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大軍即將班師回朝,南詔新王前來朝見,又是臨近中秋,再不久就是秋闈之日,這幾日長安城之中可謂是熱鬧非凡。


    連帶著琳琅酒樓的生意也是極好的。


    謝知萱先前怕惹麻煩一直未曾前去仁元藥坊,如今已被封了公主,倒也不怕。


    是以從碼頭回去後,她便去了一趟仁元藥坊。


    一大早就有不少病患前來仁元藥坊。


    “師妹。”


    秦問見著謝知萱前來,目光怔然地看著跟前的謝知萱。


    秦問身邊的兩個小廝道:“秦大夫不該叫師妹了,該叫公主殿下了,小的見過公主殿下。”


    兩個小廝跪地行禮。


    謝知萱笑了笑道:“仁元藥坊之中沒有這麽大的規矩,起來吧。”


    謝知萱去了裏邊的廂房之中,她依舊是多數隻給女賓看病。


    一個臉色煞白的女子入內時,見著謝知萱還愣了愣,“顧五夫人。”


    謝知萱身邊的桃紅怒斥著道:“大膽,長安人人皆知我家公主早就與顧家五爺和離了,你哪裏來得膽子亂喊?”


    女子忙跪在了地上道:“我,我不知您已經成了公主,殿下恕罪。”


    謝知萱倒是認出了跟前女子:“瞧著你麵熟,你是楊家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是吧?”


    “是,奴婢就是楊二夫人身邊的婢女珠月。”


    謝知萱道:“入座吧。”


    “公主,奴婢不敢……”


    謝知萱緩緩道:“我來藥坊給人治病,就不用講究身份高低,你坐下把手腕給我,別耽誤別的病患的功夫。”


    珠月入座後,瑟縮地將手腕放在了脈枕之上。


    謝知萱探脈後,觀著珠月的臉色,問道:“你哪裏不適?”


    珠月咬唇道:“有些傷風咳嗽而已,想來抓一副藥。”


    謝知萱道:“觀你脈象麵色沒有傷風之症,倒是……”


    珠月咳嗽了兩聲道:“多謝公主替我診脈,就是傷風而已。”


    謝知萱手指放在了珠月的脈搏上道:“你在撒謊,你究竟是為何來看病的?你氣血虧得很,你若是還想活命下去,可別撒謊。”


    珠月低聲道:“公主殿下,此事我不該瞞你,可是……”


    珠月跪在了地上,眼角滑落一滴眼淚道:“我家中尚有病重的爹,眼瞎的娘,底下還有幼弟幼妹,我得活下去的……”


    桃紅見著珠月坐過的凳子,上邊是一灘紅色的血液,“姑娘,您看……”


    珠月忙上前用袖子去擦拭著她所坐過木凳上的血液。


    謝知萱看著珠月道:“你近半年小產過是不是?”


    珠月抬眸望向了謝知萱。


    謝知萱道:“你若明說尚且還能保你一條性命,你這段時日恐怕一直下體流血不止吧?”


    珠月低頭道:“奴婢,奴婢確實三月前小產了……小產之後底下一直流血不斷,時而腹痛……”


    謝知萱看了一眼珠月道:“怎麽小產的?”


    珠月咬著下唇道:“我不敢讓夫人得知我有孕,我做奴婢丫鬟的,未嫁人有孕怕也會影響主子的名聲,所以奴婢就找江湖郎中開了一帖墮胎藥。”


    “可有藥方?”


    珠月搖搖頭道:“時隔多日不知藥方了。””


    謝知萱提筆寫下了一個藥方遞給了珠月,“你先服用七日試一試,切記不可再同房。”


    珠月聽到謝知萱此言語,接過藥方的手一抖,臉微紅,卻又有著些許的害怕。


    謝知萱道:“你若想要保住你的性命,就萬不可再同房。”


    “是。”珠月應下道離去。


    珠月走後,謝知萱就聽到一陣哭聲。


    謝知萱見著哭著入內的趙嘉怡,起身走到了她跟前道:“嘉怡郡主,你可是哪裏疼痛?怎麽疼得哭成這樣?”


    趙嘉怡哭著跪在了謝知萱跟前,跪行得抱住了謝知萱的大腿道:“嗚嗚嗚。”


    謝知萱忙扶著趙嘉怡起身,“快起來……”


    “嗚嗚嗚。”


    謝知萱見著嘉怡郡主哭得如此慘,看向了她身後跟著的丫鬟道:“你家郡主怎麽哭成這幅模樣?”


    丫鬟道:“今日王爺下了早朝,說……說……南詔王想要找皇室郡主為南詔王後……指名道姓要趙家的郡主,如今長安城之中適齡未有定下親事的郡主隻有我家郡主了。”


    謝知萱見著趙嘉怡哭得這般慘道:“快別哭,總有法子的。”


    趙嘉怡吸著鼻子望著謝知萱道:“姐姐,你願意幫我嗎?”


    謝知萱點頭道:“我會幫你的,你快起來。”


    趙嘉怡落著眼淚道:“您先答應我,我才起來。”


    謝知萱道:“你要我答應你什麽?”


    趙嘉怡吸了吸鼻子道:“您答應我讓我給淩表哥做妾侍,我也算是有了婚約在身了,這樣,我就不必去和親南詔了。”


    謝知萱笑了一聲,“你堂堂皇家郡主給顧淩做妾侍?”


    趙嘉怡道:“與其讓我嫁給南詔蠻夷為王後,我不如給淩表哥為妾侍呢。”


    謝知萱扶起來趙嘉怡道:“你先起來。”


    趙嘉怡抬眸看著謝知萱道:“姐姐,您就答應讓我給淩表哥做妾室吧……


    我不要嫁給南詔蠻夷,我聽聞南詔那邊人人都黑成黑炭,我不要嫁黑炭,我還聽聞南詔那邊蛇蟲鼠蟻無數,我不要與蛇蟲鼠蟻一起住,嗚嗚嗚。”


    謝知萱道:“你放心,陛下不會讓你前去南詔聯姻的。”


    趙嘉怡道:“為何?”


    謝知萱道:“你生性單純,毫無心計,陛下是不會讓你去做屬國王後的。而且即便你想要靠定親而躲避和親,也可與朝中的青年才俊定親,何必要以郡主身份給顧淩做妾侍?”


    趙嘉怡道:“這世間無人比淩表哥更好了。”


    謝知萱笑了笑道:“這世間比你淩表哥好的郎君定是不少的。”


    “譬如?”趙嘉怡問道。


    謝知萱道:“鎮北侯府的徐傑?”


    “他沒有淩表哥好看,且他在我小時候還拿蛇來嚇我。”


    “衛國公府的衛瞻?”


    趙嘉怡搖頭道:“他長得就更不好看了。”


    謝知萱無奈一笑,“你挑夫君光挑長得好看的嗎?”


    趙嘉怡道:“否則呢?我是郡主,我又不缺銀錢不缺權勢,我的夫君隻需要長得好看就行。”


    “嘉怡!”鄭王妃著急入內,見著跪在謝知萱跟前的趙嘉怡,頓時頭痛。


    鄭王妃朝著謝知萱福身行禮道:“公主殿下。”


    行完禮後,鄭王妃就上前去拉扯著跪在地上的趙嘉怡,“快起來。”


    趙嘉怡哭著道:“我不,姐姐不答應讓我給淩表哥做妾,我就不起。”


    鄭王妃給謝知萱賠著笑臉道:“讓公主殿下見笑了,趙嘉怡,你別胡鬧了,你爹爹在朝中說了,你已與你楊尚表兄定親。”


    趙嘉怡抬眸看向鄭王妃:“楊尚表兄更是醜的厲害,還不如衛瞻好看呢。”


    鄭王妃氣得扯起來趙嘉怡道,“你!你別給我到處惹笑話了,看來是以往我們太縱寵著你了。”


    “姐姐。”


    謝知萱聽到門口傳來了謝鳴的聲音,道:“鳴兒,你怎麽過來了?”


    謝鳴道:“我來給您送鮮肉月餅來,府中廚子今日弄好了爐子,剛做出來,還燙著呢。”


    原本跪在地上的趙嘉怡見到謝鳴後,忙用手帕擦拭著自個兒的眼淚,起身理了理自個兒的發髻,“姐姐,這位郎君該如何稱呼?”


    謝知萱道:“這是我的弟弟,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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