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執帶著兩人在最好的位置坐下,又讓人把莊子裏最好的酒也上上來。


    灰白頭發的青年是李執狐朋狗友中的一個,他坐在沙發的那頭,時不時就往時景淵的方向看一眼。


    他越看,越覺得心慌。


    時景淵作為時家的準話事人,他交往的圈子,都在這個階層之上,像這種局他是不可能回來的。


    可坐在錢少身邊的這人……實在是太像了。


    灰白青年琢磨著找機會提醒一下李執,又不方便直接衝過去對他說,一時急得滿頭大汗。


    錢淩接過李執遞來的酒,淺淺的和他碰了一下,語氣裏似乎透著些不滿意。


    “就這些?”


    他的意思,李執自然聽得懂。


    李執幹笑一聲,掃了一圈之後,眉頭擰了擰。


    “有一個長相特別純的,剛才還在這兒呢,那順準高,肯定能入您的眼。”


    錢淩似乎不信,挑眉笑道:“哦?”


    李執拿出手機,“前幾天還發了照片在群裏,我給您找找。”


    他翻出林優和陳泠泠的照片,指著林優說:“就這個。”


    錢淩頓時吞了吞口水,略顯心虛的看了時景淵一眼。


    時景淵一臉的似笑非笑,卻沒出聲。


    錢淩勉強笑了笑,又問:“是、是……不錯哈。但是,不是我的菜。”


    當著時景淵,他可不敢隨意在這方麵占便宜。


    即便林優在他們看來,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的人,但女人嘛,隻要身上打了男人的標簽,就算男人附屬的東西。


    他可以隨意對林優,但卻不弄覬覦朋友的東西。


    僅此而已。


    這都看不上,李執倒是著實吃驚,不等他開口,錢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少費心了,這種類型,是我朋友喜歡的。勞煩你派人找找,我朋友著急。”


    李執正愁沒有討好錢淩的機會,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拍胸脯保證,起身就讓人去找。


    灰白頭發見狀,趕緊跟著出去。


    李執剛到屋子外,灰白頭發的青年就把他堵住了。


    灰白青年臉色嚇得有點兒白,不敢耽擱時間,直截了當的問:


    “你知道坐錢少身邊的那人是誰嗎?”


    李執茫然著雙眼,“誰啊?”


    灰白青年手機屏幕上,是搜索出來的新聞界麵,界麵上,時景淵出現在ksh集團總裁就任儀式上。


    “時總一直在國外,是這次就任ksh集團才回國,所以關於他的消息很少,就目前為止,不過是幾張公開的照片。”


    “他剛才進來,我就覺得我在哪裏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好險,總算我有點兒印象,把這照片找出來了。”


    許是灰白青年說的話太讓人震驚,李執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摸了摸後腦勺,徘徊兩步又抬頭,“你說的時總?時家掌實權的那個?”


    灰白青年點點頭,他也沒想到居然有和時景淵同桌的一天。


    雖然都是富豪家族的,可他們這種旁支,不過是借著勢喝一口湯而已,和真正這些家族子弟,根本沒辦法比。


    李執得到肯定,一雙眼睛裏泛著精粹的光。


    “機會難得啊!沒準兒這是我們這輩子攀上時家唯一的機會。”


    他抓著灰白青年的肩膀,咬牙切齒的說:“今天別說是個女人,就算是頭豬,老子都得給時總找出來,洗幹淨送過去!”


    *


    屋子裏的光線很暗。


    時景淵沒喝酒,隻點了一支煙不急不緩的抽著。


    縷縷白煙散開,讓他的臉更多了一份神秘的氣息。


    他坐在錢淩邊上,冷眼看著一撥一撥的女人往錢淩跟上湊。


    錢家這個名頭,對於這些人來說,已經是能觸及的天花板。


    一支煙抽完,李執還沒回來。


    時景淵瞳孔冰冷,站起身對錢淩交代一句,便準備出門透透氣。


    突然,一陣尖叫聲從門口傳來。


    所有人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光著腳,身上藍色的連衣裙大部分都被鮮血浸透。


    她的臉上也沾滿了血,隻露出一雙像是沒有焦距的眼睛。


    女人手上握著一塊碎瓷片,瓷片上有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殺人啦!”


    也不知道誰這麽喊了一句,整個屋子裏的人就開始奔跑四散。


    門口的女人沒有焦距的眼睛僵硬的往周圍看,突然,她看見了角落裏的方向。


    錢淩正摟著一個女人說話,驀然看見這麽個場景,罵了一句國粹,推開女人就站起來。


    “她往這個方向來了,我們快走。今天真是倒黴,居然遇到個瘋子!”


    錢淩雖然沒有慌,可也很不爽,更何況身邊的人是時景淵。


    人是他帶來的,萬一破了點兒皮,他也擔當不起。


    時家老爺子最是護短,如果知道他帶時景淵來這種場合,還受了傷,肯定一狀告到他家老父親那裏。


    錢淩準備小心為上,先帶時景淵走了再說。


    沒想到他一轉頭,差點兒沒嚇死。


    就見時景淵大步穿過人群,直接往那個瘋女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錢淩魂都掉了一半,扯著嗓子低吼:


    “時景淵!你往這邊走,一個瘋子而已,用不著你親自上!”


    時景淵三個字一出口,周圍幾個女人都聽見了。


    她們這些人,對大家族裏的金主最是關注,雖然沒見過本人,但這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


    有兩個女人連逃跑都忘了,紛紛往時景淵方向看,似乎是準備搏一把大的。


    如果時總遇險,她們要不衝上去拚死一救?


    如果救下來,那就是一飛衝天,下半輩子不用愁了。


    在所有人還在各懷心思的斟酌下,時景淵速度極快的衝到了瘋女人的跟前。


    瘋女人手上還拿著碎瓷片,見時景淵停在麵前,她目光呆滯的盯著他,似乎是在辨別他的身份。


    時景淵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無奈。


    “真是會惹事。”


    他說著,微微彎腰,一手握住她拿碎瓷片的手,然後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頭。


    由始至終,林優都處在一種呆滯的狀態。


    時景淵將碎瓷片扔開,將林優打橫抱起,又對遠處目瞪口呆的錢淩吩咐。


    “後續你處理一下,我帶她先去醫院。”


    她?


    能讓時景淵有這個反應的,隻能是林優。


    錢淩這才後知後覺的仔細看瘋女人的臉,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他十分疑惑。


    這瘋女人滿臉是血,時景淵到底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是林優的?


    反正他是一點兒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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