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冷若飛一下火車,一股子涼風便從脖子裏竄入,穿了風衣還是有些瑟縮。若不是溫子健讓她穿了羊毛衫,她還真是有些吃不消呢。這北方的寒……真好!


    因下車有些晚,火車站台旁通往鎮上的鐵門竟然緩緩地關上了。冷若飛好奇地看著示意他們停下來的乘警,被告知稍等,火車離開後,他們才能通過。


    溫子健不由得皺眉,以前他也坐過這列火車,倒是從來沒有晚下車,都是跟著人流就出來了。從來不知道這出來晚了,竟然會有這種境遇。


    冷若飛知道他可能會有些自責,連忙說道:“沒事,不急,正巧到站台看看風景。”


    抑製不住歡欣雀躍,她在站台上走了幾個來回,好奇地東張西望。


    有人說,飽暖思yin欲,是的,寒,是真的好,連臃腫的思維也清涼活躍不少。這大北啊,真的蒼茫,讓人有種遠離塵世的感覺。


    拉哈鎮是個小城鎮,火車站不遠就是高高矮矮的房子,有樓房、有民房。這裏比起陌北來,還差個二十年的光景。人們的穿衣打扮著實樸素。


    “子健,你小的時候就住在這裏麽?”冷若飛想起來自己小的時候,這裏建築的風格跟小時候很像。她也曾坐過火車往返於陌城和陌北,那個時候的人們也是很熱情,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樸實的目光。


    也許是小時候隻顧得生存,自己也比較冷漠,沒有關注那些人罷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那樣的。


    “是的,我就在拉哈鎮出生的。我是在陌城上的大學,後來爸媽也遷過去了。”這裏不比陌城,不僅冷,居住條件也不是很好。”


    “我喜歡。”冷若飛笑著說,她不會說恭維的話,這裏,她是真的喜歡。


    溫子健看著冷若飛,見她眼中絲毫沒有嫌棄,心裏便更溫暖了。如果,這個女孩是他的女朋友,那該多好。


    溫子健叔叔家,離車站不遠,他讓冷若飛在候車大廳內等著,他便匆匆出去打車。冷若飛看著溫子健在車站門口詢問著,似乎周邊沒有合適的出租車,遠遠地看到一輛小麵包車向車站駛來。


    溫子健轉身快步走回來,提著箱子示意冷若飛跟上。


    果然,他們兩個上了這輛小麵包車。她看到溫子健付了兩元錢。車上的位子不多,也就十幾個人的空位,溫子健告訴她,這種車就是他們鎮上的“公交車”,他們稱作“招手”,就是說一招手就能停,無論到哪裏上車就是一元錢。


    這讓冷若飛想起來十幾年前陌城的公交車,從陌城到陌北,也是路上可以隨時招手停車的,司機為了多載人,還總會時不時地向路邊的行人鳴笛,確認是否有上車的意圖。現在的陌城,再也沒有隨意停車的公共汽車了,都是中規中矩地到達車站才會停下來,規範的同時,那種樸實的味道也漸行漸遠了。


    車子停在那裏,因為是起點站,人員未滿,所以要等上十幾分鍾,陸陸續續有上車的乘客,車上漸漸也熱鬧起來。


    “我二叔家離這裏不遠,步行大約五分鍾就可以到達。這裏少有出租車,因為坐‘招手’很方便,很多人甚至還會選擇步行,就是到鎮上繁華的商店,也不過半個小時。”溫子健看著冷若飛好奇的眉眼,笑著說。


    這種小公共汽車,在陌城是不見了,都換上了高大上的公交大巴,倒是開發區那邊還有幾條線路,但是也都是高規格的中巴了。像這樣四下裏透風、座位也比較簡陋的,在她眼裏應該是稀罕物了吧。


    冷若飛笑著應:“很好,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很親切。”


    車子啟動,溫子健跟售票員說要到橋頭下,售票員點頭,似乎很詫異這麽近的路,他竟然也要坐“招手”,再看向坐在他身後的女孩,挑了下眉頓悟,看來是怕女朋友受累。


    果然,車子剛啟動,不到一分鍾的時候,售票員就喊:“橋頭到了,橋頭到了,下車往門口走。”


    冷若飛便跟著溫子健後頭下了車,見他兩隻手提著保溫箱,要搭把手,這個男人怎麽肯?


    “前麵就是,若飛,我二叔家還住著平房,家裏有爺爺奶奶,還有二嬸在,我去打個照麵,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們呆一會兒就走。”溫子健說著,臉有些紅。這裏的房子大多比較簡陋,二叔家因為要照看兩位老人,多年也沒有修葺房子,第一次帶女孩回家,總想給個好印象。可自己家又都遷到陌城了。


    “子健,你要是再這樣說,我可生氣了!”冷若飛那雙好奇的大眼睛四下裏張望,看都看不過來,哪還有心思聽溫子健在那裏自責。


    “嗬嗬。”溫子健笑,第一次有種帶著媳婦回家過年的感覺。這種情形,他想過,如果是冷若飛,那他真是幸福透了。


    拐到一個胡同,沒走幾步,溫子健就停了下來,指著一戶磚牆鐵門的人家說:“到了,就是這裏。我事先沒有跟他們打招呼,擔心他們破費,你別介意哈。”


    冷若飛笑得眼睛彎彎的,沒有言語,似乎在說,你要是再客氣,我可真生氣了。


    溫子健也笑,心中暖洋洋的。


    “二叔!二叔在家麽?子健回來了!”進了大門,溫子健就在院子裏喊上了。


    就見一個男人從院子裏的一處平房裏疾步走了出來,迎麵看到溫子健,那表情一下子愣住了。隨即驚喜道:“子健哪!你咋回來了呢?”


    溫子健的二叔個子不高,憨厚慈祥,身體硬朗,拉著溫子健就往屋裏走,大嗓門喊道:“家裏的,快看,子健回來了!”


    好像突然想到了大侄子還帶了個女孩,連忙又回頭熱情地招呼著:“來來來,屋裏走。”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屋裏跑了出來,激動地拉著溫子健的手:“子健回來了!太好了,快進屋跟爺爺奶奶說說話,他們可想你了呢!”


    冷若飛踏進裏屋,就看到兩個老人坐在炕上,抻著脖子探著腦袋往外望。老奶奶似乎眼神不太好,好奇地說:“誰來了?是大鵬來了麽?”


    二嬸子咯咯地笑著:“什麽大鵬呀,是子健,他奶奶,是大哥家子健回來了!”


    老奶奶原本沒精打采的眼神裏立刻迸射出喜悅的光芒:“子健?是子健回來了?快上炕暖和暖和!”


    老爺爺也笑嘻嘻地說:“子健回來了?你爸爸媽媽呢,也跟著回來了麽?”


    二嬸子給冷若飛搬了把椅子,熱情地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他爺爺,你看,子健把女朋友也領回來了!哎呀,真俊這姑娘!”


    老奶奶一聽,就從炕上下了地,一步一挪地湊到冷若飛跟前:“好好好,子健都有女朋友了,好,哪家的姑娘呀?叫什麽名字呀?多大年紀呀?在哪工作呀?”


    ……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一番盤問,冷若飛本來還想解釋說自己不是溫子健的女朋友,見老人家這麽高興,也就沒多說,笑嘻嘻地應答著。


    隻有溫子健一個勁地挨個解釋:“奶奶,爺爺,二叔,二嬸,若飛不是我女朋友,隻是我朋友。”


    “你看你看,還害羞了……”長輩們根本就不信。


    溫子健滿眼歉意地看著冷若飛,沒想到正好看到冷若飛促狹的笑,心下也歡喜多了。


    聊天的當口,溫子健的二叔不停地打著手機,告訴他三叔、大姑、老姑們,說子健領著女朋友回來看爺爺奶奶了。


    不一會兒,這個原本不到30平的屋子裏就擠滿了人。溫子健把從陌城帶來的禮品打開,分別送給了趕來看他的親人,一大家子好不熱鬧。


    大姑、老姑、三嬸子更關心冷若飛的存在,噓寒問暖的,豔羨的、讚賞的話語不時入耳。冷若飛的內心突然就湧上來一股子暖流,她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這種體驗,這在她的心中期盼過不知多少次了。


    “子健回來了,咱今天也奢侈一回,去下館子!”二叔招呼大夥,一個都不能走。


    要到鎮上好的飯館去,一大家子人打車著實等了好一會兒。因為這裏的人坐“招手”很方便,少有打出租車的。因為爺爺奶奶年歲比較大,二叔也想在侄子麵前要點麵兒,硬是打了兩輛出租車,讓大夥乘車去。


    大姑和老姑兩家死活不坐,說走兩步就到了,把爺爺奶奶送上車後他們就步行去坐“招手”了。


    冷若飛被安排和奶奶、二嬸子、三嬸子坐在一輛車上,二嬸子沒拿她當外人,一個勁地說子健有福氣,找了個陌城的媳婦,又漂亮又有學問……


    拉哈鎮上道路兩旁商場飯店一應俱全,各種品牌的手機店廣播著新品、特價,一派繁華的景象。


    “我們這鎮子小,比不了你們大城市,但是飯菜口味還是不錯的,東北都實惠。”二嬸子見冷若飛一個勁地看著路邊的景物,笑嘻嘻地介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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