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葉緲緲卻很好奇, 彎腰撈住了雪白的尾巴,攥在手裏,“它會自己冒出來嗎?”


    琦玉見她抬頭問, 清澈的眸中隻有單純的好奇,不禁自厭又自棄, 一張俊臉通紅, 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但葉緲緲卻已經猜到了, 攥了攥手裏粗壯了好幾圈的大尾巴, 一時有些意動。


    此時其實是不合適的, 她當真不想就這樣寵了他。


    她心裏是不想的, 他是她的勇士, 為她立下大功, 她應當予以尊重和特別。


    但他太好看了,尾巴又這麽好摸,現在還一臉情動地看著她, 玫瑰色的唇瓣和微紅的眼角都透露出他的期待。


    葉緲緲便想,既然他這麽期待,大約是不介意的吧?


    “我們回去?”她攥著他粗壯的尾巴輕輕搖動。


    琦玉不知她所說的“回去”,有沒有其他含義在裏麵, 但見她眸光前所未有的溫軟,不禁點頭:“我聽殿下的。”


    葉緲緲頓時鬆開他的尾巴,改為拉住他的手, 往公主府的方向飛去。


    她沒有從大門進, 而是徑直飛入府院,朝著寢宮的方向而去。隔著一段距離,便見她的寢宮亮著通明的光, 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使得這一處猶如眾星拱月,彰顯地位非凡。


    葉緲緲牽著琦玉落地,隨意掃了一眼院中,二十年沒有回來,她的寢宮依然規整有秩,漂亮有加,可見仆從們沒有懈怠。


    “殿下。”庭院中的小奴見了她,立即跪地行禮。


    葉緲緲沒有看她,拉著琦玉像兩道風衝進了殿內,隻留下一句:“不許任何人來擾。”


    小奴的注意力還停留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殿下和琦玉統領看上去那麽親密,結合這句話,頓時明白了什麽。


    “琦玉統領可拒絕不了殿下。”小奴慢慢爬起來,心裏想道。


    琦玉二十年來拒絕了許多人,因著他統領的身份,且是殿下的屬下,他有資格和底氣拒絕任何人。但殿下開口,他可就不能拒絕了。


    小奴心裏如何想,琦玉卻不知了。別說他不能拒絕殿下,便是能夠,他又豈會拒絕?


    葉緲緲牽著琦玉進了內殿。隻見這裏打掃得十分用心,其中擺設與布置跟她走前無異,心裏微定。


    還行,幹淨整潔,大氣講究,不算怠慢了他。


    心裏這樣想著,但仍舊是從納戒出取出一些裝飾之物,一一往外擺放。


    有人族喜歡的熏香,點燃後會散發出極宜人的香氣,她放在角落裏。有漂亮的花瓶、擺件等,她放在各處,頓時室內增色許多。又拿出一些靈果,往桌上和床頭都擺了幾盤。


    她納戒中還有一些包裝精致的酒水,不記得是誰給她的了,總之在她納戒裏收著。此時拿出幾壇,挨個打開嗅了嗅,然後招手讓琦玉過來聞一下:“喜歡哪個?”


    琦玉本來很緊張,整個人繃得緊緊的,以至於都有些遲鈍起來。聽她說話,看她做事,總像是隔著一層,他得緩一緩才能明白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直到此時,聽到她喊他鑒酒,他眼前、耳邊隔著的一層頓時被抽去,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晰。


    “是,殿下。”他聽到自己說,邁起步子往她身前走去。


    葉緲緲拉著他的手,提起一壇壇酒,跟他一起鑒別。甚至拿出十幾隻酒杯,倒出一些,挨著品嚐。


    她是浪漫的魔族,跟情人在一起,一定要花心思,讓情人滿意。不然,傳出去一定會被笑話的。


    葉緲緲可不想被人笑話太心急,沒情趣。


    琦玉一點也不會覺得她太心急、沒情趣。她就算什麽也不做,他也不會有絲毫不滿。但此刻看見她如此認真地布置,心頭如被微燙的水流包裹住,角角落落都舒展開來。


    這是被人重視的感覺。是被心上人重視的感覺。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直到辛辣的酒水入口,刺激到舌尖,他身為狐族的敏感舌頭受不住,渾身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才陡然明白過來這不是夢。


    葉緲緲本想跟他飲點酒水,再進行下一步。沒想到他居然受不住,明明是高大挺拔的體格,結果瑟縮起來毫不含糊,不禁笑了一聲。


    琦玉整個人窘迫得不行,他從前飲過酒的,還多次以口喂她喝。可是這壇酒不知怎麽,格外辛辣,比他從前飲過的酒都刺激。


    “我還可以再喝。”他不想被她瞧不起,板起臉又去拿酒杯。


    葉緲緲卻將酒杯放回桌上,改為拉了他的手,往床邊走:“不急,等會兒再喝。”


    琦玉被她拉著手,一步步靠近,一顆心不禁又急促跳動起來。與此同時,一個念頭浮現在他腦中——他身上有傷,如果殿下等下要看他的原形,怎麽辦?


    他肯定不能叫她看,那會讓她感到掃興。但如果他拒絕她,她隻怕也會不滿。


    他該如何拒絕她,又不會令她不滿?


    正這樣想著,葉緲緲已經將他按在被褥上,一邊低頭親他,一邊扯他衣帶。


    “殿下……”他情不自禁地喚她。


    一刻鍾後。


    葉緲緲起身,跪坐在被褥上,看著躺在身下的男人。他上身赤著,露出緊實而漂亮的肌肉線條,明明是漂亮到極點的身軀,她也很滿意,但是——


    他肋下有極大的一片淤青,中間部分甚至發烏,胸膛上、手臂上好幾處傷痕,隻是上了藥,沒有包紮,露出鮮紅的血肉。剛才親吻時,大約是牽動了脆弱的傷處,已經開始往外滲血。


    這讓她還如何下得去手?


    她還沒有殘暴到那種程度,趕著他身上帶傷的時候,非得寵他。


    “不疼。”見她停下,琦玉坐起來道。


    幾絲秀發散落下來,落在他好看而充滿力量感的肩頭。葉緲緲垂眸打量著他的身軀,處處線條流暢,皆堪稱完美。


    她有些遺憾,起身下床,背對他攏衣。


    “殿下!”他在身後叫道,口吻聽起來有點急切。


    葉緲緲便想起來,似乎不是她非要寵他,是他迫不及待,一直勾她。


    “等你傷好了。”她有些不悅地說。明明身上帶傷,卻不知愛惜,挑這種時候勾她。


    琦玉見她鐵了心,好不失望,攥住拳頭,不甘心地道:“其實不疼的。”


    怎麽會不疼呢?葉緲緲皺眉,攏好衣裳後,轉身麵向他,在床邊坐了,從納戒中取出一隻隻小瓶子,對他道:“過來。”


    琦玉垂眼,那一隻隻小瓶子,一看就知道是傷藥。


    他抿著唇,雙手撐著床板,緩緩靠近過來。


    葉緲緲在小瓶子中挑了挑,率先挑出一隻,拔開瓶塞,倒出幾粒晶瑩的丹藥,喂給他:“吃了。”


    琦玉低頭,就著她的手,把丹藥吃了。


    葉緲緲便又撥開其他小瓶子,一點一點給他的傷處上藥。


    她動作輕柔,眉眼看上去十分平靜,絲毫看不出不耐。


    琦玉驀地心動。


    喉結上下滾動,克製不住的情.潮湧動,幾乎是眼也不眨地盯著她。


    她冷酷時,他喜歡她。


    她溫柔時,他簡直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讓她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歡她。


    好半晌,葉緲緲終於給他的傷處上完了藥。前前後後,居然有十幾處。


    她收起傷藥,在他精致的下巴上親了一口:“好了。”一邊說著,一邊抓過丟在一旁的衣裳,為他攏在肩頭。


    琦玉被她體貼著,簡直克製不住心中的貪婪。他從沒想到,她對情人是這樣的。


    “過來。”葉緲緲起身,對他招手。


    既然不能繼續了,葉緲緲便打算跟他說點正經事。在桌邊坐下後,她將烈酒收起,換上了茶:“你的傷是怎麽回事?”


    “跟下屬們動手時落下的。”琦玉沒隱瞞,如實說道。


    葉緲緲一聽,便知道是怎麽回事,目露讚許:“不錯!”


    琦玉聽罷,不自覺地挺直背脊,神情驕傲而榮耀。


    對勇士而言,心疼和憐惜都是不必要的,褒獎才是認可他們的方式。


    而葉緲緲不止想要口頭上褒獎,還想賞他點什麽:“你想要我賞你些什麽?”


    他做得這樣好,她都想不出賞他什麽好了。


    法寶?可是他不立功,她都會賞他,因此他立下大功,再賞他這個就不合適了。


    琦玉倒不在意她賞他什麽。那些身外之物,於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喜歡現在這樣,跟她獨處一室,隻有他們兩個,毫無保留地說話。


    驀地,心中一動,如果能將她抱在懷裏說話,就更好了。


    他這樣想著,悄悄放出了尾巴,輕掃她的小腿。


    他發現了,她很喜歡他的尾巴,似乎總也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而葉緲緲果然沒生氣,隻是彎腰撈出了那根尾巴,說道:“別鬧,你還受著傷。”


    她以為琦玉的尾巴仍然是不受控製跑出來的,便輕斥了一句。


    不過,斥完後,又一下下撫著大尾巴,本是抱著安撫之意,可是不自覺就把玩起來。


    琦玉被她一下下的把玩,撩得十分難忍,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


    葉緲緲不知他伸手做什麽,抬眼看他。琦玉便微微傾身,兩手掐住她的腰,一個用力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攬住她,尾巴圈住了她的兩隻腳,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說道:“殿下別罰我,就當是給我的獎賞。”


    葉緲緲一想,他如此犯上,她是應該罰他的,便道:“好吧。”


    便不罰他,就當是獎勵他好了。


    琦玉抱著她,忍不住跟她說話:“殿下,人界如何了?”


    分別二十年,他在魔淵過著二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不知她又經曆了什麽?


    “我知道得也不多。”葉緲緲說道。這二十年來,她幾乎都在閉關,唯一知道的還是赤陽真人稟報她的,其餘的知曉也不多,畢竟她一出關就回魔淵了,還沒來得及到處看一看。


    不過,總比他知道的多。便將她知道的事,對他說了說。包括逍遙宮如今的規模,在人界的地位,以及魔尊在荒野上修建了幾座城池。


    琦玉知道建城的事,他知道的還要多一些,攬著她低聲說道:“大妖王也在人界建了幾座城池,且離魔族的城池很遠,聽大妖王的意思,約莫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葉緲緲極為驚訝,不禁抬頭看他:“竟有此事?!”


    父王沒告訴她!


    “有的。”琦玉點點頭,又說:“如今妖族已與魔族分開,隻等離開魔淵,便徹底獨立。”


    葉緲緲更為驚訝了!


    驚訝的不是妖族要獨立,而是妖族真的獨立了!她之前就想到會有這一日,畢竟孔雀大妖王的修為極高,能與她父王交手的強者,豈會甘心居於人下?


    她腦中劃過許多,而後抬眼看著琦玉問道:“你呢?仍效忠於我嗎?”


    今世與前世已然不同。前世的此時,魔淵已經落於諸皇天之手,她與他都是諸皇天手下的小魔,掙紮維生,努力往上爬。乃至最後,兩人的命運大為不同。


    而今,她的命運變了,他的也變了。妖族獨立,尊大妖王為首領,他身為妖族一員,完全可以抽身離去,投效大妖王的麾下。


    “琦玉效忠於殿下。”琦玉攬著她說道,低頭看著她,青年冷硬鋒銳的眸子,此刻盡是認真與不設防,“隻要殿下需要我,我一直追隨殿下。”


    雖然他也想回族中,但如果殿下需要他,他就不會離去。


    葉緲緲卻沉默下來。


    她會一直需要他嗎?不見得如此。或者說,她不會一直需要他。


    因為前世的事,她對他有著別樣的依賴。在那一世,不見孔雀大妖王,父王早死,她過得辛苦,生命中的光亮並不多,但他卻是閃爍了許多次的那一團光。


    前世他做的那些,雖然她不領情,但她記住了他。而且,最終他的修為強大到可怖,打碎了諸皇天的盤算,讓她覺得他與她是站在一邊的,都不站在諸皇天那一邊,而心生好感。


    但是,這一世已經不一樣了。諸皇天不足為懼,人族與魔族的矛盾也不見得會激化。可能會有戰事,但不會慘烈。而她也不會死在其中,反而會日漸成長,直至成為魔尊。


    一旦她成了魔尊,對他的依賴便會化為無。至於好感……


    葉緲緲是魔族。


    “以後我們分開,你仍會效忠於我嗎?”她坦率地問。


    都知道魔族的好感十分短暫,也都知道妖族是癡情的種族。


    葉緲緲從前不在意,隻顧自己快活,所以肆意招惹他。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為她立功不小,直到現在還一身是傷,這相當於他渾身掛滿勳章,坐在她麵前。


    她不能如此對待一位勇士,因此她給他選擇的機會。


    琦玉聽到這裏,頓時怔住。


    隨即,他緩緩低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簡短而有力地答:“會。”


    他早知她的性情,也猜到日後他可能是什麽樣的處境,但這是他的選擇。


    他曾經選擇了這條路,沒道理現在就棄而離去,那會讓他的過去顯得愚蠢不堪,也會讓現在的他看上去毫無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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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緲緲已經做好他沉默,然後放下她,行一個勇士禮然後離去的準備。


    鑒於前世他那麽有出息,她認為他是一個非常有主見,內心驕傲的男人。


    但此刻他的選擇,讓她覺得,她對他的認知或許與真實的他有些出入。他大概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後來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才變成了那樣。


    葉緲緲捧住他的下巴,親了親:“你這麽乖,我以後就算喜歡別人,但最喜歡的一定是你。”


    不可能有人比他更可愛了。


    又好看,又忠心,還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想到這裏,她撈起他的尾巴,捏在手裏把玩,愛不釋手。


    琦玉看著她歡歡喜喜,一無所覺的模樣,心頭發澀。他想問她,既然他最好,那她為什麽還要喜歡別人?


    隻喜歡最好的,不好嗎?


    但他沒問她。他想,她也不知道答案。如果她知道,一定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緲緲,速來王宮。”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葉緲緲耳中。


    葉緲緲微訝,立即放開琦玉的尾巴,跳下他的腿:“父王召我,我要去王宮,你同我一起嗎?”


    琦玉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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