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在位於市中心的美術館舉辦,交通一向很是糟糕,傅斯瑰和封越剛出發不久就被堵在了路上。


    她卻是一點不急,絲毫沒有身為“通緝犯”的自覺,而作為司機的封越,仿佛從小就被剝離了情緒,更不會產生著急的感覺。


    傅斯瑰坐在後座上,她還在思考十分鍾前發生的案件。隻是可惜,案發的時候她正好在休息室,沒能親眼看見案發的過程,隻聽陳旖說了一句秦凱是被掉落下來的燈具砸死的。


    這種死法聽起來很像是意外啊!


    不過,如果真是意外的話,畫展上那麽多人,怎麽就正正好砸死了秦凱呢?


    “你覺得這是意外嗎?”她問道。


    “我不知道。”封越隻回答了四個字。


    “最好是個意外吧。”她掀唇一笑,“否則,陳旖可要生氣了。”


    車窗外刺耳的警笛聲直逼入耳,傅斯瑰抬眼望去,數輛警燈閃爍的警車在車流中左突右衝,硬生生開出一條道向案發地疾馳而去。


    而在警車的隊伍中還混跡著一輛熟悉的陸地巡洋艦,隻可惜車上的人並不知曉他心心念念要追捕的逃犯此刻正與他擦肩而過。


    陸地巡洋艦絕塵而去,傅斯瑰收回了目光,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倚靠在座椅上:“還是讓警察去頭疼吧。”她的唇角掛上了一絲愜意的笑,“現在這些案件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


    “讓讓!讓讓!”救護人員比許戈等人先到一步,許戈剛邁出電梯,便迎麵撞見他們抬著一副擔架飛也似的衝了出來。


    許戈讓至一旁,一眼瞥過去擔架上正躺著一位年輕女子,麵色慘白,雙目緊閉,半邊身子都血肉模糊,看起來受傷不淺。


    他收回視線,大踏步地向案發現場走去,卻不想在美術館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許隊長,好久不見。”


    許戈猛然停住腳步,望著立在門口迎他的女子,微微蹙眉:“陳旖?”


    陳旖微笑:“看來許隊長還記得我。”


    許戈試探道:“你也來這裏參觀畫展?”


    陳旖微微搖頭,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如果我隻是單純地來參觀就好了,隻可惜凱爾蒂是我的資產,這場畫展我也算是半個主辦方。”


    凱爾蒂便是他們所在的這幢商廈的名字,總計三十層,一到六層是高檔商場,七層是美術館,八到三十層則是寫字樓,也算是建安的地標建築。


    許戈感受到了陳旖掩藏在平靜下的怒火,也對,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了惡性案件,死的還是自己的客人,這不啻於打了自己的臉。


    許戈和陳旖隻有一麵之緣,雖然沒有深交,可他也清楚這個女人是一位驕傲到自負的人,這種人是不可能容忍此類挑釁行為的,若真是意外也就罷了,若是……


    許戈微微一揚眉,看向陳旖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陳旖招了招手,從她身後轉出來一位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他的個子不如陳旖,方才又一直站在她身後,許戈竟然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他。


    不過……


    許戈皺眉打量著這位原本應該氣質飄逸,但如今卻透出幾分惶惶不可終日的男子,隻覺得頗有幾分眼熟。


    陳旖開口介紹:“許隊長,這位便是舉辦本次畫展的畫家風棲然先生。”


    畫家先生勉強露出一個笑臉,算是打過招呼。


    風淒然?這名字取得不好。許戈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道:“我總覺得風先生有些麵熟,是否曾經見過?”


    陳旖笑道:“許隊長忘了,那年在雪山,被困在酒店的可不止我們幾人。”


    許戈“噢”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原來風先生也是不幸被大雪困在山上的客人之一,難怪我覺得麵善呢。”


    風棲然也笑了笑:“那次去雪山采風,沒想到不僅遇上了暴風雪,還……”他不願提起當時發生的案件,含糊過去,“多虧了許隊長也在,否則我們可要六神無主了。”


    許戈決定停止這場寒暄:“請二位暫留一下,等會兒我的同事們還有些問題要請教。”


    “應該的。”陳旖爽快道,“哦對了,許隊長,有件事您大可放心,在不幸發生後,我就立刻請人封鎖了美術館的出入口,在你們抵達之前,隻有一位女士因傷勢過重而送醫,其餘所有賓客都在現場,沒有人離開。”


    許戈聞言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是麽?那可真是多謝陳總你了。”


    ……


    鮮血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肆意橫流,像一朵妖嬈盛開的曼珠沙華。


    潘主任罕見地還沒開始工作,正蹲在一旁等唐修華帶著痕檢先將蓋住死者的水晶燈殘骸清理幹淨。


    鮮血與碎片飛濺,周圍的畫作也倒了大黴,許戈隻看了一眼現場,便明白了風棲然為何一副隨時要窒息而死的模樣。


    作為凶器的水晶燈比許戈想象中大了不少,幾乎將被害人整個上半身都蓋住了。


    他看了一會兒,問先到現場的警員:“隻有一名受害者嗎?”


    “還有一名女士受傷較重,已經送醫了,其餘也有幾名離得較近的客人被飛濺的碎片波及到,但都是皮外傷。”


    所以隻有秦凱這一個倒黴蛋?


    許戈看看一地的殘骸,又望望天花板,說不清自己是慶幸受害者不多,還是……


    是意外麽?


    “不是意外。”唐修華剛組織人手把水晶燈的遺骸清理幹淨,將死者的軀體顯露了出來,方便潘主任上場。


    雖然痕檢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他已經可以確定地說一句:“燈掉下來不是意外。”他拿起最大的一個殘骸給許戈看,“斷口很平整,吊燈的鋼絲是被人為切斷的。凶手切斷了五分之四的鋼絲,剩下的不足以支撐水晶燈的重量,燈掉下來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可是這樣做隨機性很大呀!”許戈歎氣,“恐怕連凶手都把握不好燈掉下來的時機吧?畫展上客人來來往往,很難準確命中既定目標……難道是無差別殺人?”


    唐修華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這就是你要操心的事了,許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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