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爹是族中老大,所以徐王氏也算是徐氏的長媳。


    資曆雖不比叔公,但年歲差不了多少。


    徐王氏雖然“惡”名在外,但就憑她寡婦一人支撐家門,不常找長輩麻煩,徐家叔公對她幾乎有求必應。


    徐懷川也沒想到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他就是嚇嚇他娘,可看這架勢,他娘是真要分家了。


    “娘,我錯了,我不鬧分家了。都是成遠她娘,覺得你什麽好的都留給小妹,讓我一定要為二房多爭一點……”


    徐王氏對他搖搖頭,“你婆娘不是個好的,你也是是個沒出息的。正好分出去,還我一個清淨。”


    徐王氏盯著躲在邊角蘇麗和徐成遠:“蘇氏,徐成遠,都站到堂中間來。”


    自覺事兒鬧大的蘇麗知道躲不過,拉著兒子老老實實的站到徐懷川的身後。


    “從今兒起,徐家二房就單獨過了……”


    徐懷川還有些許難過,可蘇麗絲毫沒覺得分家有什麽不好,隻想多要點財產,“娘,老二是你兒子,成遠是你長孫……”


    “哼,兒子?孫子?我多得是!”徐王氏真搞不懂,二兒媳一直揪著長孫說事,到底有何意義。


    “要是你們倆做爹娘的同意,成遠改姓蘇都可以。”徐王氏幹脆放了狠話。


    “娘\/奶\/侄兒媳婦……”徐王氏炸了一個眾人都無法接受得態度。


    “叔公,子孫不孝,留著添堵。徐家有懷山、懷澤,還有他們的兒子,香火不會斷。”


    “那也不能這麽隨便?”三叔公是大長輩,兒孫改姓還是不能接受。


    “隨便?”對著所有人的不解,徐王氏歎了口氣。


    望著求饒都是站著,根本不知道錯的二兒子說:“徐懷川,我問你,你覺得我是偏心你親妹妹,苛待了你?”


    徐懷川想說是,但是不敢答,把頭扣抵,做一副委屈相。


    “你不說話,就代表你是這麽想的。可我要說,真論偏心,這家裏最偏的最照顧的就是你!”


    徐懷川被他娘吼得肩膀抖了一下,背後的蘇麗見勢反駁,“哎喲,老太太說話,可真是不實際啊,這新山村,誰不知道徐家老太太不心疼兒子也就算了,連孫子也比不上小女兒。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是寶,娶不到媳婦兒的孫子是草。”


    “蘇氏,我勸你給我閉嘴,否則今夜我就把你先趕出去。”徐王氏見孫氏發瘋,一點兒沒受影響。


    她承認:“思雨,是我的命根子,沒錯。但老徐家的根是他們三兄弟,我老太婆還是清醒的。”


    徐王氏的這句話,適時的安撫了兩位叔公,讓他們繼續聽她講。


    “徐家沒什麽積攢,老頭子走了後,就留下這個破舊的院子和八畝地。這些年,地都是懷山一家伺候的,稅糧也是這中間出的,十幾口人嚼用,每年還得買些糧食,才勉強夠活。


    而懷澤一家去鎮上幫工掙錢,貼補家用。


    所以,為子為弟為兄的徐懷川,你們一家做了什麽?


    哦,偷奸耍滑,沒得糧食,沒得工錢,就隻有三張口要吃飯,吃完飯還罵我這個從老大和老三口裏摳給你們吃的偏心娘。”徐王氏說到激動時,音量大了不少。


    徐懷川不敢應聲。


    他們隻是想跟徐思雨比,誰要跟徐懷山和徐懷澤比了。


    田裏的事兒,他也是有幫手的,隻是老大勤快,他去還幫倒忙,不就閑下來可以偷偷懶了?


    老娘是讓他家的養頭豬,可媳婦兒嫌又髒又臭,又沒人打豬草,她不幹,說她養了豬也吃不上豬肉,不如不幹,隻要能混上家裏的飯吃就行了。


    見徐懷川還有點羞愧之色,徐王氏轉頭責問更不知錯的二兒媳:“蘇氏,我閨女嫁不出去,我養著。你兒子娶不到媳婦兒,是不是也該由你這個娘養著?”


    “憑什麽,她是女娃子,遲早是別人家的。放哪家,不是換點聘禮,給兒子、孫子……”


    “住口。”


    “徐懷川,你瞧瞧你媳婦兒,你說,你也是這麽想的?”徐王氏抄起手狠狠地往徐懷川身上落。


    “思雨是你親妹妹,親親血脈啊!她就是吃穿好一點,她耽誤你什麽了?你跟她爭什麽?你是不是盯上了張家賠的那六兩?那是你妹妹吃了多大的虧才得到的補償,你這爭的是分家,還是你妹妹的血肉。”


    “娘,六兩之外,公中的錢呢?那不是可以分?”徐懷川辯解。


    “公中?公中裏,你的那份兒早被你們父子花了!”徐王氏接著徐懷川的言語,撕開他的皮。


    “去年,你家成遠因為想吃肉把老劉家的耕牛剪了尾,差點被送到縣衙,是老娘撒潑抱著一把草木灰,把牛尾的血止住了,又拖著人不讓走才穩下來的。


    你以為,這就事了了?


    你是沒見到我塞進老劉媳婦兒手裏的半兩碎銀子。


    前年,孫氏跟荷花她娘打架,差點把人家的小兒子打沒了。那一個月的醫藥費和紅糖雞蛋,不算錢。


    還有你,不說從小到大,就說當爹後都一把年紀了,惹過多少事兒,我都不一一說了。


    公中的錢,是老三一家辛苦賺的,你妹妹沒用掉多少,真正敗得讓老娘我不敢應承老三的人,是你!”


    徐懷澤是知道二哥一家荒唐,但每次出事,徐王氏都解決得……趾高氣昂得,可沒想過,還是花錢消災。


    那這麽一看,徐懷川還比不上徐思雨,徐思雨賺的差不多能抵掉她用的。可徐懷川一家還在吸血。


    早點把二哥分出去,很是應該了,於是,他添了一把火:“二哥,娘動得可是你兄弟夫婦掙得血汗錢,你不動聲色就把家給敗完了?我們是兄弟,可是你為兄,我為弟。誰家兄長不照顧幼弟的,可你,就是這般照顧我的嗎?”


    “痛心疾首”的徐懷澤還把兒子們拿出來說:“還有孩子們,我家的孩子跟我們做工,大哥的兒子也跟著下地。成遠是長兄吧,他做了什麽?是不是也跟你一樣要弟弟們養著?”


    ……


    被老娘掀了底、算了賬,又被兄弟指責的徐懷川好像真沒底氣鬧了,癱坐在地上,等待家裏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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