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五娘送走了李三娘後,沒有立即回自己的院子裏,而是在廊下站了好一會兒,看著廊下的花草出神。


    “見過二嬸,二嬸安好。”


    “二嬸安好。”


    “二嬸安好。”


    一連三聲不同聲色的問好,才讓郭五娘從愣神之中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薑家大房的兩個兒郎加上薑家三房的大郎一同回來了。


    郭五娘雖然心裏有幾分瞧不上薑家三房是庶出子,但並不會對著孩子們表現出來什麽不同。


    郭五娘應了三個子侄的問好,笑著問薑大郎:“怎的這個時辰就回來了?”


    “二嬸,是因著明日就是萬壽節,先生給布置了課業,就直接給放了假,下半晌兒就不必去書院了。”


    郭五娘點點頭,看著三人行禮後離開了。


    瞧著三個兒郎離開的方向,郭五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旁的婆子看郭五娘這個樣子,心裏不落忍,但還是出聲道:“娘子,咱們該回去了,快到午食的時間了。”


    “哎,看我,剛才該留李醫師吃了午食再走就好了。”


    ......


    薑家,主院。


    薑二郎的阿娘,薑阿婆,在聽了仆從的匯報後,才淨了手坐下。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頓飯食倒是吃的安靜。


    在仆從上了清茶後,薑阿婆揮手讓屋內伺候的丫頭都退下去,才對著老神在在剛吃完了飯食,就嘴不停的吃著烤蠶豆這零嘴的薑家家主,薑二郎的阿耶,薑阿翁說:“好了,你停停嘴兒。”


    薑阿翁倒是聽勸,撇撇嘴,停下了吃蠶豆,用帕子擦了手指,看向薑阿婆一臉“你有什麽話,趕緊說。”


    “看樣子,五娘應是找了外頭的醫師看了,或許已經知道了二郎有異不能生的事兒了。”


    薑阿翁聽到這兒才一改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襟危坐起來:“我當初就說不要找門第那麽高的兒媳婦,你非是不聽!


    現下,能瞞過這麽多年,已是不易。


    若真的讓五娘和她娘家的人發現咱們隱瞞在先,可如何是好?


    大郎任職的年數可夠了,若是郭五娘那在吏部的叔父動動手,大郎可如何是好?”


    薑阿婆聽到薑阿翁的埋怨,心裏也有些後悔,當初隻想著郭五娘娘家條件優越,家裏有不少人在朝中當值做官的,又是豪富,嫁妝不少。


    這才動了心思,想要求娶。


    雖然明知薑二郎精水有異,就還是沒有明說,整個兒薑家,除了薑阿婆和薑阿翁和一個當年的老仆婦知道,其他江家人就連薑二郎自己都是被瞞著的。


    “哼,要是早前大郎媳婦識大局,能應了讓他們這一房的小四郎過繼,哪裏能出這檔子紕漏。”


    薑阿翁心虛的移開眼神,當初薑大娘子鬧的厲害的時候,是薑阿翁嫌煩,應了薑大娘子說絕不會把大房子嗣過繼之後,薑大娘子才消停了的。


    ......


    薑家,東院,大房。


    薑大娘子受了薑大郎和薑二郎、薑三郎(薑家三房的大郎)的禮後,讓他們淨手來吃點心


    “阿娘,剛才回來的路上,在廊下還見了二嬸在那兒看花呢。”


    薑二郎是個話癆,在外人跟前不愛說話,可自家人麵前最是嘴貧。


    薑大娘子現在在整個兒薑家最討厭的就是郭五娘了!


    要不是自己的心腹探聽到了,郭五娘想要過繼自己這一房的小郎,薑大娘子就要一直被蒙在鼓裏。


    薑大娘子當時就像一隻被惹怒的母獸,戰鬥力滿滿。


    雖然薑大娘子的娘家的能力不如郭五娘,但誰都別想把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郎搶走,誰也別想!


    當時,薑大娘子拿著婚書直接去了主院,剛進去就跪在了薑阿婆和薑阿翁跟前,“若是要把我的小郎過繼出去,讓薑大郎同我寫和離書,否則我絕不同意!”


    因著薑大娘子的這麽一鬧,才讓薑阿翁鬆了口,應了薑大娘子絕不會把大房子嗣過繼到二房去。


    ......


    薑家,西院,二房。


    薑二郎蔫蔫的坐在椅子李,看著李三娘留下的那張圖畫,想著自己的情況,他覺得他應該才是那個不能生的罪魁凶手。


    剛才李三娘說的少時得痄腮的事,薑二郎記憶深刻,那是他跟著阿耶和大兄回老家祭祖的路上得了的,臉腮腫的老大,脹痛難忍。


    趕路途中,因不便,是過了三日後才到了較大的鎮子上找了醫師診治的。


    而李三娘還提過私處囊袋之物大小的問題,他自己雖未曾觀察過他人,但就李三娘在紙上畫出的大小,明顯自己那處是有問題的。


    如此,怕不是有病的從不是郭五娘,而是他自己!


    ......


    下了薑家的馬車,也到了午食時間,李三娘就和秋香去了一家湯餅館子,要了兩碗湯餅,還特意說了要多加胡椒。


    秋香把那兩盆剛挖出來的花小心的放在桌下,以防別人不小心踢了碰了。


    在等湯餅上桌的時間裏,李三娘就聽隔壁桌上一個絡腮胡大漢同友人在那裏閑話。


    “嘿,聽俺的,你就去朱雀大街上賣,準能成。”


    大漢對麵眉頭長了個大痦(wu)子的瘦弱男子還是麵有遲疑:“李兄覺得那裏能行?”


    “那還用說?聖人當日必是要在此處的廣場麵見百姓的,就算是看不到聖人,到時去瞧瞧萬邦朝聖的儀式也是好的。


    定是有不少人去的。你這生意隻要有人,哪裏還怕掙不到錢?


    你早著些去衙差那裏登記上,占個好位置,還怕賣不出去?


    俺倒覺得,你怕不是帶少了都不夠賣的。”


    長痦子的男子低頭皺眉想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大漢說:“如此,好哥哥,你幫俺找衙差拿牌子,事後掙錢了俺分你一半都成的。”


    “不用,按道上規矩,幫你引薦,若是能成,予俺半成就是了。”


    李三娘好奇,這長痦子的男子是賣啥啊?


    李三娘用好奇的目光往大漢那邊看去,大漢感覺靈敏,回望過來,見是一個年輕的小女娘,就沒放在心上。


    李三娘倒是更加好奇了,遂開口:“敢問兄長是要賣甚?”


    李三娘這主動開口的舉動,倒是讓隔壁的大漢和那瘦弱男子有些吃驚,畢竟敢於在街麵上主動同男子,還是絡腮胡大漢這麽一個看著就有些凶相的男子搭話,可不是尋常小女娘敢做的事。


    李三娘見吸引了兩人的注意,笑了笑:“不好意思,見笑了。


    無意中聽到二位交談,三娘我也是好奇的緊,才想著開口一問。


    是我莽撞了,兩位郎君若是無意說,也是應當,是我失禮了。”


    說著李三娘起身衝二人行了一禮。


    這麽一弄,倒是讓兩人有些不好意思。


    大漢撓撓頭,咧嘴笑了:“無妨無妨,俺姓李名逵,對麵這是俺的小兄弟王貴,見過娘子。”


    “我姓李,家中行三,兩位兄長叫我三娘就是。”


    然後,李三娘就一邊吃著湯餅,一邊聽隔壁桌的兩人細說,到底是要去賣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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