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老先生,頭發花白,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的皺紋就像老樹皮一樣,溝壑縱橫,卻又透著一股慈祥。關金川回憶著那位老先生的模樣,跟陳陽和宋青描述著,“他住的地方也不錯,鬧中取靜,三室一廳,房間裏充滿了檀香味,古色古香的家具,牆上還掛著幾幅水墨畫,書櫃裏擺滿了各種線裝書,一看就知道是位飽讀詩書的人。房間裏還有不少明清時候的物件,瓷器、玉器、字畫,琳琅滿目,不過我憑借著自己多年的經驗,打眼一看就知道大部分都是贗品,但是能看出來,老先生是真心喜歡這些古董。”


    經過簡單的寒暄,女人說明了來意,並再三感謝關金川願意割愛。關金川則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表示大家都是藏友,既然老先生能為一塊玉佩花這麽多錢,內心所感動,才願意忍痛割愛。


    老人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激動地說道:“沒錯,就是這塊玉佩,小夥子,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得到玉佩的老人,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他拉著關金川的手,熱情地邀請他留下來吃飯,關金川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下來。席間,老人對關金川讚不絕口,沒有因為自己喜歡這玉佩,就獅子大開口,品德高尚。關金川則謙虛地表示,大家都是藏友,都是真心喜歡古董之人,隻要物件有個好的歸宿,錢不錢的無所謂。白玉螭龍玉佩,真品還是贗品,自己判斷,哈哈!  酒足飯飽後,老人帶著關金川來到書房。說是書房,其實更像個小型博物館。紅木書架高聳入雲,上麵擺滿了線裝古籍,牆壁上則掛滿了字畫,每一幅都透著歲月的沉澱。房間中央,是一張黃花梨木的茶桌,桌子上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茶香嫋嫋,沁人心脾。  老人示意關金川坐下,然後不緊不慢地從書架上取下一個錦盒。錦盒由上好的紫檀木製成,盒麵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鳳呈祥圖案,一看就價值不菲。


    “小關啊,”老人笑眯眯地打開錦盒,露出裏麵碼放整齊的百元大鈔,“你這個人不錯,這是答應給你的,你點點。”


    關金川當時看著滿滿一盒子的錢,心跳頓時加速。他強裝鎮定地拿起一遝,正反麵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是真鈔後,才略帶顫抖地把錢收了起來。


    老人讚賞地看了關金川一眼,“以後有好東西,記得想著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關金川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您老要是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關金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老人的住處,一路哼著小曲,仿佛踩在雲端。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喜悅逐漸被一種莫名的不安所取代。


    “但現在在想想,估計當時人家心裏也在笑我,這麽輕易,我就落入了他們的圈套!”關金川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關大院長,這圈套在哪呢?你花錢買了一件贗品,結果被高價買走了,你這不是明擺著合適麽?”陳陽聽完關金川的講述,一臉不解地問道。


    關金川輕輕擺擺手,眉頭緊鎖說道:“主要是後來發生的事情。”


    原來,就在關金川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老人突然叫住了他,從書桌上拿起幾張照片遞給他。


    “小關啊,你看看這些東西,如果以後遇到,可以聯係我,價格好商量。”老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關金川接過照片,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照片上的東西很雜,有晶瑩剔透的瓷器、龍飛鳳舞的字畫、溫潤如玉的玉器,還有幾件紋理精美的木器,每一樣看起來都價值不菲,當時關金川心裏還想著,這要是讓自己在碰到一件可就好嘍,可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沒過多久,他就在京城鬼市上遇到了老先生需要的德化觀音像。這尊德化白瓷觀音像,跟老先生給自己看的照片一模一樣,就連觀音臉上的瑕疵,都一模一樣,這讓關金川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絕對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當時在鬼市上看到這件觀音像的時候,真是熱鬧啊,還有幾個人也看上了這件觀音像,一個個眼冒金光,都想據為己有。”關金川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攤主也是個識貨的主,開價五百塊,一分錢也不肯少。因為價格的問題,好幾個人都隻能望而卻步,遺憾地放棄了。”


    他頓了頓,仿佛在回味當時的場景,“最後,我咬咬牙,掏出五百塊買下了這件德化白瓷觀音像,轉頭就去找那位老先生,他果然沒有食言,以一萬五千塊的價格收走了這尊觀音像。”


    “三個月下來,說來也怪,這老先生需要找的物件,就好像自己長了腿一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我麵前。”關金川說到這裏,不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回味著當時的奇妙經曆,“無論是古玩市場還是鄉下收貨,總能碰見照片上的東西,你說邪乎不邪乎?”


    他放下茶杯,伸出三根手指,在陳陽眼前晃了晃,“陳老板,你猜怎麽著?三個月,僅僅三個月,年前年後的時間,我前前後後在他身上,足足掙了二十多萬!簡直像做夢一樣!”


    二十多萬!陳陽聽到這個數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難怪關金川會如此深陷其中。他和宋青雲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二十萬,可不是一筆小錢,難怪關金川會如此輕易地被誘惑。 可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人家需要什麽,你就能碰到什麽,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陳陽心中冷笑一聲,這分明就是精心設計好的圈套,就等著關金川往裏鑽!


    想到這裏,陳陽看向關金川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憫,可憐關金川還沉浸在發財的美夢中,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陳陽眉頭微微一蹙,像是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他沉吟片刻,語氣篤定地說:“關大院長,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入局了!”


    關金川聽聞此言,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嘴角苦澀地扯出一絲苦笑,像是自我解嘲般地說道:“陳老板,現在我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設局了,可當時……當時那錢就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往口袋裏進,無論真偽,我買回去,人家就收,而且價格還給得相當高,我……我哪裏會想到這是一個局啊?”


    他說著說著,語氣逐漸變得激動起來,雙手也不自覺地握緊成拳,似乎在為自己的愚蠢而懊惱不已。


    “那你最後是怎麽發現這是個局的呢?”宋青雲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問道,語氣平靜如水,卻暗藏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聽到宋青雲的問題,關金川像是觸動了心底最深的痛處,他緩緩閉上雙眼,整個人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寫滿了痛苦和悔恨。


    過了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那是一幅宋徽宗趙佶的字……”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和痛苦,“那位老先生說,他找那副字已經找了很久很久了,幾乎翻遍了大江南北,卻始終一無所獲……”


    關金川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像是嘲諷自己當年的天真:“我當時聽完他的描述,還勸過他,說宋徽宗的字,那可是稀世珍寶,怎麽可能輕易在市麵上流通呢?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可是老先生卻說,他曾經聽一位故人提起過,這幅字確實存在,而且就在民間收藏家手裏,隻是不知道具體在誰的手上。他還說,隻要能讓他知道這幅字的下落,無論花多少錢,他都要把它買回來……”


    陳陽聽完關金川的講述,微微一笑,這就是貪呀!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關金川說道:“宋徽宗趙佶的字?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他說著,抬頭看了看關金川,語氣玩味地說道:“關大院長,你可是科班出身,對古玩字畫應該頗有研究吧?你應該很清楚,一旦是宋徽宗的真跡,那價格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就能拿下的,他一個老教授,哪裏來那麽多錢?”


    關金川沒有理會陳陽的質疑,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我遇見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後怕,“我打死都沒想到,老先生跟我說完這件事不到半個月,我就真的遇到了這幅字……”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當然,我第一眼看到那幅字的時候,就知道是贗品,作偽的手法非常拙劣,一眼就能看穿……”


    說到這裏,關金川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鬼迷心竅,竟然動了歪心思!我想著,憑那老頭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真假,不如就用這幅贗品,狠狠地敲他一筆,之後離開京城,他也沒地方找我去!”


    他說著,猛地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那賣主開價五十萬,我當時為了讓他相信這幅字是真的,直接給老先生報了一百萬!你猜怎麽著?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說隻要是真品,一百萬根本不算什麽!”


    關金川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自嘲和悔恨。當時他身上根本沒有那麽多錢,連從老先生那裏賺的錢,再加上自己所有的積蓄,也才勉強湊夠四十萬。


    可是那賣主卻一口咬定五十萬不鬆口,還當著他的麵接了好幾個電話,假裝有人要跟他搶這幅字……


    “後來……後來我被逼無奈,一咬牙,把我之前從陳老板那裏換來的那些瓷片,再加上我平時撿漏收藏的那些古玩字畫,一股腦全部都給了那個賣主……”關金川的聲音越來越低,深深低下了自己的頭,語氣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我……我把全部身家都壓在這幅宋徽宗趙佶的字上了,可當我拿著這幅字,興衝衝地去找那位老先生的時候……”


    說道最後,關金川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從眼角滾落,“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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