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呢!”溫子健看著她含羞帶怯的模樣,促狹道,“你以為是聲色場所呢!我怎麽會帶你去那種地方?我看你也累了,帶你去捏個腳,感受一下揚州高雅的沐浴文化。若飛,你可把我溫子健想齷齪了哈。”


    “說什麽呢!”冷若飛將散發用手梳理了數下,掩飾著尷尬。


    所謂“水包皮”,就是揚州的“沐浴文化”,是揚州人的一種生活享受。除了洗浴,還可以修腳、捏腳、捶背、理發......花樣很多。有人總結,說揚州的“水包皮”是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從精神到身體的洗禮。


    果然,冷若飛很是享受。洗了個奶浴,這裏叫牛奶推,渾身上下的筋骨都疏通了一遍。還有了敲背和按摩一整套服務。冷若飛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真的把這麽多天來的疲累都洗掉了。


    淩晨時分,溫子健還能夠在東來客棧搞到宵夜,足以證明他之前說的不假。


    一身的慵懶,確實有些餓了。


    宵夜都是清淡的,文絲豆腐、鹹水鴨、鮮蝦肉“餃麵”,再加上一些爽口的小菜。溫子健簡直就是在盡地主之誼。這種富有情調的小資生活,還真是幸福。


    “來,嚐嚐這個文絲豆腐,這是揚州的名菜。”


    “這麽晚了,你不會是把廚師從睡夢中叫醒了吧。”冷若飛質疑地看向溫子健。


    “怎麽會?”


    就愛拗不過冷若飛那直勾勾的眼神,溫子健雙手投降,“好好好,我承認,是大師傅特意為招待你做的,行了吧?”


    “下次可別這樣了,多不好。”冷若飛品嚐了一下,果然,味道很正宗。


    “若飛,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我想回一趟老家,家裏老人掛念著,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跟我一塊去東北鄉下走走?”


    “東北?”他真的願意帶上她?冷若飛的內心一陣激動。看來今天傍晚,她說的話,他是記在心上了,她當然願意。


    “是的,或許會比較冷一些。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我去個幾天就回來,不會耽擱太久。那裏比較荒涼,又是鄉下,跟揚州和陌城都沒法比的。你要是不願意……”


    “我願意!”冷若飛脫口而出。


    溫子健的笑容逐漸擴大,不停地給冷若飛夾菜,興奮溢於言表。


    溫子健是東北人,父母年輕的時候到陌城打工,後來漸漸生活好了,買了房也把戶口遷了過去。不過,每年都要舉家回東北,大多是過年的時候。這幾年,他回去的少了,每次回去都要各家走一走,嘮嘮家常話。爺爺奶奶還在二叔家照顧,年歲大了出門走動得少了。溫子健的父親要把老人接到陌城去,老人家去了幾次也隻是住了幾日,還是要回老家,說住樓不習慣,住在自家的平房舒坦。


    今年過年的時候,溫子健回去住了一周,原本這個時間沒有計劃回去的,因為冷若飛說想離開這裏到個蕭逸陽找不到的地方。讓他找不到的地方可能性不太大,但是暫時離開他的視野倒是可以。而自己,原本也不想偷偷摸摸的。


    “你的家鄉現在的溫度很低麽?”冷若飛突然就來了興致,“需要穿棉衣麽?”


    溫子健笑:“還好吧,比這裏要低很多。現在穿風衣、夾克,不過早晚溫差大,還是多穿一些比較好。”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明天麽?”冷若飛吃飽了,擦了擦嘴,支著下巴等著溫子健。


    “明天?你這麽急?”溫子健沒想到冷若飛會這麽期待,沒有去巴厘島、沒有去下龍灣,他第一次帶著她旅行的地方,竟然是鄉下,這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有些急麽?我是覺得我現在正好也沒別的事情,如果明天出發,你是不是還可以多回家看看老人。我們是要坐飛機過去麽?要不要我查一下明天的航班?”


    “嗬嗬,若飛,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可愛。”溫子健喜歡有這樣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喜歡聽自己說話,願意跟著自己去做事。


    “你說你的家鄉叫什麽?是叫訥河麽?”冷若飛自顧自地開始查航班,揚州到訥河的航班,竟然沒有,她有些失望,“呀,沒有航班,後天也沒有,大後天也沒有……”


    “哈哈哈哈!”溫子健笑得前仰後合,口中的一口鴨肉好歹咽了下去。


    “怎麽了?”冷若飛詫異地瞅著溫子健,她有什麽地方那麽好笑麽?


    “若飛,你是不是以為訥河跟陌城一樣?我的老家在鄉下呢,那裏沒有飛機場。我們可以先回陌城,然後乘火車過去。我的家在拉哈鎮,是一個連陌北都比不上的小鎮呢。”溫子健解釋著,眼角還是含著笑意。


    “那我們明天就回陌城。”因為有了事情做,冷若飛突然就來了熱情。


    “那行,不過,坐火車可能要辛苦一些。你……”


    “又不是沒坐過火車,你是把我看扁了吧。”


    陌城至拉哈的火車,一天隻有一趟。


    冷若飛和溫子健上火車的時候,是午後一點多,軟臥沒買到,而因為買得急,下鋪的床位也沒了。溫子健在冷若飛一再堅持下買了兩張中鋪的硬臥。隨車帶了很多海鮮,封了四個保溫箱。


    溫子健不讓冷若飛沾手,自己全部拎著。冷若飛呢,她負責拎著自己的小皮箱和滿滿一大袋食品。這是溫子健之前去超市買的,說是在車上可以吃。


    臥鋪車廂人滿為患,雖然是起始站,但是人也不少。大家都在行李架上放行李,溫子健熟練地將保溫箱塞在了下鋪底下。


    硬臥車廂,過道很窄,來往的乘車的人都是大包小卷的,溫子健拉著冷若飛的手臂,生怕她被行人撞到。


    下鋪一位大嫂,熱情地招呼冷若飛坐下。溫子健見硬臥的被子看起來並不是很潔淨,有些為難,擔心冷若飛受委屈。沒曾想,冷若飛竟然一屁股坐了下來,還招呼溫子健坐下。


    現在是下午,他們總不能這麽早就爬上臥鋪吧。


    空間真的太小,三個人坐在床上,就已經很滿了,想要轉個身都有些困難。冷若飛拿出柑橘,分給大嫂。


    對麵的乘客也都陸續來了,下鋪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帶著一個小女孩,上鋪竟然是個老人家。


    都說東北人熱情,還真是。那婦女見老人家爬床鋪太困難,主動提出來要跟她換床鋪,老人家千恩萬謝地,還非要給補差價。溫子健見那女人帶著個孩子爬上鋪也不方便,就主動提出把中鋪讓給她娘倆,冷若飛坐著的下鋪看著有些臉紅,連忙說要把自己的床鋪讓給老人……


    這個和諧呀!直到列車員來換票時,大家還在讓來讓去的。氣氛很是熱烈。列車員一句“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大家夥都樂了。


    一切安頓好。冷若飛坐在床邊的座椅上,看著窗外。現在經過的還是陌城,這趟火車是慢車,溫子健告訴她,雖然慢一些,大約要坐上18個小時,但是,可以睡一個晚上。否則坐高鐵還要換乘,也還要坐很久。這些,她都不在乎。


    “若飛,吃個桔子。”溫子健細心地將桔子皮剝掉,遞給她。


    “謝謝。”冷若飛將長發掖在了耳後,接過桔子,細細咀嚼著那份酸甜。


    “不好意思,讓你跟著受委屈了。是我沒有安排好。”溫子健一個勁地解釋著,看著冷若飛坐在窄小的座椅上,他的心裏不是滋味。


    “你幹什麽?都說多少遍了,我沒事,你以為我是富家千金麽?我小時候還住過橋洞翻過垃圾桶呢。我喜歡坐火車,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你看,大家相互幫襯著,東北人真的很熱情。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踩了一個男人的腳,我還以為是腳底下沾了什麽東西,接過又使勁踩了第二下,人家都沒說我什麽。這要是在別的地方,恐怕沒那麽容易放過我。”


    溫子健笑:“你還別說,我們東北人還真不計較這些,性格豪爽。坐這種慢車的乘客到訥河以北的多一些,直達的車隻有這一趟;再有就是比較節省的人,從他們的穿著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也是很久沒有坐這趟火車了。走,我帶著你去一個人少的地方。”


    走過了幾節車廂,溫子健帶著冷若飛到了餐車,果然,這裏的座位還有好多空著的,幾桌年輕的男女在邊吃邊聊。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地方?這裏都沒有人坐麽?”冷若飛好奇,明明車廂的過道和兩節車廂之間都滿是人,為什麽這裏還有空閑的位置呢?


    溫子健神秘地笑著說:“來,你先坐下。”他選了一桌沒人的餐桌,讓冷若飛坐下。然後,喊了餐廳的服務員。


    服務員是個操著一口東北話的列車員,胸前係著白色的圍裙,身上的製服跟列車員類似。


    “請問,有什麽好吃的果盤麽?”


    “不好意思,沒有。”


    “……那有飲料嗎?”


    “有,不過我們這裏是餐車,主要是就餐的地方。”


    “……都有哪些菜品?”說了這麽久,溫子健有些尷尬,以前也來這裏吃過幾次,似乎是可以隨意點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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