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蕭夜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也意識到這次大哥大嫂的武都之行十分凶險。


    “放心吧,小夜。沒事的。”宋曉雪安慰道。


    “大哥。”蕭逸陽叫住蕭逸晨,從玄關處的櫃子裏拿出一個手包,抽出兩打現金和一張黑卡遞給了他,“備著點兒錢,萬一能用上。”


    蕭逸晨點頭,接過來遞給宋曉雪,然後跟大家告別,匆匆出了門。


    宋曉雪跟著蕭逸晨上了車,蕭逸晨還是跟以往一樣,很是紳士地把兩個人的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給宋曉雪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可這一次,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數秒。這很難得,以前很少有過,心裏不禁苦澀起來。


    剛剛在爸爸媽媽家裏,她雖然說著安慰他們的話,但是她和蕭逸晨都是醫生,武都那邊的同學、導師們傳過來的消息,不容樂觀,他們兩個都知道。這一次武都之行,未必是生離死別,但是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她不禁想,如果自己真的在醫護的過程中不幸感染了,蕭逸晨會心疼難過麽?


    蕭逸晨穩穩地開著車子,車速比以往要快一些。破天荒地,他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你是婦產科,去了那裏免不了要去前線,一定要做好防護。”


    “嗯。”宋曉雪輕聲回應,突然,她很想聽聽他的心裏話,“逸晨,如果我跟武都的那位醫生一樣,不幸感染了,不幸離開了,你會想我麽?”


    蕭逸晨沒有言語,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車子行進的方向,“你沒那麽不幸。”


    “嗬嗬,我還不夠不幸?”宋曉雪反問。


    “我已經申請跟著六院的鍾教授去武潭醫院了,我相信這種情況是暫時的,會很快攻克的。”車子拐了個路口,遠遠地能看到醫院門口停了一排大巴車,陸陸續續有醫護人員在車前集合。


    “什麽?逸晨!你怎麽能去武潭?你不是傳染病醫院的醫生,你一個神內的主任去武潭做什麽?”宋曉雪一下子緊張起來,這是誰的決定,他怎麽都沒有跟自己說,她以為他會跟自己一樣,是在外圍支援的。武潭醫院可是重症患者最多的醫院,有一部門醫護也都感染成重症了的。


    “神經內科收治的很多危重病患同時感染了傳染病,多為顱內動脈瘤破裂、急性腦卒中大血管閉塞等急需介入手術治療者,鍾教授抽調了一部分專家帶領大家去武潭,和那裏的醫生一起組成專班,按照上級的指示精神,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研究出解決辦法和治療方案。我想我是可以出一份力的。”話沒說完,車子就已經開到了停車場,兩個人不再多說,迅速下車提了行李,準備加入到集結的隊伍。


    這次是宋曉雪走在前麵,她的心情很沉重,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其實,前往武都她的心裏也沒有底,她以為這一次她在他的心目中的形象可能會高大一些,這次生死未卜的事情可能會讓他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他卻是早已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甚至都沒有跟她商量一下。


    “曉雪!”蕭逸晨喊住了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頭,“保重!”


    宋曉雪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哽著嗓子說不出話來,她看到了蕭逸晨的嘴角彎了彎,是在鼓勵她,就跟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那時的他就是這樣嘴角彎了彎,禮貌性地算是打了個招呼。這算什麽?道別麽?他是想用這種方式擺脫自己?


    “蕭主任——宋主任——”院長那邊拿著喇叭喊了他們倆個的名字,他們便趕了過去,跟著院長一起分發物資、清點人員……


    很快,新聞中播報了,武都暴發的是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這種突如其來的病情讓整個城市陷入了恐慌之中。街頭巷尾彌漫著一股陰霾,人們戴上口罩匆匆走過,彼此間避免接觸。


    在武都,物資短缺成為重大問題,醫療資源緊張,防護物資供不應求。蕭逸晨和宋曉雪已經去了一個多星期了,他們溝通得很少,蕭逸晨進入到了武潭醫院核心區,醫護人員的防護級別高,很少有機會能溝通。


    蕭正淳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幾乎不回家,組織公安幹警們把守高速路口測溫現場……這一切使得蕭逸陽感到沉重的責任,他決心盡自己的力量為武都籌集物資。


    蕭逸陽在全國範圍內四處聯係廠商,尋找可以提供醫療物資的資源。他通過各種途徑,日夜不停地與各地的供應商溝通、洽談。口罩、酒精、醫療設備等等,隻要是他能買到的,統統采購到,免費支援武都。


    然而,遠遠不夠,為了滿足武都市的防護需求,蕭逸陽決定親自投入到口罩生產的過程中。他找到了一家大型口罩廠,並與廠方達成合作,成立了生產線,加快了口罩生產的速度。


    與此同時,蕭逸陽也在積極組織物資的運輸,確保口罩能夠迅速送到武都。他聯係了物流公司,安排了專門的車輛和人員,確保貨物安全快速地到達。


    冷若飛是通過朋友圈知曉武都的疫情的,這幾日人心惶惶,大家都傳說著不要去海鮮市場、菜市場等地方,說是武都疫情的源頭還沒有找到等等。而武都封城的事情更是讓網絡上出現各種真假難辨的聲音,一時間全國人民的心都糾了起來。


    破天荒的,從訥河回來,冷若飛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蕭逸陽的消息了,這也不就是她想要的麽。


    “六六,你說什麽?你在哪裏?”冷若飛接到了喬柳的電話,不敢相信她竟然就在武都,“你怎麽會在武都?你不是一直在甫陽麽?”


    “是呀,琪姐讓我去這邊出公務,沒想到事還沒辦完,就封城了,我現在隻能呆在武都……”


    冷若飛聽喬柳講述武都的情況,沒想到竟然那麽嚴重,她很注意防護,每周出去一次排隊買食材,大家間隔得都很遠,陰霾籠罩著整個城市。


    “六六,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n95口罩有麽?酒精有沒有……”


    ……


    蕭逸陽這邊已經是以最快地速度生產出了標準的口罩,他已經往武都那邊運了八批了。現在最難的不是設備和運輸問題了,而是人工問題。因為疫情,大家都不敢出門,招工十分困難,蕭逸陽已經提高了工資待遇,人員還是不夠三班輪崗。


    “二哥,你那邊是不是缺人手?”宋岩看到在運輸車前指揮的蕭逸陽,遠遠地喊道。


    “是呀,人停機器不能停呀,現在機器每天運轉8小時基本就停了,工人不夠。”


    宋岩跑過來,揚了揚手機:“交給我吧,我爸服裝廠的那些工人都是老職工,他們願意來,下午我就派大巴車挨家挨戶把他們接過來。”


    “太好了!放心吧,到我這裏集中住宿,我包吃住。”


    “不用了,二哥,大疫當前,我也出一份力量。我的酒吧停業了,每天我出車接送他們到我酒吧集中住宿,你就別管了。”


    “那行……”


    “二哥——”虞浩然開著警車過來了,把頭探出窗外喊道,“二哥,你這裏有沒有防護服?蕭局讓我來找你想辦法,說局裏需要六千套,物資那邊暫時撥不過來,我們這邊有任務……”


    “你去找小習拿。”蕭逸陽馬上給習秘書撥了個電、話。


    “好嘞,我代表陌城公安係統謝謝二哥!”


    ……


    那是一個平凡的早晨,太陽悄悄升起,照亮了陌城的街道。與往常一樣,人們在早晨的喧鬧中開始新一天的生活。然而,這一天卻注定和往常不同。


    幾個月前,武都暴發了新冠疫情,震驚了整個國家。為了遏製疫情蔓延,全國各地開始實施管控措施,陌城也加入其中。連日來,陌城的人們都被告知要足不出戶,盡量減少人群流動。街道上空無一人,冷漠而寂靜。


    幾個月來,冷若飛的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她習慣了輕鬆自在的獨居生活,平日裏喝茶作畫,沒有人打擾。偶爾和微信好友聊上一兩句,大家也都是因為疫情從事著各種應對防護,幾個月下來,大家緊繃的神經似乎鬆懈了許多。盡管陌城也實施管控了,但是好多老人也還是照常前往公園、廣場,口罩也是經常不戴,絲毫沒有緊張情緒。


    這些天,家裏的食物吃完了,冷若飛戴上口罩,戴上手套,提上購物袋走出了家門。她來到了一個小商店前。疫情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會選擇在居住的小區周邊商店采買,避免人員流動。她走進店內,快速挑選了幾樣水果,然後結賬。收銀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正在接聽手機:“什麽?陌城也有了?怎麽可能?我們這裏還有好多人不戴口罩聊天下棋的呢!”


    冷若飛等了大約二十分鍾,這名男子才給她結賬,表情凝重地跟她說:“美女,買完就趕緊回家吧,我醫院的朋友說,陌城這邊也有感染的,在六院集中隔離呢。唉,這人哪,這是遭報應了。”


    說不害怕怎麽可能,對這種未知的疾病,冷若飛也跟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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