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烏雲密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遼陽城北門悄然開啟,一支五百兵士組成的隊伍,肩扛手推,護送著滿載物資的糧車快速駛出城外。


    由於城外梁山好漢們正忙於在遼闊的平原上安營紮寨,篝火星星點點,人聲鼎沸卻尚未形成圍城之勢,因此給郭藥師留下了可趁之機。


    然而,好景不長,未及十裏,還是被梁山斥候發現蹤跡。當夜值守的馬軍第五營主將鈕文忠得聞此事後大喜過望,覺得發利市的機會到了,於是留下安士榮通知其餘各部後,便迫不及待地率兵前往追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靜。梁山的騎兵如同暗夜中的幽靈,迅速包圍了上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郭藥師的手下並未慌亂,他們迅速將糧車圍成一圈,利用車上的重物構建臨時的防禦工事,車轅交錯,士兵們手持長槍短刃,緊貼在糧車周圍,嚴陣以待。


    很快兩軍相接,金屬碰撞的鏗鏘聲、戰馬嘶鳴與士兵的怒吼交織在一起。平原之上,騎步相鬥,即便有車轅抵禦,亦如螳臂當車,無濟於事。加之人數與裝備上的差距,戰鬥結束後,郭藥師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


    鈕文忠與於玉麟下令打掃戰場,收集戰利品時,卻發現車內竟是糧草與泥沙混雜,不禁麵麵相覷,心中瞬間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鈕文忠迅速下令,全軍提高警惕,準備應對可能隨之而來的變故。


    果不其然,狂風驟起,隨之而來的還有箭雨。


    隻聽一聲尖銳的“敵襲”過後,鈕文忠所部如被風刮倒的雜草一般,成片跌落馬下。


    與此同時,全副武裝,身披堅甲的謀克以猛虎下山之勢衝入人群,短兵相接,試圖阻止梁山騎兵重新提起馬速。


    鈕文忠深知自己貪功冒進才導致朝夕相處的弟兄們遭此劫難,遂吩咐於玉麟突出包圍去尋救兵。他則調轉馬頭,重新組織陣型,期望拖住這夥金軍。


    鈕文忠猶如定海神針般矗立於戰場之上,身先士卒,效果立竿見影,士氣為之一振,原本搖搖欲墜的防線似乎重新穩固下來。正當其準備反衝鋒,換取更多馬匹騰挪的空間時,躲在暗處指揮的完顏銀術可,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士氣回升的跡象,也看到鈕文忠作為首領起到的作用。為了減少金軍的傷亡,加速戰局的傾斜,他決定采取金軍屢試不爽的斬首戰術。


    隻見完顏銀術可親自率領精騎從梁山馬軍後方殺出,直撲鈕文忠而來。他們的目標明確,就是要斬殺這位敵軍的精神支柱,一旦鈕文忠倒下,士氣必將崩潰,戰局也將隨之而定。


    鈕文忠眼見局勢急轉直下,心中雖焦急萬分,卻也隻能咬緊牙關,將生死置之度外。畢竟此刻來不及調轉方向重新蓄勢。他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決絕,四蹄翻騰,試圖在密集的敵陣中尋得一線生機。


    鈕文忠揮舞著三尖兩刃刀,好不容易挑殺一名金軍甲士,卻遭到周圍金兵不惜以命換命的瘋狂圍殺。原來鈕文忠方才殺死了一名謀克,在金國軍製森嚴的規定下,謀克、猛安若於戰場身亡,其麾下若無法斬將奪旗將遭受全體連坐,家小亦有淪為奴隸的風險,戰死方可豁免。


    是以這些金兵如同被怒火點燃的狂潮,前赴後繼地湧向鈕文忠,將其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完顏銀術可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穿透了戰場的硝煙。風不止,馬長嘶,人未至,刀已現。


    鈕文忠被正麵金兵纏得緊,即便察覺到危機,亦無法多生出一臂來阻攔。隻聽“哢嚓”一聲,屍首分離,鈕文忠命喪當場。


    完顏銀術可收刀而立,目光掃過四周,金兵們見狀,士氣大振。


    梁山這邊似乎敗局已定,眼看要被分割包圍,逐一擊破。值此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的地平線上揚起了大片塵土,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援軍終至。


    完顏銀術可見狀,不以為意,命傳令兵吹響號角,各猛安、謀克且戰且退,有序退回。


    孫安、滕戡、花榮、房學度率領馬軍五千趕到戰場,見馬六營幾乎被打殘,屍橫遍野,悲憤交加,怒不可遏。諸將率領各營兵馬窮追不舍,誓要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麵對梁山各營的猛攻,金軍化整為零,迅速分散進入周邊的密林之中。這些金兵們訓練有素,行動迅速而有序,借助複雜的地形優勢,開始實施分段阻擊。


    密林之內,光線昏暗,樹影婆娑,為金兵們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他們利用高大的樹木作為掩護,時而從暗處突然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予梁山軍隊重創;時而又迅速撤退,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林間,讓梁山的追擊者撲空。


    更為棘手的是,林中早已布滿了金軍精心設置的陷阱,給梁山各營人馬造成不小的麻煩。有的追擊途中不慎落入深坑,被坑中竹刺穿胸透背;有的被絆馬索絆倒,翻滾在地,被守株待兔的金兵亂刃砍死;更有甚者,一不留神踩中了捕獸夾,徹底失去戰鬥力,而金軍則埋伏在側等候其他人救援時再施以暗箭。手段雖然卑劣,卻著實有效。


    恰在此時,暴雨如注,夜黑如漆。這樣的天氣條件無疑加劇了戰鬥的複雜性,使得雙方都難以看清對方的動向。


    孫安見狀,果斷地喝住了眾將,準備鳴金收兵。梁山各部逐漸停止了攻勢,開始有序地撤出密林,簡單收斂了同袍遺體後,準備歸營。


    按常理來說,完顏銀術可也應該見好就收,畢竟梁山有人數優勢,且金軍已戰過一場,即便士氣高昂,在體力上亦不占優勢。然而完顏銀術可依然率部在夜色與暴雨的掩護下再次殺出,意圖故技重施,攻其不備。


    孫安雖未料到金軍會殺個回馬槍,但好在各營建製齊全,滕戡、花榮、房學度皆是沙場老將,很快穩住陣腳,與金軍絞殺在一起。


    一時間,戰場上再次響起兵器交擊之聲,雖然雨聲滂沱,卻難以掩蓋那激烈的戰鬥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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