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徐勝楠笑著搖了搖頭,“剛剛是警察找我去問了幾句話。”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坐在她附近的同學都聽見了,大家看向她的目光越發狐疑和驚詫。


    林小北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楠楠,警察為什麽找你啊?”


    “沒什麽,隻是例行問幾句話而已。”


    也許是她的神情和語氣都太過坦然,林小北相信了:“那於曼曼也……?”


    她輕輕點了點頭。


    但有人不會那麽輕易地相信她的說辭。


    “徐勝楠!”一個男生叫了一聲,幾步竄到她的桌前,雙手撐桌,目光炯炯地俯視著她。


    這男生正是之前在林蔭大道上擺攤賣奶茶的黃睿,他沒有去禮堂觀禮,隻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了沈顏的意外墜亡,一直驚疑不定,此刻見徐勝楠被警察叫去,疑似與沈顏之死有關,他哪裏還會輕易放過?


    “警察好端端地怎麽會叫你去問話?”他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見徐勝楠一直不理他,不由狠拍了一下桌子,“你說話啊!”


    徐勝楠抬了抬眼皮:“那你該去問警察啊。”


    “你!”他忍著氣道,“於曼曼呢?”


    “我怎麽知道?”她一攤手,“她先走的。”


    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黃睿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隻是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沈顏她……真的是意外嗎?”


    徐勝楠連眼皮都不想抬了:“一千多號人都看見了,你與其在這發瘋,不如去問警察。”


    “夠了!”林小北實在忍無可忍,“黃睿,沈顏死了,警察找她的同班同學例行詢問一下有什麽問題?你跟沈顏關係那麽親近,說不定警察下一個找的就是你呢!”


    她嘲諷地笑了一下:“你與其在這逼問楠楠,不如去找於曼曼問個明白!你們不是一直都關係很好麽?”


    黃睿被她講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悶頭衝出了教室。


    ……


    酒過三巡,杯盤狼藉,包廂裏的暖氣徐徐吹著,頗有幾分惹人沉溺。


    紀苒喝了不少酒,此刻雙頰暈紅,酒意上湧,再被舒適的暖氣一吹,直叫人昏昏欲睡。


    因為久別重逢的喜悅和目睹死亡的驚懼,眾人今日頗有幾分開懷暢飲的意思,到了這會兒,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酒量好的,尚還能保持幾分清醒;酒量差的,已經坐倒在桌子下麵去了。


    紀苒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她的五指張開,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鑽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幾乎晃瞎了旁人的眼睛。


    燙著大波浪的張雲露早就注意到了這枚至少2克拉的鑽戒,想起幾個月前紀苒在朋友圈裏官宣的那一場高調奢華的訂婚儀式,她借著酒意問道:“苒苒,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紀苒微微一笑:“婚禮才剛開始籌備,今年也不一定能來得及呢。”


    張雲露忍著胃裏翻滾的酸水:“苒苒,未婚夫是誰呀?怎麽也不帶給我們見見?”


    紀苒不置可否:“他是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等到婚禮的時候,自然就能見到啦。”


    薑綬趴在桌子上笑道:“說起來,我們那時候還以為紀苒會和淩修結婚呢,沒想到你們很快就分手了……”


    包廂裏陡然一靜,眾人不約而同地向某個方向望去。


    與紀苒相距最遠的座位上坐著一名五官俊美但氣質陰鷙的男子,他一手夾著煙,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顆,露出小半精悍的胸肌。他的神情淡漠而疏離,仿佛與這其樂融融的氛圍格格不入。


    紀苒的臉色難看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


    包廂裏的氣氛一時凝滯,唯獨喝醉的薑綬渾然不覺,還在傻笑著:“畢竟你們那時候可是像王子公主一樣般配啊……我還以為你們肯定能結婚的,沒想到才畢業半年就分手了……哎,果然童話都是騙人的……”


    “薑綬,你喝多了!”張雲露抓起一個饅頭塞進他的嘴裏,總算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她有些不敢去看紀苒和淩修的臉色,打著圓場道:“你胡說些什麽啊?淩修現在是意如的男朋友!”


    薑綬還在傻笑,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淩修仍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倒是紀苒有些好奇地問:“淩修,你後來和意如在一起了麽?不好意思,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沒怎麽和以前的朋友聯係。”


    她表現得落落大方,問得又無比坦然,就好像真的隻是一個關心朋友的老同學。


    淩修掐滅了煙蒂,惜墨如金地“嗯”了一聲。


    張雲露打著哈哈:“你們兩個瞞得也挺緊的,我也是半年前才聽意如說起……”


    淩修在她的話音中站起身來,披上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意如還在學校,我去接她。”


    說完,他不待別人反應,徑直走了出去。


    眾人麵麵相覷,忽然就掃了興。


    紀苒端著完美無缺的微笑招呼眾人:“不管他,我們繼續吧。”


    眾人不好拂她的麵子,繼續說笑起來,再有活潑外向的張雲露一直找話題,氣氛重新漸漸變得熱烈起來。


    聊著聊著,不知誰起了頭,又聊到了今天的意外事件上。


    此時眾人已過了直麵死亡的驚懼,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也不覺得如何害怕了,紛紛感慨起來。


    “唉,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應該沒救了吧?”


    “肯定沒救了!我們離開學校的時候,不是看到了好多警察麽?”


    “唉,怎麽會發生這種意外呢……”


    “太可怕了!我晚上回去肯定會做噩夢……”


    “唉,我以後都不敢去大禮堂了。”


    “你都畢業了,想去大禮堂隻能等下一次校慶啦,哈哈……”


    薑綬不知何時把塞進嘴裏的饅頭吃完了,醉態可掬道:“這一屆的學生真可憐,好大的心理陰影……哎,不過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那一屆好像也有人意外死了……”


    “是麽?我不太記得了。”


    “哦哦,我仿佛有點印象,好像是個女同學吧?但我記得她不是意外身亡,而是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這時,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卻原來是紀苒用力將玻璃杯擲在了桌子上。


    眾人不明所以地將她望著,她笑了笑:“沒事,我有點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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