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車廂內安靜得仿佛時間都凝固了。葉輝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手裏那對溫潤的核桃在他指間飛快地旋轉著,發出輕微的哢哢聲,仿佛在訴說著他此刻心緒的複雜。嚴叔從後視鏡裏觀察著葉輝,那緊鎖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睫毛都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


    “少爺,您看這……”嚴叔終於忍不住開口,但剛吐出幾個字,又欲言又止。


    葉輝沒有睜眼,隻是淡淡地問:“嚴叔,您是不是想問,那些小鬼子為什麽三番五次地給我們送禮?”


    “是啊,少爺。”嚴叔歎了口氣,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事。那些日本人一向精明,怎麽會平白無故地送咱們這麽貴重的東西?這第三次了,每次都說是‘一點心意’,可哪有‘心意’送得這麽重的?”


    “就今天這東西,都不用您上手,我一眼都能看出是好物件!”


    葉輝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嚴叔,您還記得上次那個石穀正野走的時候說的話嗎?”


    嚴叔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他說……他說希望這些禮物能表達他們的誠意,希望以後能和我們有更多的合作。”


    “合作?”葉輝冷笑一聲,“說得倒是好聽,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是,”嚴叔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撓了撓他那日漸稀疏的頭頂,眉頭皺得像個川字,“可我是真搞不明白了,這群小鬼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難不成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葉輝,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良心發現,想把之前從咱們國家搶走的寶貝,偷偷摸摸地還回來?”


    葉輝沒有睜眼,隻是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手中的核桃轉得更快了,像是無數思緒在他腦海中碰撞,“良心發現?嚴叔,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天真了?”


    他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那些個小鬼子,一個個比猴兒還精,要是真有良心,當初就不會幹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兒來!更何況,他們要是真心實意想還東西,大可以直接走外交途徑,何必遮遮掩掩,還非得找到我頭上?我葉輝看著像是冤大頭嗎?”


    嚴叔被葉輝這麽一說,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他幹咳了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少爺說得對,是我想岔了。可是,他們這麽做,到底圖什麽呢?總不能真的是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幹吧?”


    “第一,我們的勢力都不在江城,第二,我們跟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瓜葛,他們......”他百思不得其解,這送禮都送了三次了,每次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任誰都得掂量掂量這背後的含義。


    葉輝終於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江城的夜景繁華而喧囂,卻無法映照進他此刻的心境。


    “嚴叔,你想想,這世上,真有免費的午餐嗎?”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寒意,“他們現在是不停地送禮,把我們當座上賓,可一旦哪天,他們提出了我們無法滿足的要求,那這些禮物,可就成了壓在我們身上的大山,讓我們不得不低頭!”


    嚴叔聽得背後一陣發涼,他猛地一拍方向盤,語氣也變得焦急起來,“少爺,您的意思是說,他們這是在……”


    “他們把我們當成豬養呢!”葉輝嘴角發出一聲冷哼,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嘲諷,“等把我們喂得白白胖胖,等到時機成熟,就該宰殺取肉了!”


    嚴叔心頭一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不禁用力了幾分,“少爺,您的意思是……”


    “事情沒那麽簡單,”葉輝的目光轉向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在他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小鬼子一向野心勃勃,他們送這麽重的禮,肯定有所圖謀。隻是……”他微微眯起眼睛,“隻是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麽?”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無形的閃電,劃破了車廂內的平靜,也深深地烙印在兩人的心頭。


    “那……”嚴叔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禁收緊了一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坐在後排的葉輝,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下次要是石穀正野那老小子再送東西來,我們還收不收?”


    “收呀,為什麽不收!”葉輝將手中的核桃放在精致的木盒裏,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嚴叔,你想想,就算我們不收,他石穀正野就會善罷甘休嗎?他會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肥肉飛走?”


    葉輝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哼!他石穀正野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那些古董寶貝,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就便宜我們!”


    聽到葉輝這麽說,嚴叔更加憂心忡忡,他歎了口氣,眉頭緊鎖,像兩條互相纏繞的毛毛蟲,“少爺,話雖如此,可……可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這石穀正野送這麽貴重的東西,肯定是有所圖謀啊!萬一……萬一到時候他獅子大開口,提出什麽我們根本無法滿足的條件,那可怎麽辦?”


    嚴叔越想越害怕,語氣也變得有些顫抖,“少爺,我們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啊!萬一……”


    “哈哈哈!”葉輝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打斷了嚴叔的擔憂,“嚴叔,你想太多了!”


    葉輝重新靠回椅背上,語氣輕鬆地說道,“你想想,石穀正野是什麽人?他可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他會做虧本的買賣嗎?他會提出連他自己都知道我無法滿足的條件嗎?”


    葉輝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送這麽貴重的禮物,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他提出的條件,是我能夠做到的,也是我不得不去做的!”


    說完,葉輝腦海中浮現出石穀正野那張虛偽的笑臉,以及他卑躬屈膝遞上禮物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他猛地加快了揉動核桃的速度,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臉上陰雲密布。


    窗外,江城的夜景飛速倒退,路燈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打在葉輝臉上,更顯陰晴不定。突然,一個熟悉的招牌闖入他的視線——子陽寄當行五個燙金大字在夜色中依然醒目。


    葉輝的目光定格在那幾個字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葉輝原本緊繃的臉色舒緩下來,揉核桃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仿佛已經看到,當他帶著這套精美的宋代茶具出現在陳陽麵前時,對方會露出怎樣驚訝的表情。


    “嚴,明天去一趟子陽寄當行。”葉輝轉頭對嚴叔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去那兒幹嘛?”嚴叔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裏疑惑地看了葉輝一眼。


    “咱們得了這麽一套好東西,當然得去陳陽麵前顯擺顯擺!”葉輝笑著說,仿佛已經看到陳陽那羨慕的眼神。


    第二天上午,柱子和勞衫早早地來到子陽寄當行,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勞衫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用抹布慢悠悠地擦拭著店鋪的櫃台,柱子則麻利地將店鋪的大門打開,新鮮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讓人精神一振,柱子從掏出一根香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的拐角處,柱子定睛一看,原來是經常來店鋪串門的賈老板。隻見賈老板今天穿著一件藏青色的短褂,手裏還抱著一隻紅木盒子,步履匆匆地朝著子陽寄當行走來。


    “賈老板,這麽早,這是去哪呀?”柱子一眼就看到了賈老板,熱情地打招呼道,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賈老板聽到柱子的聲音,抬起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快步走到柱子麵前,神秘兮兮地說道:“就來找你們!”


    柱子聽完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道:“找我們?您這是......”


    賈老板沒有直接回答柱子的問題,而是探頭探腦地往店鋪裏麵看了看,笑嘻嘻地問道:“陳老板來了麽?”


    柱子搖了搖頭,示意賈老板進來說話,“我哥和糖豆去京城了,還沒回來呢,您找我哥有什麽事麽?”


    賈老板一邊走進店鋪,一邊將手中的紅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衝著柱子擺擺手說道:“陳老板,應該回來了,昨天晚上,陳老板給我打電話,詢問我手裏有沒有王鐸的字,我在家裏翻箱倒櫃找了半天,還真讓我找到一副,這不是想著早上過來給陳老板看看。”


    柱子和賈老板有一嘴沒一嘴的聊著,不大一會兒,陳陽就推門走了進來,見到賈老板,就知道他一定是找到王鐸的字了。賈老板看到陳陽,立刻打開了桌子上的紅木盒子,從裏麵取出一幅字,小心翼翼地在長桌上打開,滿臉期待地說道:“陳老板,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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