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他臉色一變,扭頭對羅糜聲音都低了八度:“你這消息……真的假的?”


    宛濃妝奪過消息:“你們搞什麽……怎麽可能?!”她聲音拔高了八度。


    消息在所有魔手裏轉過一圈,沒經曆過劍尊與魔主的可怕,新魔們心思閃爍不定,老魔們一個個愁眉苦臉。


    “喂,你這消息假的吧?”樊權希冀道。


    羅糜沒說話。他也希望是假的。


    可是緊接著他就收到了手下的又一次傳訊:他們把娛|樂|城的門頭連帶著那道劍氣一起抗過來了。


    羅糜起身走出去接自己手下,其他魔將跟著他一起出去了。


    一群小魔扛著個碩大的門頭:五個大字“歡樂錯牙城”,一行小字“魔淵中最好的娛樂場所,讓您賓至如歸”。


    彩光閃爍莫名歡樂的門頭正中間,那個巨大的“錯”字上,被劈出來一道鋒利的劍痕。


    羅糜感受到劍痕中的劍意,又打了個哆嗦。


    作者有話說:


    一夕驕陽轉作霖,夢回涼冷潤衣襟。——《蘇秀道中》宋曾幾


    第79章


    乾坤中。


    雙文律與柏崖對坐,收回遙遙斬向魔淵的手指。


    “這下他們可沒精力再算計乾坤了。”雙文律笑道。


    魔淵的動靜是柏崖告訴他的。


    這本是極機密的消息,不該泄露出魔淵。但柏崖這些年看守七十二陣圖,可不是隻會守成。


    魔嗜殺好鬥、貪婪成性,魔淵之所以能形成現在這般還算有規則的模樣,全靠方拂歌曾經以武力一統魔淵,強行推令。


    但就算如此,也不斷有魔想要挑戰方拂歌的地位,嚐試背地裏違抗他的命令。這是魔的天性。


    方拂歌能鎮得住他們,靠得是比這群魔們更詭異、更可怕、更凶殘的手段。


    隻要方拂歌還在那裏,哪怕是沒有人能見得著的“閉關”,他就像一座鎮山石,能夠壓得住情況。


    可假如他不在的消息透漏出來,要不了多久,魔淵自己就亂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膽子能有多大。


    ……


    羅糜的膽子不太大。


    他還想活,所以不敢去闖方拂歌的閉關處求證。


    他的膽子也不太小。


    所以他決定找劍尊去求證。


    不是因為劍尊不如魔主可怕。而是找劍尊去求證,用不著他自己冒險。


    經過了種種商討與利益交換後,外加額外承諾一個包年的□□全套遊樂卡,羅糜與一群老不要臉的魔一起坑了一個宛濃妝的小魔崽子。


    宛濃妝收了好處,很愉快地把崽子賣掉了。


    小魔崽子淚眼朦朧地望著她:“娘娘,我回來後是不是你最愛的崽崽?”


    宛濃妝塞給小魔崽子一張小白旗,笑眯眯道:“到了你就舉旗啊,放心,沒事兒的,別怕。回來後你就是我最愛的崽!”


    這是她所有崽子中最傻的一個。隨便糊弄糊弄就好了。


    小魔崽子披著從其他魔將那裏得來的隱匿披風,揣著信和小白旗慷慨就義地走了。


    ……


    雲門台。


    小魔崽子經過一群大魔將的培訓,披著隱匿披風躲過在赤砂海中曆練的乾坤修士們,精準停到了雲門台會出劍劈魔的範圍之外,開始在肚皮下掏啊掏。


    值守雲門台的修士目光一凝。


    緊挨著陣法感應範圍外,突然冒出一張小白旗……


    ……


    雙文律捏著手上的信,哼笑一聲:“他們膽子是肥了不少。”


    想要從他這裏求證,那他就幫他們求證。


    雙文律把信三折兩折,疊成了一道簡易地無柄紙劍,並指一彈。


    紙劍倏然彈入小魔崽子懷中。


    小魔崽子一懵,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劍氣攜帶著三翻兩滾回到了魔淵。


    ……


    一群魔將們在錯牙歡樂城中,假裝翹首以盼小魔崽子的好消息,強行要羅糜盡一盡地主之誼,把他城中的項目體驗了個遍。


    羅糜也不在乎他們占便宜。


    玩得好了,他們下次不還得來?還有下下次、下下下次。這錢,不就賺回來了嗎?


    沒有誰真心實意地等那小魔崽子,它最大的可能是被乾坤的修士們給宰了。


    一群魔將們正泡在池子裏玩得開心,從天而降一團黑影,硬生生讓一群魔將啥都沒看清,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臉水。


    一群魔將全都應激顯化了天魔本相,才看清水池中央飄著的是那個小魔崽子。


    小魔崽子樂顛顛地從懷裏掏出紙劍向上一舉!


    它超額完成任務了耶!


    魔將們麵麵相覷,一番暗中交手後,其中最弱的一個被迫站出來,也不敢解除天魔本相,用兩個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拎起紙劍。


    翻來覆去檢查過好多遍後,魔將們確認了,這就是羅糜送過去的那張信紙。


    但這張信紙現在已經承托了一道非常可怕的劍氣。


    他們也估摸不出這道劍氣能有多大威力,不過他們能感覺到,他們也用不了這道劍氣。


    劍尊送這麽一道劍氣來是幹什麽呢?


    羅糜在一群摸不著頭腦的魔將當中靈光乍現:“他……他不會是讓我們用、用這道劍氣去破魔主的閉關禁製吧?”


    周圍靜得死寂。


    劍尊……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他們去問他魔主出事是真是假,劍尊就讓他們自己去劈開方拂歌的關看一看。等到方拂歌關外,這柄紙劍大約就能用了。


    不是,可是,方拂歌也很可怕啊!


    萬一方拂歌就在裏頭閉關,他們去劈了方拂歌的閉關所……


    大概受盡折磨後能終嚐一死都是個好結果了吧?


    諸魔將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心動——


    他們都想讓別人拿著這柄紙劍,去劈一劈方拂歌的閉關洞府。


    但誰都不像小魔崽子那麽傻,沒有誰肯對此事沾上一絲半毫的邊兒。別說他們自己了,他們手下的魔也不行!


    再說了這柄紙劍也不是為了方便他們設計的全自動運行,換了其他弱一點的魔,根本激發不了劍氣。


    魔將們很遺憾地從其他同僚眼中看到了極其堅定的抗拒,於是決定將這用不了的燙手山芋往那個犄角旮旯一丟,等個千八百年的讓魔淵之道慢慢將劍意消磨幹淨。


    就在一群魔將開始想著能往哪兒塞紙劍的時候,羅糜忽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


    “這紙是不是正在被消磨?!”羅糜緊張道。


    一群魔將們細細觀察過後,頭上都冒出了汗:“紙劍比剛才又短了一絲。”


    “劍氣也沒剛才那麽穩定了。”


    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天,承托劍氣的紙就會被劍氣消磨幹淨。而沒有了承托之物的劍氣……恐怕會像炸彈一樣,逮哪爆哪兒吧……


    一群魔霎時都想溜。


    “這個……羅老兄,我來你這兒也打擾許久了,怪不好意思的,就先走了啊,有事兒回見!回見!”樊權道。


    其他魔將正想跟著學,羅糜冷笑著吆喝了一嗓子:“你們以為把它丟我這兒就沒事了?”


    想走的都頓住了。


    他們現在可以把紙劍留在羅糜這兒,羅糜也能暗中再把紙劍丟到他們那。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是一場三天後就要爆發的災難,可他們誰都不知道災難的範圍能有多大。除非……他們用它開了方拂歌的閉關所。


    就看把錯牙城襯成小可憐兒的那道裂淵,誰敢去賭?


    “你就不能換個結實點兒的材料送信?”樊權戳羅糜抱怨道。


    羅糜嗬嗬。這是材料結實不結實的問題嗎?他就算用石頭刻的碑送過去,劍尊想讓它三天炸,它不還是三天就炸?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誰也別想跑。”羅糜道。


    要炸一起炸!


    ……


    兩日後,魔淵的魔將們一起把方拂歌的閉關室強行打開了。


    閉關室內是空的。


    雖然早有猜測,一群魔將看著那空空的閉關室時,還是心神震動。


    開了方拂歌的閉關室,整三日還不見方拂歌出現,也沒有哪個魔將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現在他們都可以確認,不管方拂歌現在是什麽情況,他都沒有餘力了。


    魔淵……現在是他們的了。


    魔淵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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