張照片,當我看到那個印記時,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後脖子,因為照片上,那印記就在我的脖頸後麵。


    當我摸到脖子上那凹凸不平的東西時,仿佛可以證明許多,讓我漸漸相信了對方的解釋,隻是還無法完全理解意思。


    “我很早就開始關注你了,曾通過各種渠道試圖與你接觸,並且給你一些暗示,可都失效了,直到一周前,我接到你出車禍的消息,並在你身上找到了這枚印記。才明白那潛藏在你身上的力量,已經被激發。所以我才給你留了紙條,原以為六天前,你就會來找我,可沒想到我們會拖到今天才見麵。”


    “那……那它的‘後果’又體現在哪裏呢?”我不知所措的問他,想到自己身上的印記還有記憶,以及那些怪異,發生在雨夜裏的種種。


    第十四章 陰司


    “後果,你自己想想吧?”對方說著,用中指一下下的點著他麵前那本書的封麵,“我想,在你身上,最起碼在這七天,這屬於你自己的七天裏,一定發生過什麽吧,現在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


    我搖搖頭,立刻又點了點頭,想要否定對方的說法,想明白後卻又想肯定些什麽。


    “怎麽?你現在還不確定,那種力量的出現,還有對於你自己的改變?”


    “不,不是不確定,而是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經曆過什麽,實際上我好像失去了那七天的記憶,好像那些都成為了一場夢,在醒來後,就全都忘記了,也許這就是你所說的後果吧!”


    “忘記了嗎?”對方呢喃了一句,卻又打量了我幾眼,似乎還是不相信這個回答,“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試著想過嗎?你是從什麽地方忘記的?”


    我搖搖頭,“難道這不是你所說的後果嗎?”


    “當然不是,它可不會導致你失憶!不過你不記得之前發生的,到真是奇怪啊!現在,你還知道多少?”


    我回憶著江啟龍說的,大概和他講了一遍,並請教對方,自己失憶的原因,而且也把我的猜想一並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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