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陽一晚上其實沒怎麽睡,一是換了床,需要很長時間適應,再者自己的家中突然多了一個人,習慣了三年獨身的他突然不適應起來。還有就是冷若飛淩晨那麽一聲喊,刺痛了他的睡眠神經,好容易才在早上睡了一會兒。


    起床之後,他盯著自己臥室緊閉的房門看了三十秒,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又看了看腕表,已經是八點了。


    這個女人……他不由得在心中打了折扣,洗漱過後,他必須要把她喊起來。


    今天要帶著她去家中,也是要跟芩嵐女士攤牌的時候。


    芩嵐那天打電、話給他,說今天晚上讓他務必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全家人宣布。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蕭夜的事情。今天是個好時機,他想蕭正淳和蕭逸晨夫婦也一定會被喊回來。


    洗漱完畢,蕭逸陽敲了冷若飛的臥室門,裏麵還是沒有聲響。


    他有些不耐煩,在他的地盤上,他突然有種被遏製住了的錯覺。


    不再敲門,他直接推門而入,不由得一愣。冷若飛竟然不在。床上的被子好好地,鋪得平平的,枕頭也都擺放整齊。


    蕭逸陽連忙下了樓,一股清香傳來,他的腳步也跟著放慢了。


    還不錯,知道做早飯。


    踏進客廳,就能看到在開放廚間忙活的身影。


    冷若飛穿著t恤衫,外麵套著他的圍裙,像模像樣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牛奶和煎蛋,她似乎正在攪動著什麽。


    蕭逸陽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朗。


    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過去,蕭逸陽不由得吹了聲口哨:“早!”


    冷若飛剛剛就聽到他的腳步聲了,回身一笑:“早。”


    蕭逸陽坐在餐桌前,對她手裏攪拌的東西充滿了期待:“那是……”


    “哦,三丁,好了,稍等。”她轉身將拌好的三丁倒進了盤子裏,又從烤箱裏拿出了剛剛烤好的麵包。


    她的馬尾隨著她麻利的動作在身後甩來甩去的,蕭逸陽滿臉快意。


    冷若飛將麵包切好了片,端上餐桌。然後坐下來笑著說道:“起來得晚,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隨便做了點兒。嚐嚐看。”


    蕭逸陽俊帥的臉上漾起一抹笑:“麻煩你了。”


    他拾起一片麵包,吃到嘴裏,眼中滿是驚喜:“這麵包烤的不錯。”


    “是嗎,謝謝!”冷若飛也不客氣,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吃著麵包。這是她的獨門絕活,連牧良生都說她的麵包烤的好,“我拿手的其實是手撕麵包,不過那個需要的時間太久。”


    “多久?”蕭逸陽吃了一口煎蛋,點了點頭不由得又咬了一口。


    “哦,最快八個小時。需要將發好的麵團放在冰箱裏醒。”冷若飛將麵包咽下,笑著說。


    “八個小時?那麽這種麵包呢?”他揚了揚手中的麵包。


    “這種三個小時就好。”


    “三個小時?”蕭逸陽驚訝地看著她,“你醒來再沒睡?”


    冷若飛尷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認:“我睡不著就起來了。”


    一道深沉的目光鎖住她,蕭逸陽真不知道該說什麽。細細咀嚼熱乎乎的麵包,麵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有一種氣質渾然天成,讓他不由自主地產生想要探究她的欲望。


    蕭逸陽今天公司有個會議,他臨走時囑咐道:“下午四點我來接你,去見一下我父母。”


    冷若飛點了點頭:“中午你要回來吃飯嗎?”


    站在玄關處的蕭逸陽似乎是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頓了下說道:“哦,中午不回來。你要是想要出門,這張卡隨便用。”


    冷若飛看著那張曾經使用過的副卡,手臂上的汗毛站立起來,她當時使用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還會有見到它的一天。


    “不用了,我有錢。”冷若飛賬戶裏的錢也不少,除了牧良生,她還沒有養成花別人錢的習慣。


    蕭逸陽沒說話,卡也沒收回。就那樣走了出去。


    冷若飛看了看那張卡,拾起來將它放在了蕭逸陽臥室的床頭櫃上。


    她不想花他的錢。他們兩個人現在是契約關係,她不想等到離開的那一天弄得不清不混的。


    想到契約,她便想到兩個人至今還沒有簽協議。於是,拿出了紙張,開始起草。


    本就不是個較真的人,寫了幾條就寫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該如何約束雙方,除了讓他不要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來。或者說,他恐怕還擔心自己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呢!


    寫好的幾行字被她撕成了條,扔進了垃圾桶。


    要見蕭逸陽的家長,她想象著他的媽媽應該是個怎樣的女人呢?自己隻帶了個行李箱,是不是應該去準備個行頭,以表示對老人家的尊重。


    冷若飛突然有些緊張了,她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要見牧良生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很激動,懷揣著一顆感恩的心,在見麵之前還做了精心的打扮。


    於是,冷若飛去了依合城。


    蕭逸陽站在天驕大廈的落地窗前。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在臥龍山那邊,新建的殯儀館占地麵積廣。陌城人口老齡化比較嚴重,很多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勢必會牽涉各個階層的人,他跑那邊也勤了一些。


    今天回公司,召開了集團股東大會,各部門會議。手下都是得力幹將,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著。


    看了下腕表,三點半,他該去接冷若飛了。


    手機響,瞟了下字幕,是蕭夜,他的眼光一暗,若有所思。


    待響了第八聲才不緊不慢地接聽:“喂?”


    刻意壓低的聲音有著特有的磁性。


    “在哪裏?”連主語都省略了,蕭夜的聲音膩得不像話。今天一整天她都沒心思工作,早早就趕了回來,見芩嵐買了很多菜,幫忙摘了一會兒,一顆心小鹿亂撞,說上衛生間就跑陽台上來給他打電、話。


    這幾天,她沒少在芩嵐麵前吹風鼓勁。


    芩嵐因為信佛,也篤定了得到那枚戒指的女人就是老二的命中之人。本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她耳根子軟,蕭夜說兩句甜言蜜語,她就繳械投降了。


    前兩天試探性地跟老頭子提起,蕭正淳那個反應呀,她好像好久沒看到他那個眼神了。他說是不是芩嵐也得了跟虞依然一樣的病,或者是更年期綜合症。否則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芩嵐沒敢再提,今天這個飯局她已經做好了跟蕭正淳鬥爭到底的思想準備,大不了——離!


    蕭夜也懼怕蕭正淳,有了芩嵐給她撐腰,她也豁出去了!她可不能因為他的保守而犧牲自己終身的幸福。更何況,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久了!錯過了兩次機會,錯過了這麽多年,她不要再等下去了。


    既然已經跟逸陽哥表白了,那麽她就要趁熱打鐵。有芩嵐在,肯定沒問題的。逸陽哥的婚姻,她比誰都清楚。當年娶蘇可凡和虞依然都是芩嵐攛掇的。逸陽哥根本就不在乎。


    蘇可凡是什麽人呀?除了家世好一些,簡直就是一個花瓶。即便是嫁給了逸陽哥,也不過就是在家裏豢養的貴婦罷了。除了逛街刷卡就是做瑜伽,她跟逸陽哥怎麽可能有共同語言呢?


    再說虞依然,盡管虞浩然跟逸陽哥的關係鐵,但是並不表示逸陽哥愛虞依然。他對她遷就對她好,還不是因為她肚子裏懷了逸陽哥的孩子?!她的抑鬱症都是有家史的。她媽媽不就是有抑鬱症嗎?


    她們跟逸陽哥在一起才多久,自己可是逸陽哥最親最親的人!她有信心讓逸陽哥愛上自己。


    蕭夜雙頰微紅,聽著逸陽哥的聲音就能夠心跳加速。


    蕭逸陽深邃的目光看向樓下的車水馬龍,微微掀動嘴角:“天驕,有事?”


    自從那日在飛機上,蕭夜膽大妄為的舉動之後,蕭逸陽便對她刻意冷了三分。他愛她照顧她一切行為都是哥哥對妹妹的行為,他不想讓她對他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怎麽你忘了?媽媽沒有告訴你嗎?今天大哥大嫂都回來,我們全家人一起吃晚飯,媽媽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蕭夜的聲音異常興奮,說的神秘其實更希望聽到蕭逸陽的表態。


    “知道了。”蕭逸陽不動聲色,卻又於心不忍,“夜,那枚戒指晚上回去還給我。”


    對方不吭聲。


    蕭夜的笑容從臉上消失,嘟起了嘴。逸陽哥真是的,他思想那麽開放的人怎麽就非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都已經是結過兩次婚的成熟男人了,難道自己配不上他麽?她可是個黃花大姑娘呢。


    蕭逸陽又說道:“晚上……要是有什麽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希望你能夠理解二哥。”


    蕭夜突然就緊張起來:“什麽出人預料的事情?逸陽哥,你不會是不回來了吧?”


    蕭逸陽砸吧了下嘴,歎了口氣:“回去,一會兒去趟如意園就回去。”


    蕭夜的聲音立刻恢複了陽光:“好嘞,我去幫媽媽準備晚飯了哈。逸陽哥,你要是不回來,我可真生氣了!”


    掛了手機,蕭逸陽的眼神更加深邃。手指已經在玻璃上劃了無數個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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