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和呂芳原本想把定國公的鬧事舍到一邊,先集中把魏國公彈劾的商稅一事處理了。徐閣老之前一直是非常高風亮節的,可惜這次遲遲得不到回應,幾乎是把裕王與呂芳晾在這兒了。


    譚綸雖然不算是徐閣老的門生,但也是清流嫡係了。就這徐閣老都沒有批示下來。這說明,要麽是徐閣老飄了,要麽是徐家真的需要這一筆錢。


    徐家要這麽多錢幹什麽呢?


    這段時間,各種邏輯訓練下來,裕王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裏。譚綸也臉色不好。如果清流的徐家上台後比嚴嵩還貪,這對儒生的信用打擊可想而知。


    嚴黨貪,清流更貪,如果儒生隻要當首輔就貪,那就不是嚴黨清流的問題了。這不就是說明儒生不能當首輔,儒學不能治國嗎?


    譚綸想到的,比裕王還深一些,要不然臉色不會這麽差。如果皇帝對儒學絕望,來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反向操作,後果可想而知。


    關鍵是現在是清流當政啊,想洗都洗不白。


    “或許可以從那皦生光口中得到些什麽?隻是”呂芳沒說隻是後麵的內容,而是先看看裕王再看看譚綸與郭宗皋。


    “殿下,正好從皦生光入手,避免其將徐閣老一家越陷越深”譚綸知道,這會兒該表態了。在其心裏,一定是那狡猾的皦生光帶壞了徐家徐琨等人,以至於釀成現在這種尷尬局麵。抓了這個人,殺雞儆猴,也免得徐家重走嚴嵩的老路。


    “郭尚書呢?”裕王轉而問了一直當小透明的兵部尚書郭宗皋。


    “兵部下簽抓皦生光這麽一個生員還是沒問題的。隻要有魏國公與徐閣老府上兩家支持,這限製官紳商稅優免自然不成問題。”


    有了郭宗皋這句話,裕王立刻就心下大定。


    敲定完魏國公與首輔的矛盾,接下來就是定國公與新學的矛盾了。


    雖然,前麵已經派李如柏去調查了,但定國公這邊什麽意思還是要分析分析的。


    幾人一邊在書房傳午膳一邊思考。


    --------


    就在幾人剛吃過午膳,一封六百裏加急的密函傳了過來,原來是嘉靖那邊對倭國有了新的安排。


    隻是這新安排,裕王一個人看了,卻不好跟眼前這幾人明言。這事說了就是不孝,隻能讓自己這兩心腹不理解就在執行的過程中慢慢理解了。


    “宮裏過幾天會來聖旨,倭國終究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國,朝廷已經從朝鮮傳旨嚴紹庭將軍撤軍。以後朝廷會派一個鎮守中官過去,監察倭國不禁天朝諸事,其餘就算了。兵部那裏提前做好安排,這次是動員了十來萬人出征的,這些人無功而返,還是要做好安撫。”


    裕王一邊把密信收好,一邊突兀地跟眼前三位大員解釋。


    這裏,隻有郭宗皋還比較生疏,以為是裕王在宮裏又自己的信息渠道,相當的詫異。都是皇帝獨子了,還有必要這樣監視皇帝言行嗎?雖然這樣想,但郭宗皋也不敢表露出來。


    倒是呂芳看出了郭宗皋麵色有異,趕緊問道“王爺,傳旨的錦衣衛沒有額外帶話嗎?”


    就這一句話,立刻打消了郭宗皋的猜疑。隻是詫異天家父子還要搞加密通信。


    “這倒沒注意,傳親軍上殿”裕王也才反應過來,嘉靖是喜歡用聖旨-中旨-密旨-口諭多層次傳信的。這一套體係下來,什麽鍋都能甩出去。


    立刻,三名氣喘籲籲的天子親軍被傳上殿。


    “可要屏退旁人?”裕王倒是先問了起來。


    “秉王爺,皇上口諭無需避諱旁人,皇上登基以來最是遵循祖製,倭國乃太祖皇帝定下不征之國,前日裏有權臣織田信長等操弄朝綱,大明出兵不過是盡宗主國之仁義,扶藩屬國之萬民矣。現倭國已然歸正,當即退兵。妄議朝廷大政方針者,當屬擾亂朝綱,其領頭者當以大不敬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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