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初到貴地,我們略盡地主之誼,樓上請!”胡老板手一抖,示意陳陽去樓上。


    陳陽衝著他抬手抱拳,“胡老板,陳某人叨擾了,請!”


    兩人走到樓梯前麵,一根紅綾子將樓梯攔住了,當陳陽走到樓梯前麵的時候,一樓去往二樓的中間,兩個人抬出一支紅木架子,架子中間懸空放著一幅畫。


    五彩鸚鵡圖,太大放不下,後麵有細節圖


    此畫為橫卷,長一米二五左右,寬大概在五十多厘米,卷首有清宋犖隸書題款,前段為宋徽宗詠鸚鵡詩一首並序:五色鸚鵡來自嶺表,養之禁禦,馴服可愛,飛鳴自適,往來於苑囿間。方中春,繁杏遍開,翔翥其上,雅詫容與,自有一種態度。縱目觀之,宛勝圖畫,因賦是詩焉。天產乾皋此異禽,遐陬來貢九重深。體全五色非凡質,惠吐多言更好音。飛翥似憐毛羽貴,徘徊如飽稻粱心。緗膺紺趾誠端雅,為賦新篇步武吟。


    後半部分所繪折枝杏花兩枝,一隻五色鸚鵡側身棲於盛開的杏花枝頭,畫中鸚鵡,嘴厚眼圓頸粗、羽翼齊整、足腳有力,站立於花枝上,顯得心滿意足,無憂無慮。圖中花瓣先勾後染,白中透出稍許粉紅;鸚鵡紅色部分著色雖富麗,給人的感覺卻是豔而不俗,色彩沉得住,顯示出畫家高超的繪畫技巧。


    “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就看到那畫上一堆字,旁邊畫著一隻鸚鵡,不過那鸚鵡畫的壞好看的。”陳陽看到眼前這幅畫,想起了大嚴跟自己說的話,“對嘍,他們還說,這畫拿出來,你指定分不出真偽,連第一關都過不去!”


    原來是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圖!


    《五色鸚鵡圖》原名為《杏花鸚鵡》,為《宣和睿覽冊》收錄畫作之一,《宣和睿覽冊》中亦唯有此幅為鸚鵡作品。據畫卷中徽宗自序可知,此畫創作起因於徽宗在禦花園內所見一隻貢自於嶺表的鸚鵡。


    鸚鵡細節


    鸚鵡飛鳴於禦園杏枝間,其姿態萬千,令徽宗為之動容。此畫在技法上屬當時畫院中流行的典型的工筆重彩畫風,然而用筆敷色調和、清靈、透明,石綠等礦物質顏料的運用恰當得法,畫上並未出現因石綠等色的強覆蓋性而導致的“粉氣”現象,恰恰相反,全畫色彩厚薄勻淨,顯示出作者駕馭色彩的高超表現技巧。


    “陳老板,聽聞你對字畫頗有研究,您看看這幅畫如何?”胡老板在旁邊,抱著肩膀,一臉壞笑向陳陽問道。


    “三米外觀畫,主要考驗的不是你對畫風、畫細節的觀察,”杜明德在之前,曾經給陳陽惡補過三觀五道,“距離如此之遠,想把一幅畫的細節看仔細,那是根本不可能呢,所以我們要先觀整體畫風、畫的韻味、氣勢!”


    陳陽腦海中回憶著師傅跟自己說的話,趴在紅綾子後麵,抻著脖子往前麵看著,整副畫工筆重彩,寫實水平較高,在對鸚鵡細致觀察的基礎上,畫中對鸚鵡的描繪精致逼真而栩栩如生,鸚鵡的羽毛層層渲染,立體感強烈,對鸚鵡的動態刻畫比例準確到位,而鸚鵡的眼神炯炯有神,實為點睛之筆。


    杏花


    圖中的杏花在絹絲質地之上略施白粉,加上花骨朵處的淺粉之色,顯得朵朵杏花既晶瑩剔透,又輕盈立體;鸚鵡全身以“墨黃紅白綠”五色著色,羽翼斑斕、喙爪堅實,神采動人。但仔細觀察鸚鵡的眼神,雖顯深邃,卻似乎又仿若實物。


    宋徽宗 瘦金體


    再看書法,其書法運筆靈動快捷、酣暢淋漓,筆跡鋒芒畢露、如同斷金割玉一般瘦勁而不失其骨,完全符合趙佶獨特的瘦金體。


    幅上的落款隻剩下“製”“並”二字和殘損的花押,畫卷上鈐有元文宗“天曆之寶”印,清初戴明說、宋犖藏印及清乾隆、嘉慶內府鑒藏印。


    從目前自己看到的,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幅真跡,根本一點破綻都沒有。但陳陽心裏明白,這畫一定有貓膩,不過這並不是來源提前知道了考試題,而是這幅《五色鸚鵡圖》自己太知道了。


    《五色鸚鵡圖》根據上麵的藏印,不難看出,此卷流傳有緒。


    天曆之寶,朱文大印,證明它曾經入藏元文宗圖貼睦爾內府,明末為書畫家戴明所收藏,清初歸收藏家宋犖,圖卷上均有戴、宋兩人的鑒藏印。後入藏乾隆內府,著錄於《石渠寶笈》。


    同治或光緒年間,賞賜給了道光第六子恭親王奕欣,辛亥革命後,末代恭親王溥偉為了籌措“滿清複國”的政治經費,將此圖售於古董商。


    1925年為張允中在京城琉璃廠購得,後來張氏又將此圖卷售於小鬼子著名古董商人江藤濤雄,之後又轉給了小鬼子收藏家山本悌二郎,山本後來將之賣給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


    從後世捋出來的順序,我們可以看出這幅畫最近百餘年的流傳過程:清宮內府、恭王府、琉璃廠古董商人、張允中、江藤濤雄、山本悌二郎、波士頓藝術博物館,也就是說,這幅畫到了後世,一直被存放在波士頓藝術博物館。


    可是據陳陽所知,這是一幅揭畫!什麽叫揭畫,揭畫簡單點說,就是將一副畫揭開,變成兩幅或者三幅畫。


    有人說揭畫根本就不存在,小說或者電視劇裏都是騙人的,其實這是可以做到的。一張畫揭成兩層的是夾宣,抄紙的時候就是兩層或者三層。兩層的夾宣可以揭出兩張畫,三層夾宣可以揭三張,單宣是不能揭的。


    揭畫存在,但不容易。其實都是會者不難的東西,沒什麽玄的。難度不完全在於技術,更多要靠運氣,而且這是裝裱工最基本的操作,如果不會揭,那也沒有辦法重新裝裱了。


    既然宣紙能揭,這種娟本也能揭,而且相比宣紙更容易,隻是會的人越來越少,而且碰到一副絹畫,後世一般的師傅也不敢亂揭,萬一揭壞了,整副作品就廢了。後人不敢揭,不代表這古人不敢揭。


    有人就曾經提出過,波士頓那副五色鸚鵡圖,其實就是一副揭畫,因為宋徽宗的禦題畫押被損壞,有人質疑很有可能是當時古人揭畫的時候揭壞了,索性就給頭一層禦題畫押處也破壞了。


    殘損位置


    眼前這幅指定不是波士頓那副了,那副1933年就在漂亮國了,而眼前這幅看起來跟真跡一般無疑,要麽是揭畫,要麽是贗品,自己一定能找到破綻。


    “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圖?”宋青雲和杜明德也在後麵看著,跟陳陽也有一定距離,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對方,這畫怎麽會出現在這?而且看起來跟真跡一般無疑!


    “陳老板,怎麽樣?”胡老板在旁邊,笑著看著陳陽皺著眉頭的樣子,“您給看看,是真品還是贗品?”


    陳陽根本就沒搭理他,眼睛緊緊盯著畫看著,整幅畫的氣韻沒有問題,畫風也沒有問題,瘦金體也沒有問題,完全就是宋徽宗趙潔的手筆,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陳陽一遍遍來回慢慢踱著步子看著畫,問題到地出在哪裏?當看到宋徽宗題款的位置,陳陽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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