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日的夜晚,像是墜入深淵的濃重古墨,隻需些許,便能將天空染成深沉的顏色。


    機場燈火通明,單獨的候機室裏,林憂渾身無力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沈意。


    從她喝了那杯紅酒之後,她就渾身使不上力氣,腦袋也暈乎乎的,就算再傻,她也知道是著了道。


    沈意在打電話,似乎是在向對麵交代之飛機落地後的安置情況。


    打完電話,他重新回來蹲在林憂的膝前,他將手機放在一旁,又溫柔的握住林憂的手。


    “學姐,這些年我在外麵積蓄了些實力,你放心,你跟我過去以後,誰都不會欺負你,也絕不會有人看輕你。”


    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是準備在國內發展起來之後,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


    可現在,他等不起了。


    林憂抿著唇,沒吭聲,隻一雙眼睛水霧蒙蒙的。


    沈意臉上閃過一抹心疼,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安撫道:“我知道要你背井離鄉是委屈你,我也是沒辦法。想要和你在一起,似乎隻有這個辦法了。”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長久以來憋在心裏的東西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當初陳朗那麽傷害你,這兩年明明你也對那個圈子裏的人沒有好臉色,我以為隻要時景淵和程淏是那個圈子裏的人,你就絕不會給他們機會。”


    “是我錯了,我看走眼了,所以這個責任該我來承擔。”


    他說話的語氣明明溫柔到了極致,可說出來的話,卻全是偏執的觀點。


    林憂突然想起了一個詞語,斯文敗類!


    印象裏的溫暖陽光學弟,突然揭開了這樣的真麵目,說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沈意,我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不值得你冒這麽大的風險……”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沈意打斷他的話,抬手撫摸著她的臉,笑著的時候,聲音也許沙啞。


    “學姐,如果你知道當初我活著的意誌,是來源於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話,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我不需要你能理解我的感情,我也不需要你認可我做的一切。我要活下去,就需要一個……讓我能感覺到溫暖,看得見希望的動力。”


    “這個世界太黑暗了,如果沒有你,我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


    “我知道,這種誇張的話,說出來都會被人當成煽情的假話。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事實。


    “全世界都可以覺得是我瘋了,隻要我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就夠了。”


    話都說到這這個地步,絲毫沒有斡旋的餘地。


    林憂也許無法和他感同身受,可他眼中的堅定卻足夠讓她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她像看見了一個藏在深淵裏的巨獸,巨獸不斷的向上看,可除了遮蔽天地的潭水,卻看不見絲毫希望。


    他痛苦的掙紮著,早就失去了理智。


    那一刻,即便他做了如此瘋狂的事,林憂卻依舊對他生出了同情。


    這抹同情,讓林憂失去再指責他的勇氣。


    林憂緩緩低下頭,不再與沈意對視。


    沈意看著落寞的林憂,眼眶也跟著發紅,他哽咽著說:


    “我就知道學姐是善良的,我都要強行把你帶到國外了,你都不忍心恨我……”


    *


    時景淵打開公寓房門的時候,距離上次給林憂打電話已經三個小時。


    他臨上飛機前給林憂打電話,當時是陳泠泠接的,之後上飛機之後他關閉了手機。


    飛機落地之後,他打開手機之後,並沒有收到林憂回過來的電話。


    他帶著疑惑給林憂打電話,電話那頭卻一直提示關機。


    起初他還沒有過於在意,直到他給陳泠泠打電話也顯示關機,他才開始緊張起來。


    從機場出來之後,他讓司機將車速提到最高,隻用了二十分鍾就趕到公寓。


    打開公寓的房門,他看見陳泠泠暈倒在沙發上,她的腳邊是被摔碎的手機。


    餐桌上還擺放著吃剩下的食物和半瓶紅酒。


    紅酒杯隻有兩個,其中一個喝光了,另一個還剩下一小部分。


    時景淵淺灰色的瞳孔一陣緊縮,煩躁的鬆開領帶後讓跟上來的何宣立刻報警。


    他又給梁武打電話,直接派救護車過來。


    何宣報完警之後,神色緊張的來到時景淵身旁,猶豫著問:“時總……那個沈意,真的有那麽大的來頭?”


    時景淵取出一支煙點上,粗聲粗氣的應聲。


    何宣滿臉擔憂,卻在看清老板的臉上的陰沉時,不敢再出聲。


    警察和救護車前後腳到,詢問相關情況後開始展開行動。


    跟著救護車來的,還有梁武,他提著一個手提化驗箱,直接指揮其中一名醫生采集線索。


    本來要送到實驗室一天才能出的化驗結果,不到十分鍾就做出來了。


    醫生遞給梁武一張報告,梁武看完之後,臉色沉重的對時景淵說:


    “紅酒裏果然有特殊藥物成分,快速實驗隻能看出這種藥物能讓人肌肉無力,還有沒有其他影響,要詳細化驗之後才能得出結果。”


    時景淵手裏的煙頭燃盡,心裏已經有了猜測,“行,知道了。”


    梁武看他這表情,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兩人相交多年,即便時景淵表麵上看起來依舊從容,可他也能從他的眼神裏窺出旺盛的怒火。


    梁武問:“你打算怎麽辦?”


    時景淵挑眉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他把她弄走,無非是通過水陸空三條路……”


    梁武一怔,明白他的意思後,震驚的低呼:“你瘋了?”


    時景淵沒有回答,隻是轉身打了幾個電話。


    梁武看著他的背影,禁不住原地徘徊,他雙手焦灼的抓著頭發,口中不斷碎碎念。


    “真是個瘋子!說得簡單水路空三條路,可這裏是京港城,誰敢把水路空三條路說斷就斷了?”


    “時景淵,你不要衝動!你好不容易才坐上的時家話事人這個位置,你要是拿時家的資源這麽用,被老爺子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收拾你!”


    “時景淵……”


    梁武沒說完的話,最終被時景淵回頭時的一個犀利眼神所打斷。


    很多年以後,梁武都還記得當時那個眼神。


    狠辣、果決,還有……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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