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手裏的三張牌基本都是證據確鑿的。分別是杭州蓄奴、景教無祖宗、杭州據私兵下南洋。


    這三條,罪行由輕到重。


    原本是想著借著某個風向再拿來火上澆油的,結果現在南方的民亂、兵亂都平定了,皇帝現在又帝心難測,幹脆壓了下來等待時機。


    就在徐階想著穩紮穩打,息事寧人的時候,一封浙江巡按禦史鄒應龍的舉報信卻直接寄到了內閣。


    徐階在看到舉報信內容後,恨不得隔著幾千裏跑過去把自己那寶貝兒子當場打死。


    都是些什麽事啊?


    原本徐階就是謀定而後動,其學生鄒應龍有事都是先寫陳條師生討論,定調了再拿出來公開討論。


    這次自己寶貝兒子徐璠竟然學嚴世番,威逼鄒應龍去跟新學攤牌。這不是自爆是什麽。沒嚴世番的能耐,甚至還沒在六部落實官職,就已經有了嚴世番的脾氣了。


    徐階看完手裏鄒應龍寫的自辯信與直接寄到內閣的舉報信,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這個首輔當得是福是禍起來。


    原本可以壓著在更好時候使用,甚至實在不行,拿去跟高翰文做利益交換也行,結果什麽都沒布置,竟然被自己兒子引爆了。


    要知道在輿論上,前麵因為杭州那邊搞眾籌寫字書,徐階還呼籲過配合的。甚至徐階本人就拜托管家一口氣,寄送了一百條字詞的詳細釋義解釋。


    那會兒,好些文臣都對徐閣老委曲求全,一味求穩,畏手畏腳感到痛惜不已。沒想到,原來首輔是高瞻遠矚,一口氣實錘了,由首富之子一錘定音。整個官場,倒高翰文的風氣又熱絡了起來。


    特別是高翰文新出的《天祚二十五年》在其末尾的故事裏,有天祚二十四年,耶律傳庭二次複起,其並沒有直接攻擊流寇。反而跟在流寇身後,等著流寇攻破了士紳、勳貴之家再進城重新分配土地,收集軍糧,一路進行了三四個城鎮,甚至把前些年的欠餉都補齊了,士兵終於得了個飽飯。


    農民分得土地,盡然在天祚帝出逃後都還自願組織民兵對抗流寇、金朝與北宋進攻。


    這個故事,雖然沒直說,但稍微一聯想就太嚇人了。


    耶律傳庭,二次複起後,天祚帝攏共就隻給了五萬兩軍餉,這點錢一路漂沒,到耶律傳庭手裏時就隻有兩萬兩了。就這還是太監、文官仁義。


    而軍餉的差額是十萬兩不止。雖然天祚帝有聖旨,讓周圍士紳、勳貴配合耶律傳庭籌集軍費,可是一開始,可沒人主動站出來支持。逼得耶律傳庭不得不直接縱兵劫掠百姓,造成流寇越剿越多。直到一次鼠疫,耶律傳庭實在沒辦法了,跪求當地藩王與士紳,反而被以勒索勳貴、士紳彈劾了。


    天祚帝看著彈劾,受不住人多,下旨申斥了耶律傳庭。


    這時萬念俱灰的耶律傳庭突然發現,沒被流寇禍害的地方不支持自己為國盡忠,幹脆去已經被流寇禍害的地方試試。就這樣居然摸索出了一條,跟著流寇,等流寇攻破城池後,重新收繳軍餉,分配土地,恢複秩序的法子


    可惜了,天不假年,二次複起的耶律傳庭,因長時間被囚禁身體狀況每況愈差。原本就撐不了多久的他還被天祚帝勒令對已經壯大到稱王的流寇進行決戰。因為一來是朝廷財政見底了,二來天祚帝當時也就隻能使喚得動耶律傳庭了,自然要盯得緊點,加緊使喚。


    就這樣這隻剛吃飽肚子兩個月的五千新兵不得不與流寇的二十萬主力決戰。一戰而潰。拚光一千親兵後,戰場全麵崩潰。耶律傳庭還想阻止逃兵,才殺了三個人就被後麵的逃兵推倒,被亂軍踩死,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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