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帶著老搭檔大理寺主簿王劍和司直蘇起一同來的,剛進巷道,狄仁傑看了看道口的腳印,就發現絕對有人提前來過現場了。


    “柴司法,這現場該是有人來過了吧?”


    狄仁傑用眼神示意柴司法去看地麵淩亂的腳印,且這其中還夾雜著像是車輪走過的印跡。


    “回狄少卿的話,確實,薛指揮使帶人來過,不過,少卿放心,薛指揮使並未破壞現場,隻是看了看那黑衣人的屍身就走了。”


    狄仁傑不置可否,拱了拱手,帶著手下在周圍查看了起來。


    在狄仁傑和柴司法看過黑衣人的屍身後,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仵作才一一上前,對著黑衣人的屍身勘驗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眾人才來到京兆府,黑衣人的屍身被送入停屍房等待進一步勘驗,青皮、大漢自然也被帶入了府衙送入監牢,被羈押起來。


    並且,趕驢車的車把式王老漢,也被留下查找蹤跡的金吾衛在隔了一條街的溝渠中找到了。


    王老漢暫時倒是性命無憂,可後腦勺被大漢用硬物擊打,然後又被隨意丟棄在冰冷潮濕的溝渠之中,臨到天明,才被人找到。


    現下,已經被送入最近的醫堂裏救治了,也不知能不能留的一條命在。


    狄仁傑來到府衙,同京兆尹見了禮,客套了一番,聽了京兆尹交代柴司法一定樣樣配合大理寺調查後,才在偏廳同柴司法一起,先見了當晚在長壽坊執勤的金吾衛,又見了永平坊執勤的金吾衛。


    在問話期間,停屍房裏的仵作也在對黑衣人的屍首進行進一步的仔細勘驗,大理寺的仵作接觸的命案多些,還真在黑衣人的後頸處,找到了一個明顯是後來刺青上去的,仵作小心的拓印到紙上,留待交給上官。


    同時,被京兆府的捕頭留下在偏堂等待的李家人,還有王婆子,也被告知要一一單獨等待問詢。


    “哎呀,三娘糟了此等事,今日本該前去上值的,這去不得了,咱們是不是該給三娘請個假?”


    李二兄突然開口,說了這話,想著若是運氣好,說不定李三娘就無事,可以判無罪,那之後的日子不是還得過,這,該請假的。


    “無妨,待得大理寺的郎官問完了話,再去聯盟說上一番就是了。”


    狄仁傑之前就覺得這命案裏的李三娘,該不會就是自己先前認識的那個李三娘吧,等看到柴司法遞來的案檔,好家夥,還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李三娘。


    狄仁傑心裏想著,這是誇我自己有眼光,早前就看出李三娘不簡單,還是誇讚李三娘真的是有本事,能被大唐之主武帝知道名姓,還特意點了他,大理寺少卿狄仁傑前來探查這麽一樁案子。


    狄仁傑在這其中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薛耀這個近衛指揮使可不是管一些小打小鬧的事兒的,多是替武帝做事,能讓薛耀都要去現場勘驗,那這件李三娘殺人案就絕不是眼下能看到的那麽簡單。


    並且,狄仁傑辦的案件多了去了,他自是看出現場不止薛耀一方來過,那明顯是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定是有第二方人也有來過。


    而能在金吾衛和近衛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的隱瞞京兆府,就隻能是武帝手裏另外一支暗探---不良人了。


    狄仁傑心裏歎道:“麻煩啊,麻煩。”


    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武帝開口要在七天內知道真相,那狄仁傑隻能全力以赴。


    “那李三娘子現下還在府衙?”


    “回狄少卿的話,是,還在。因著不知要如何,也沒有羈押起來,隻是關在一間廂房之中看管起來,門外有女吏把門。”


    狄仁傑點點頭,“我勘驗現場,又聽金吾衛的兵士訴說,這李三娘該是同黑衣人有過激烈的廝殺,她可有受傷?現下可還好?”


    “額......這......,我等怕李三娘同人串通,自昨夜被金吾衛送入府衙,僅讓一女吏與她有過接觸。李三娘的家人今早有申請前來探望,府尹未曾同意,隻讓她換了身兒其母帶來的衣衫。不過,李三娘在案發現場穿的衣衫和所使的刀刃都已被收繳。”


    狄仁傑不知道說點什麽好,這京兆府和大理寺不是一個部門的,它就不好辦事。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李三娘不過一個小女娘,與那樣明顯身有武藝的男子纏鬥,身上必是有傷。雖然她是命案的關鍵,理應不與外人接觸,可我們既然想要查清真相,更得保證李三娘存活。”


    “是,那下官找個醫師去給她看看?”


    “須得女吏在場,確保不會串通即可。”


    “諾。”


    可等到柴司法指揮下屬找醫師去給李三娘治傷的時候,女吏打開門,隻看到了暈倒在地上攤成一團的李三娘。


    李三娘本就隻是個沒有武藝,非常普通的一個女娘,昨夜經曆了如此恐怖的經曆,後腰處被踹傷,又被劃傷胳膊和肩部,還是在深夜的街道上穿著單薄的襦裙被凍了好幾個時辰,精神上更是背負了巨大的壓力。


    然後忍著疼痛,來到京兆府,隻有一杯半溫不熱的茶水,沒衣裳沒被褥沒吃食更沒的醫師,晾了她直到五更天。


    鐵打的人也經不住如此啊,所以,李三娘的身體陷入自我保護機製---暈了過去。


    女吏和被請來的醫師一看,心裏都是一咯噔,尤其是女吏,心裏想著,這個娘子可別死在這兒,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被請來的醫師,一開始還沒認出來,是上手診脈後,離得近了這才發現,這被女吏看管起來的是李家李三娘。


    長安城裏第一個在聯盟考核成功的女醫師,這位被請來的約有四旬年紀的醫師,還因著好奇前去聽過李三娘的出講來著。


    “李三娘子?”


    “萬醫師,你認識她?”


    “唉,她是長安城裏第一個女醫師,我怎會不認得。怎的落到如此地步?”


    雖然李三娘不認識這位醫師,可醫師認識她啊。


    在醫師診脈後,趕緊開了湯藥,囑咐女吏拿著藥方去抓藥給李三娘喝下。


    女吏不敢留下認識李三娘的萬醫師一人,誰知道會不會因為是一個聯盟的醫師,就有什麽串通。


    女吏在門外喊了人,拿著方子讓另一人前去抓藥去了。


    萬醫師看到李三娘左肩處有血跡滲出,知道她這處有傷,事情緊急,加上在場也有女吏,萬醫師就請女吏幫著李三娘脫了衣裳,看著這是傷口本來已經不流血了,因著外力,才撕扯著傷口又流血出來,尤其是李三娘肩膀處靠近鎖骨那一處的傷還挺深。


    一晚上並未清洗,也沒上藥,有些感染,才導致李三娘現下高燒昏迷。


    話不多說,萬醫師活學活用,從李三娘那裏學的的,現下雖然沒那李三娘說的酒精,但清潔上藥還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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