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家,有各種點心,烤鵝燒雞,還給家裏男人買了簪發的發冠。


    畢竟,上一回發薪俸的時候,李三娘可是在李父麵前說了,到下次發薪俸的時候要給李父買物什的。


    這說話算話,李三娘可是記得這回事兒的。


    等到了家門口,李家醫堂的門板都上了一半了,李二兄正站在門口等著呢。


    十九拿了大半東西,秋香和李三娘提了剩下的較為輕便的物什。


    “怎的買了這麽老些?”


    李二兄瞅著李三娘這大采購,趕緊的上前接過來。


    “二兄,這不今兒個發了薪俸麽?”


    李二兄一聽,也想起這麽回事兒了,笑嗬嗬的看向李三娘:“怎的?可是都花了個精光?”


    “哈哈,二兄,有錢不花哪裏能行?


    花出去的錢才是自己的錢啊。”


    李二兄搖搖頭,笑著說:“就你,竟是一些歪理。”


    一家子吃完晚食後圍聚在正堂裏閑話,李三娘就趕緊把自己買的物什拿了出來,還特意給李父展示了一番。


    “阿耶,你這個可是兒精心挑了很久才選出來的。


    你看這紋飾,最配阿耶這一綹兒胡須啊,顯得人精神許多,看著就是個好醫師。”


    “哈哈,哈哈,三娘這話說的好,可不就是個好醫師麽?”


    梁老醫師都出言打趣了,李父本來還作一副不在意模樣的臉就繃不住了,看著這發冠,李父捋著胡子道:“嗯,不錯,阿耶喜歡,待明兒個就換上這個。”


    李三娘見哄好了李父,就轉頭把另外兩個木匣子拿出來。


    “喲,竟是還有老夫的份兒麽?哈哈,哈哈,好,好,好,明兒個為師也換上。”


    梁老醫師是真沒想到發冠會有自己的份兒,心裏高興的狠,雖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也是愛美的啊。


    邵陽小少年接過自己的那一份兒,麵上也帶出幾分喜意來。


    李三娘正要把給李大兄和李二兄買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動靜。


    李大兄眼神一動,李大郎就提著燈籠走了出去。


    這沒一會兒,李大兄竟是抱了個人進來。


    李大兄身後還跟著一個一邊走,一邊哭哭啼啼的人來。


    是房承先和多壽!


    李三娘心裏一咯噔,怕不是房承先有什麽不好,趕緊跟著去偏廳裏的矮榻上去看。


    李父已經上前診脈去了,診完脈,看了一眼多壽,多壽趕緊用衣袖胡亂擦了擦臉,劈裏啪啦的說了一通。


    “......就是這般,郎君他聽了這話,當場就吐了一口黑血。


    要不是我見機在後邊扶了郎君一把,就要摔倒在地了。


    李醫師,你快救救郎君,求你救救他。”


    說完,多壽直接跪地磕頭,“砰砰砰”的磕的十分實在。


    “你趕快起來,房郎君我定是會救的。”


    李父轉頭就對著李二兄報藥名,“二郎,人參兩錢、當歸三錢......”


    說完藥方,看著李二兄轉頭就去抓藥後,李父對著梁老醫師懇求:“梁老,房郎君急怒攻心,喝了湯藥後,還望梁老能幫著下針救命。”


    梁老醫師趕緊應道:“房郎君也是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你放心,我必定救他。”


    如此,不僅李父剛才診脈了,而且隨後梁老醫師、邵陽小少年和李三娘都一一上去診脈。


    李三娘還根據現有的脈象想著,該如何下針的好。


    不過一刻鍾,李二兄就端著冒著熱氣的藥碗進來了。


    李父摁著房承先的穴位,捏開他的嘴,李二兄一口氣就把湯藥灌了進去。


    隨後梁老醫師就直接下針,兩刻鍾後,又給房承先灌了另一碗湯藥。


    如此熬到二更天,再次診脈之時,確定脈象穩定了,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阿耶,我和小妹在這兒看著,你和梁老都去歇著吧,都二更天了。”


    李父點點頭,叮囑了一番,李父才和梁老醫師推門回屋休息。


    除了李二兄、李三娘和邵陽小少年留了下來之外,李大郎也在外間候著。


    李大郎是主動要求留下的,“我留下給二叔打個下手好了,我習武,就是一夜不睡也沒什麽的。”


    如此,李大郎這才留下來了。


    多壽這會子憋著淚跪在矮榻邊上看著房承先,硬生生的在那兒咬著嘴唇,忍著自己哽咽的動靜來,看的李三娘心有不忍。


    李三娘把點心裝了兩盤子拿過來,“好了,都累了半宿兒,趕緊的就著茶水墊巴點兒吧,熬過後半夜,房郎君就是真的無事了。”


    轉頭李三娘就喊多壽:“你可別一直盯著了,趕緊的,吃兩口,你家郎君還等著你照顧呢。


    你要是累垮了自己,可怎麽的好?”


    多壽起身兒對著李三娘他們低頭躬身行禮,“今晚多謝李醫師、小李醫師和這位郎君,還有李大郎君了。


    要不是你們,郎君他,他......他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


    “好了,你過來坐下歇歇,好好跟我們說說,今兒個到底是怎麽了?能把往日裏灑脫的房郎君氣成這個樣子。”


    說到這個,多壽就來了氣,多壽看了一眼床榻上臉色蒼白的房郎君,咬緊牙根兒惡狠狠的說:“也就是諸位,要不我一個奴兒,也不敢跟人說。


    郎君他就是被氣得!


    就是被房小郎氣的!”


    原來,臨近年根兒了,房老夫人想要讓在郊外別院住的房承先回家團聚一起過年。


    本來是要打發管家來送信兒的,結果房小郎說:“孫兒想大兄了,阿婆就讓孫兒去接大兄回府吧。”


    尚不到十歲,長得麵紅齒白的小郎君這般說話,房老夫人還有什麽不能應的?


    如此,帶著仆從而來的房小郎就來到了房承先郊外的別院。


    本來一切都好,房承先雖然之前心裏難受,但過去了數月時間了,又是往日裏疼愛他的房老夫人叫了,就準備收拾一番往房府回。


    畢竟,時人講究團圓,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自然是要全家人一起過的。


    在仆從去收拾物什的時候,房承先就和這個幼弟在正堂裏飲茶閑話。


    房小郎先是在屋子裏的擺件上來回看了一遍,這才靠近房承先,湊近在其耳側,小聲但自得的說:“大兄,你是不是快死了?


    我阿娘說,你死了以後,你的東西就都是我的了,房家也都是我的,你這個別院也是我的了。


    大兄,你什麽時候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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