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當機立斷,搶身上了馬背,取下斬馬刀加入戰局。大王子卻刻意引著呼其圖避開了沈玄度,這般下來,應對起來更顯吃力。


    “蘇德,我們不是知己嗎,讓我們一起對付他!”沈玄度一時不敢再湊上去,以免情況對大王子更加不利。


    蘇德不應聲,他雖勇猛,但依舊不是呼其圖的對手。


    蘇德的手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明知不是對手,但還是圍了上去。呼其圖冷哼,很快的將人處理掉。


    沈玄度不敢眨眼,瞅準時機想要再次上前。這時韓修卻突然趨馬擋到了她麵前,麵容冷肅的看著她。


    “韓大哥,你要攔我?”沈玄度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事情怎麽突然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姑娘,以後還煩請你叫我敖等。”韓修冷聲道,“我祖父為商乾籌謀,為你們這些人更是耗盡了所有心力。結果呢,老命就這麽葬送了。”


    “其中定有什麽誤會,韓大哥,我一定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你個交待……”


    “不用了。”韓修打斷她的話,“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韓修,隻有敖等。”


    “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你放棄姓名是叛家,投奔呼其圖是叛國。之後世上的人提起你,都要罵上一句叛家叛國。你確定要背負這樣的罵名嗎?韓老泉下有知,會不會……”


    沈玄度說不下去了,事情若放在她身上,她又會怎麽做呢?她有資格以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指責他嗎?


    蘇德一聲悶哼,沈玄度欲提刀過去,韓修拔出劍擋住她的去路。


    沈玄度隻得硬闖,不得不跟韓修兵刃相向。韓修在北州的時日武功精進許多,兩人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不等兩人打出結果,呼其圖那邊已接近尾聲。


    韓修回頭見蘇德已從馬上掉落在地,口中鮮血不斷噴湧,趨馬躲開沈玄度攻擊。


    呼其圖一陣哈哈大笑,高喝:“走!”隨即帶著所有人撤了個幹幹淨淨。


    沈玄度目眥欲裂,急忙翻身下馬到蘇德身邊。隻見他臉上帶著絲笑意看著她,就這麽看著看著,眼中光芒漸漸微弱,口中鮮血不斷湧出。


    沈玄度欲哭無淚道:“蘇德,我今日才知你名字。我還沒把書給你運到北州來,你也還沒把火狐披風給我。我很高興得了你這麽個知己,你別……”


    蘇德臉上的笑意凝固,眼中瞳孔散開了……


    哈丹巴特爾到了,看到沈玄度跪坐在大王子跟前兒。悲切大喊道:“兄長!”下馬踉蹌過去,一摸,蘇德的屍身已經涼透了。


    沈玄度眨了眨眼,認出巴特爾後,認真問:“蘇德給我的火狐披風呢?”


    巴特爾見她神色不對,一掌劈在她頸側。瑤台過來將事情始末說了,巴特爾惡狠狠道:“呼其圖,早晚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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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玄度再次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是李初。見到他的瞬間,眼眸緊縮,眼底是藏不住的怕。


    李初心中疑惑,但麵上溫和的笑著,輕聲道:“醒啦,餓不餓?”


    沈玄度偏頭躲過李初伸過來探她額頭的手掌,視線更是撇開了不看他,還順勢翻身背對著他。


    “今今,怎麽啦?”李初收回手,聲音放的更為柔和,“是不是怪我沒去尋你?你去問爹,我和輕舟去了的。但北州白茫茫一片,我們不僅沒找到路,還差點兒迷了路……”


    沈玄度慢慢的徹底清醒過來,看來巴特爾將她送回了磐安。而今李初這般問她,巡風應該什麽都沒說。


    “好啦,別生氣了好不好?”李初耐心哄道,“你轉過來看看我,看我頭上戴了什麽?”


    沈玄度不敢回頭,李初手裏握著一物俯身輕輕掃在她臉頰上,沈玄度眼角掃到一抹紅。那是……沈玄度猛地起身,看到李初頭上綁著條紅色發帶!


    是皇後壽宴時被李初強硬綁在她手腕上的那條!是成為了他們定情信物的那條!是導致孟錦姌身首異處的那條!是她從孟錦姌屍體上摸出的那條!


    李初從未在沈玄度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驚駭、懼怕、悲痛、不舍……


    “今今?”李初疑惑的喊了一聲。


    沈玄度瞬間被驚醒,然後瘋了一般撲過去從他頭上將發帶撕扯下來抱在懷裏。李初頭發散開,披頭散發的狼狽不堪。


    “你走!你走……”沈玄度嘶喊,話語明明刺人的很,但臉上卻顯得無比傷心。


    李初坐著沒動,眼裏的傷心隻比沈玄度更甚。等她停了驅趕人的話,李初更輕聲的問:“今今,怎麽了?”


    沈玄度抱著發帶垂著頭不肯再說話,李初跟著沉默許久,扯過原本蓋在她身上的火狐披風裹住她,又道:“斷刃和巡風說你遇到個知己,才認識不久那人便……你如今這樣,是因為他嗎?同我講講好不好?”


    沈玄度想說不是,但似乎又是。韓老的死,蘇德的死,似乎都與她有幹係。她怎麽就沒安排好韓老的退路,怎麽就讓蘇德也死了。


    李初見她被火狐皮毛襯的越發蒼白的臉,似乎想明白了什麽,披散著頭發站起身。就這麽站在那裏看了她許久,意識到可能真的無法得到她任何話後,轉身欲離去……


    他一動沈玄度也跟著動了,沈玄度膝行到床邊抱住他的腰,額頭緊緊的抵在他後背。


    李初歎口氣,依舊溫柔哄道:“今今,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李初問不下去了,因為沈玄度似乎終於壓抑不住的放聲哭了起來。


    李初想轉身看看她,但被她的雙臂死死抱著,根本無法轉動分毫。


    沈玄度的哭聲久久未停,李初聽著她越來越急促的抽噎,忙對外麵喊道:“斷刃,快去請軍醫。”


    “是!”外麵應了一聲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兒一堆人急匆匆跟著軍醫到了房內。前來的軍醫不是旁人,正是前兩年他倆被呼其圖打傷後,為他們醫治的那位。


    李初顧不得別的,對軍醫道:“她哭的太狠,聽著要呼吸不上來了,勞煩您……”


    軍醫聞言上前兩步,“哎呦”一聲大叫“不好。”李初狠了狠心,使勁掰開她抱在腰上的手臂。


    沈洛白跟在軍醫身後,急道:“怎麽辦?”


    軍醫看了看李初,扯著他手臂道:“你用雙手捧空掌捂住她口鼻,讓她慢慢緩和呼吸,我再輔以施針緩和。”


    李初忙按他的吩咐行事,嘴裏有節奏的說著:“呼……吸……”沈玄度胸口憋悶異常,跟著李初的聲音調整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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