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緲緲無心理會別人的情緒如何, 她此刻想到一件事,之前如果不是此人抬價,她用三十萬靈石就能把魔血拍下來了。


    結果, 就因為他的抬價,最終價格硬生生抬到一百萬靈石!


    縱然葉緲緲不差錢, 可也不會覺得無端端多花出去幾十萬靈石, 是什麽高興的事。


    她對琦玉一揚下巴,說道:“你摘下他的儲物袋, 瞧瞧裏麵有沒有靈石。”


    “是。”琦玉立刻蹲下去摘此人的儲物袋。


    別人不知她此舉是何意, 隻以為她仗勢索財, 一旁的諸皇天忙解釋:“此人與公主競價, 害公主多花去了七十萬靈石, 叫他賠公主!”


    眾人一聽, 陡然想了起來,之前此人與葉緲緲競價來著!想起來後,對葉緲緲此舉, 就很理解了——那可是七十萬靈石呀!不是七十塊,也不是七百塊,是七十萬塊!


    如果是他們損失這麽多靈石,殺人的心都有了!


    諸皇天察覺到眾人的態度轉變, 麵上一笑,看向了葉緲緲。


    葉緲緲對他點點頭。她不怎麽在意別人如何看她,但諸皇天主動為她著想, 她還是讚許的。


    很快, 琦玉翻遍了那人的儲物袋,翻出五十八萬靈石。比他之前叫的價格,隻多出了三萬。


    難怪他後來不再叫價, 隻是威脅葉緲緲。


    “收起來。”葉緲緲對琦玉道。


    琦玉把那人的儲物袋丟地上,隻把其中的靈石收了起來,交給了琉寧。殿下的靈石,都在琉寧那裏保管。


    “不知宮主要如何處置此人?”這時,一名男修大著膽子上前攀談。


    葉緲緲看他一眼:“嗯?”


    “宮主,此人乃魔修。”男修指著地上那人布滿紋路的臉,“這是魔紋,是魔修走火入魔的標誌。此人意圖拍下魔血,恐怕是要藉此修煉。”


    說到這裏,他麵上露出正義凜然的神情來:“魔修個個喪心病狂,一旦給他練成,不知又要害多少人!我建議宮主把他殺了!”


    葉緲緲挑了挑眉。


    她沒打算殺這人。她是脾氣不好,又比較凶,但她不嗜殺。


    這人已經被她打斷手腳,靈石也被她取走,同她的恩怨已經了了。


    “你想殺他?”她看著男修問道。


    男修正氣凜然地道:“魔修邪惡,作惡多端,我等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誅之!”


    “哦。”葉緲緲點點頭,“那你殺吧。”


    男修一愣。


    “我……”


    他本來是想在這位美麗的逍遙宮主麵前表現一下,讓自己正氣凜然、大義浩然的樣子流露一下,可沒有想要自己動手。她那麽囂張,實力又強悍,怎麽不自己動手,還要他動手?


    地上的魔修已經看了出來,葉緲緲無意殺他,倒是這男修道貌岸然,令人作嘔。他努力揚起頭,蒼老醜陋的臉上滿是邪惡氣息:“老夫乃血魔殿的人,有種你就殺了老夫。”


    他們血魔殿的弟子身上有特別的印記,凡是殺了他們的人,將被血魔殿銘記,追殺不休。


    隻要不是特別孤陋寡聞的修士,都知道這一點。魔修見那男修猶豫不決,便知他膽怯,狂妄大笑起來!


    “你以為我不敢嗎?”男修惱羞成怒道。


    魔修停下笑聲,赤色雙目挑釁地看著他:“你敢嗎?”


    男修緊緊握著劍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滿眼怒意。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始終沒有動手。


    其他修士看他的眼神都帶了點微妙的嘲諷。


    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實則膽小如鼠,叫人瞧不起。


    “我來!”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道。


    一名年輕男修分開人群,握著劍走了出來。


    “越哥!”他身後跟了名女修,焦急地想要拽住他,但是沒能成功,男修腳步堅定地走了過來。


    葉緲緲看清他的模樣,有些意外:“你要殺他?”


    這是個熟人。正是之前在包廂裏見過的,龜息軟甲的拍賣者,他和阿秀一起來見過她。


    而跟在他身後的女修,赫然就是阿秀。


    “是。”男修說道。


    他名叫程越,生得高高瘦瘦,膚色偏白,容貌並不如何驚人,看上去還有點普通。但是他有一雙格外沉靜的眼睛,很是耐看。此刻,他眼神沉著,看了地上的魔修一眼,拔出劍來:“我與你並無仇怨,但你們血魔殿的人殺過我的同伴。”


    說完,也不待魔修回應,徑直將長劍刺下,紮進魔修的胸膛!


    “撲哧”一聲,劍透胸膛。


    但修士的心髒並非致命弱點,程越這一劍下去,隻將對方刺得口吐鮮血。那魔修雙目大睜,極憎恨地看向他。程越沒看他,將長劍拔出,轉而劍尖一揮,削去他的首級!


    “骨碌碌!”魔修的腦袋與身軀分離,滾動到他的腳下,氣機仍未消失,死死瞪著他,仿佛要將他的容貌烙印在靈魂中。


    程越低頭看他:“記住我,我叫程越,我還會再找你們。”


    再次揮出一劍,這一次,直將魔修的腦袋炸成了一地血沫。


    葉緲緲將這一幕收入眼中,讚賞地看向他道:“你很不錯。要加入我們逍遙宮嗎?”


    她建立逍遙宮,並不是為了玩,她一早就打算壯大逍遙宮的勢力。


    “加入逍遙宮,我庇護你。”她微微揚起下巴,灰色瞳仁盡顯傲慢,“我可以為你平了血魔殿!”


    程越聞言驚訝極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身後的阿秀亦是震驚得張大嘴巴,看向葉緲緲的眼神充滿匪夷所思——她瘋了?!


    就算她很厲害,能任意鞭打廣陽真人,敢於得罪赤陽城主,可是跟一整個宗門對上,是截然不同的事!


    “我不撒謊。”葉緲緲揚著下巴道。


    血魔殿這種宗門,臭名昭著,她早晚要夷平。否則日後魔族來到人界,一旦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人族可不會區分魔修和魔族,隻會一股腦兒都賴到他們身上。


    葉緲緲可不想當血魔殿的背鍋俠。


    那麽,除掉血魔殿就勢在必行了。而既然早晚要除掉血魔殿,招攬一些血魔殿的仇家,就有利無害了。


    何況她覺得程越此人是個說話算話,敢作敢為的勇士。


    “多謝前輩好意。”然而程越思索片刻,卻是搖頭拒絕了,“但我暫時沒有加入門派的打算。”


    他是散修。與阿秀等一共六人,結為同伴,約定了不離不棄。


    “好吧。”葉緲緲並不強求,隻道:“日後如果遇到血魔殿的人,可向我求助。”


    說話時,伸出了手。


    程越一怔,沒明白她的意思:“前輩這是何意?”


    “通訊符。”葉緲緲擰眉,“你不會讓我自己買通訊符吧?”


    她是錢多,但是存在納戒中又不會壞,豈會胡亂花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程越的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麽,從儲物袋裏取出幾枚通訊符,雙手奉上:“多謝前輩。”


    葉緲緲收起。


    此事又告一段落。


    拍賣場中的眾人又一次看了場大戲,沒有一個人覺得失望,還覺得超乎想象的爽快!此時再看那少女模樣的漂亮女修,心中再無輕視之意,甚至還落下幾個深刻的印象——


    逍遙宮主說一不二,說抓誰就抓誰,說打誰就打誰;


    逍遙宮主身邊有絕頂高手,至少也是合體期,對她忠心耿耿;


    逍遙宮主惹不起。


    至少他們的修為在晉升至合體期前,想都不要想。而就算他們晉升至合體期,招惹她也要深思熟慮——她連血魔殿都放話要平,如此狂妄,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仙子,此處不宜落腳,不妨隨我前去包廂稍坐片刻,稍後還有幾樣不錯的拍賣品,仙子再看一看?”拍賣場的管事來到葉緲緲身前,十分恭敬地道。


    與之前迎接廣陽真人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這等實力強悍的修士,誰願意得罪?


    至於廣陽真人,他們本也沒什麽交情,不過是此處乃赤陽城的地盤,給城主幾分麵子罷了。但廣陽真人卻不給他們麵子,堂而皇之的放話,要抓人走。把他們拍賣場的名聲置於何地?


    因此,管事說話時,看也沒看地上的廣陽真人一眼。


    隨著他話落下,眾人都看向地麵上,有身首分離的魔修,有血葫蘆模樣的廣陽真人等,還有破碎的包廂碎片。當真是一地狼藉,不宜落腳。


    不過,眾人沒有立即回自己的座位,而是看向葉緲緲。拍賣固然有趣,但每個月都有,哪有逍遙宮主來得稀罕?


    “好。”葉緲緲聽了管事的話,點了下頭,目光落在廣陽真人等身上,“帶上。”


    諸皇天立即對拍賣場的侍從道:“帶上。”


    侍從們苦著臉,抬著廣陽真人等,跟在他們後麵。


    他們走後,諸多修士們也都紛紛收回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座次。


    管事將葉緲緲領至一間絲毫不遜於方才的包廂裏,不論所在位置、空間大小、一應擺設等,都比方才的豪氣。


    “這是我們拍賣場的客卿包廂。”管事介紹道,“今日累得仙子沒有一個好的體驗,我們十分過意不去,這是客卿的令牌,以後仙子來我們拍賣場,可憑此令牌進入。”


    之前廣陽真人來抓人,他們不敢得罪廣陽真人,因此一聲也沒吭,恐怕得罪了這逍遙宮主。為了挽回她的印象,拍賣場做出了一係列的決定。


    “憑客卿令牌,每次拍賣可挑選三件拍賣品,以起拍價提前拍下。”


    “仙子委托在拍賣場的三塊玄冥石,我們拍賣場有意購下,因此待會兒不放出拍賣。至於價格,便以五百萬靈石的總價,包攬三塊玄冥石,仙子意下如何?”


    “另外,那座樓船是拍賣場給仙子的賠罪,將不再收取仙子任何費用。”


    葉緲緲聽著一條條,漸漸心氣順了。


    她是脾氣不好,但是如果有人順著她的毛捋,她也不會非要發脾氣。


    她將視線投向了諸皇天,想問問他對此事的看法。


    諸皇天此刻心中微微震動。五百萬靈石,買三塊玄冥石,這跟送錢有什麽區別?何況還送樓船,送客卿令牌。尤其是客卿令牌,長遠來看,可占的便宜頗多。


    對方的舉動足夠大方了,饒是他也說不出不好來。


    但小公主既然問他的意思,他還是得表現一下。於是,他沉吟片刻,問道:“那瓶魔血呢?”


    管事似早有預料,微笑著道:“仙子乃我們拍賣場的客卿,每次可以起拍價拿下三件拍賣品。魔血便是其一,起拍價八萬靈石。仙子可再選兩件,以起拍價拿下。”


    八萬靈石?跟白送有什麽區別?


    諸皇天服了。


    他看向葉緲緲道:“公主,我覺得可以。”


    “好。”葉緲緲見他也挑不出錯兒來,便點了頭,看向管事道:“你還有別的事?”


    管事一怔,隨即道:“沒有了,仙子若有吩咐,隨時召喚我。”


    “好。”葉緲緲對他揚了揚下巴,“下去吧。”


    管事見她傲慢模樣,心中好不詫異。他本以為這樣大方的舉動,能換她一個好顏色。不成想,她僅僅是沒有事後問罪而已。


    但是詫異過後,他反而更加心安。傲慢才好,說明她與他們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那麽待會兒赤陽城主到了,她也不會膽怯,更不會輸。


    他們拍賣場,至少站對了人。


    管事離開包廂後,對外麵的侍從道:“好生伺候,裏麵那位要什麽,就給他們什麽。拿不定主意的,隨時來找我。”


    “是。”侍從應道。


    外麵,拍賣繼續進行。但葉緲緲已經沒有想要的東西,於是她懶洋洋看著,一次也沒競拍過。


    而此時,城主府內,氣氛卻不太好。


    城主夫人看到前來報信的人,他衣衫襤褸,渾身如血池裏撈出來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讓城主夫人驚得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待聽完事情經過,更是慌亂起來,眉頭擰著,心裏一點主意也沒有。她哪裏知道,侄女踢到的是這樣的鐵板?


    而廣陽真人和其他元嬰修士還在對方手裏。且不說廣陽真人與城主的血脈親情,單單說這股勢力,就是城主府的三分之一實力了,豈能折進去?


    捅出這麽大的簍子,城主夫人不想讓城主知道,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帶著剩下的元嬰修士,上門去理論、賠罪——城主府中已經沒有第三個化神修士了。


    但是,她又擔心對方不放人,還把她也抓住。


    “請城主大人出關吧。”逃回來的那人道。


    此事大大折了城主的麵子,整個拍賣場的修士都知道了,他們知道就等同於全城的人知道,而修士們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那麽不久後其他城池的修士也將知道。


    城主的臉麵會被人踩到地上,撿都撿不起來。


    隻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讓城主出麵,最好是挑贏對方,將麵子贏回來——這個可能性不大——那麽,退而求其次,城主與對方洽談,化幹戈為玉帛,化敵為友,將逍遙宮引為赤陽城的友好來往對象,那麽城主的麵子也算保住一半了。


    這件事隻能城主去談,城主夫人不夠格。


    “夫人,請城主大人出關吧。”見城主夫人猶豫不決,逃回來那人再次進言。


    城主夫人本來就沒主意,被他一勸,也就動了念頭:“好吧。”


    親去請人出關。


    城主這次閉關,是想鞏固一下境界。他之前修煉出了點岔子,導致靈力不純,筋脈堵塞了幾處,好些年都不痛快。這次閉關,就是想一舉解決這事,然後將化神後期的修為鞏固下來。


    城主夫人知道這回事,因此去叫他出關的時候,很是忐忑。


    但再忐忑,她還是出聲了:“城中出了點事,你出來一下。”


    不多時,赤陽真人一臉不快地走出來:“我不是說過,沒有大事,不要叫我?”


    城主夫人忍著羞愧,說道:“廣陽真人被抓了。”


    赤陽真人頓時凜然:“什麽?”


    然後城主夫人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通。當然,她是修飾過的:“雯雯雖然性情有些驕縱,但人是懂事的,並不在外惹是生非,不過是隨口一句玩笑,對方就生氣了,將她重傷不說,還打碎她一身的靈寶。”


    “廣陽真人前去討說法,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話,對方便將他抓了,好一番折辱。”說到後麵,城主夫人委屈得不行,“這逍遙宮的人,太也張狂了些!”


    赤陽真人的眉頭擰得緊緊的。


    他對夫人的話並沒有懷疑,這等大事,她不會騙他。而就算是他來處置此事,也不會做出第二樣選擇——自家人做錯了事,自有自家人教訓,豈能由外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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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雯雯不過是言語上有些不敬,對方便重傷她、羞辱她,簡直是邪魔歪道的行事!


    而廣陽真人遭受的大庭廣眾之下的羞辱,又可見此人的歹毒!


    “我去瞧瞧!”他沉著一張臉,一步跨出,頓時半個城池都倒退在身後,頃刻間就來到了拍賣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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