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信封進來的李大嫂正好聽到李三娘問話的尾音,她把信封遞給李三娘:“三娘,你先看信吧。”


    李三娘也不糾結,接過信,直接抽出這幾頁信紙看了起來。


    李三娘看著這第一頁的開頭那句問候,“趙姨(李母大名趙大妮,前麵提過的),展信佳,兒紅娘.......”李三娘心裏想著:“這話說的倒是親近,這是把阿娘算作其親阿娘的妹子了。”


    這頭一頁寫的不過就是些敘舊思念的話,確實如同李二兄所說有講李母當初在邊城過得日子的事兒。


    怪不得能讓李母讀信讀的淚流滿麵呢,這擱誰身上誰能不哭?


    你就想吧,都過了三十年了,突然有人在你麵前同你回憶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日子裏發生的事,你得是什麽感想?


    李三娘把這信越往下看這嘴角就抿的越緊,蓋因著第二頁上的一句話“......想起那時阿耶的軍餉不過千錢並一石二鬥而已,我久居外家不得見阿耶......”


    這話的意思明晃晃的,不就是說身為孫大頭的親生女兒都沒有吃過他掙來的一粒米,反而是當時的李母吃的不少。


    接下來寫的都是些回憶孫大頭的話,這頁的末尾提了一句:“......阿耶逝去已有三十載,那一年兵荒馬亂的連一場像樣兒的喪事都沒給阿耶辦,我想起時總是心痛不已......”


    李三娘來回把這幾句話看了好幾遍,在心中咀嚼了幾遍後,才去看最後一頁信。


    圖窮匕見,這第三頁一上來就是提李大兄乃是孫大頭的唯一親生子,這傳宗接代、香火傳承乃是人倫大事。


    過去是找不到人,現下既然找到了人,聯絡上了這門親,是該把李大兄認祖歸宗一事擺上台麵了的。


    李三娘看到這裏,心裏就明白,這封信絕不是孫紅娘一個人寫的,想必其中該有郭團練使(孫紅娘的郞婿,郭家兄弟的阿耶)的手筆。


    因為這說過讓李大兄認祖歸宗的下一句就是“我家郎主(郭團練使)有幸災施大將軍麾下......”


    雖說隻不過就是簡單的提了一句郭團練使這個人,但一軍團練使誰又會小看?


    之後的內容就同剛才李二兄與李三娘解釋的一樣的,孫紅娘先是表達了對李大兄的惦念,又誇讚了一番李大郎,然後就非常體貼的表示知道李大兄在長安城天子腳下做金吾衛,是沒法子離開長安的。


    且正好李大郎是施家軍編下的兵士,由李大郎在邊城為嗣子給孫大頭辦一場體麵的喪事就好。


    且那句讓李二兄氣的摔碎茶杯的原話是這般寫的:“......就讓大郎直接遷戶到這邊就是了,我於此地也認識不少體麵人家,定是能給大郎找門好親的......”


    至於李二兄說的那郭家兄弟帶來的銀子,這信裏倒是一字沒提。


    也是,估計是孫紅娘也知曉若是赤裸裸的提出用錢買斷的話是不體麵,會傷人麵子和感情的事,這才隻讓郭三郎私下裏帶著銀箱子上門了。


    看完信,李三娘仔細的把信放回信封,還給了李大嫂。


    “如何?


    三娘,這孫紅娘就是欺人太甚!


    她以為自己是誰?


    大兄是孫家子又如何?


    年年月月的,哪一次祭拜大兄沒給孫家大伯磕頭上香?


    少時,咱倆每一年都能看到大兄給孫家燒紙錢啊!


    咱們李家,何嚐隱瞞過大兄這些?又哪裏阻攔過什麽?


    孫紅娘這封信,才是令人厭惡!


    她......”


    “好了!二郎!”


    李父肅著一張臉嗬斥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李二兄,李二兄張著嘴這口氣是上不去下不來的那個難受。


    李三娘提起桌上的茶壺給李二兄倒了一杯,“二兄,我知你意思,你喝口茶消消氣吧。”


    回過頭,李三娘小心的問李大嫂李大郎和郭家兄弟哪裏去了?


    “那夜過後,虎頭晾了郭家兄弟一日,昨兒個又不知是想明白什麽了,仍舊是帶著他們出門逛長安去了。


    今兒個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門,估計得晚食才回來。”


    李三娘點點頭,不過她也明白李父的意思,李二兄如何算都是晚輩,不好在孫家這些事上說話的。


    “那這事兒,大兄是怎麽想的?他可與阿耶、二兄、大嫂說過什麽?”


    李父搖了搖頭沉默不語,李三娘看向身旁坐著的李大嫂,李大嫂苦笑了一聲兒:“那一夜你大兄在床榻上幹躺了一整夜,不過五更天剛過就起身當值去了。


    昨兒和今兒都沒和我說什麽,連吃晚食的時候再見到郭家兄弟都沒得反應,還是照著往常那般對他們的行禮點了點頭。


    我問他,你大兄隻說再想想。”


    李二兄對於李大兄的感情很深,就算兩人不是同父又怎樣?


    那自小在一起長大的情分能是假的?


    所以,李二兄十分上心的為李大兄辯解:“大兄他能說什麽?他能怎麽說?


    都三十年了啊,三十年了!


    再說了,阿耶阿娘從未隱瞞過大兄此事,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親阿耶是孫家大伯啊,大兄從沒忘記自己的祖宗是誰!


    就好好的過日子不好麽?


    爭什麽傳宗接代、香火傳承?


    那人都死了三十年了,辦個喪事還能重活怎麽的?


    要我說.......”


    “二郎!慎言!”


    聽著李二兄越說越過失,李父再次高聲喝止了李二兄還未出口的話。


    李二兄低下頭去,嘴裏仍舊小聲兒說著些不服氣的話。


    “蓋因著這事,因此,我和你阿娘的意思,這事兒有必要和你說一聲,拖不得了,就讓你二兄找了腿子給送信,想讓你明兒個家來,好好商議商議此事來。”


    李三娘了解了始末,清楚了其中內情,她對著李父點點頭,心裏思量著得到的信息,心裏有了譜後,李三娘這才感覺出胃袋傳來的燒灼饑餓感來。


    拿起李大嫂在一開頭遞給她的肉火燒,上嘴咬了一大口,一邊咀嚼,李三娘心中一邊思量這事最好的解決辦法。


    李三娘快速的吃了大半個火燒,解了抓耳撓心的那股子饑餓感後,她看向衝著自己看的李二兄他們,也不拖遝,直接開口就說:“這事兒的關鍵是大兄的想法!


    大兄心裏是如何想的,咱們知道了,才好去做,來解決此事。


    不過,我倒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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