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陵王隻能繼續訕笑。


    林蕭又問道:“那三千嬰孩又是什麽意思呢?是盧仲讓你殺的嗎?”


    “不,不是我們……”


    林蕭道:“調查禍星的事情是你們負責,如果不是你們,還能是什麽人?”


    張旭此時終於又開口說出了一個名字,問道:“是不是姚相也參與到了這件事裏麵?”


    林蕭不解地問張旭:“這個姚相又是誰?”


    張旭冷靜地道:“他是十八年前朝廷的右宰相姚君,十八年前一場風波,朝野全被波及到,不僅是民間殺了三千嬰孩,滿文武也被問罪了至少三分之一,前前後後問斬了上萬人。”


    “那這個姚君又是怎麽參與進來的?”


    張旭道:“我在神都經史閣查閱過當年的奏章,是他主動上書說神都有人妖言惑眾的!然後他便上書請奏說是左相孫明派人在神都散布的火星包謠言,從他這一封奏章開始,滿朝文武互相指摘,都說對方是在神都妖言惑眾的人!”


    “啊?這不就是在獵巫嗎?”林蕭道。


    林蕭的腦子裏麵已經出現了對應的畫麵感,這些朝廷大員之間互相打小報告,互相舉報的樣子一定無比醜惡。


    “禍星的傳聞在朝堂上公開化之後,也定然會傳到民間,這麽說來的話,事情隻會愈演愈烈,最後究竟是你還是姚相拍板決定的,屠戮神都城內外的全部嬰孩?”


    廬陵王道:“當年大太監統領馮燦也在,若隻是我和姚相,哪裏能有如此決斷的膽量!”


    他的意思非常明白,大太監馮燦代表的就是女帝的意思。


    女帝究竟是什麽意思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信奉這“魔祖滴血、禍星降世”的讖語呢?


    或許對她來說,這讖語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但凡對於她的皇位有半分威脅的東西,都必須鏟除掉。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嬰孩白死了也無所謂!


    反正老百姓再生三千個嬰孩出來也是輕而易舉!


    至於滿朝文武或許指摘、舉報,那對她就更加有利了,她隻用舉起刀,將那些要鏟除的世家和大臣盡數殺光就是了。


    林蕭想到這裏就一個感覺,這個什麽卵毛女帝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簡直是將權術玩弄到了極致的那種人。


    他心中對這位女帝的觀感又下降了許多。


    他又看向張旭道:“張兄,這件事現在差不多算是弄清楚了吧?廬陵王、那些大小官員,女帝對於這一場屠殺都脫不了關係。”


    林蕭說到這裏,發現張旭並沒有說話,一直緊繃著一張臉。


    林蕭這下突然想起來,張旭揣著女帝的密旨,想要調查一件案子。


    這好像有些不對勁吧……難道女帝會想要讓這一場十八年前的屠殺翻案嗎?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那張旭要調查的是什麽?


    張旭此時又問道:“廬陵王,你既然同意謀反,一定見過禍星是不是?!”


    廬陵王瞠目結舌地看向張旭,並沒有說話。


    張旭厲聲道:“如此大事,弄不好全部都要掉腦袋的,就算是我,也一定要親眼見過禍星才會同意行動!”


    廬陵王道:“盧仲那廝說是要把禍星帶來,但莫名其妙就不知所蹤了,消失在了神都之中,本王還以為他被姚相的人給誅殺了……至於謀反,那也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後麵再也沒了這等心思。”


    張旭問道:“你的意思是盧仲見過禍星是嗎?那除了盧仲呢,還有誰見過禍星?”


    廬陵王道:“錢四海或許見過,我對他如同親生兄弟,若不是他說服我,我決計不敢和母上抗爭……”


    “錢四海曾經和我說過,隻要掌控住了禍星,便可以掌控住天下,禍星的威力蓋過所有神境強者,直抵聖人的境界!但因為禍星是我母上的宿敵,所以她並不能掌控。”


    林蕭搖搖頭道:“我都有些迷糊了,聽你們說的,禍星倒是不像是什麽嬰孩了,反而像是一件法寶。”


    張旭認真道:“我差不多弄明白前後因果了,隻剩下一些細節還要補充,林兄,看來我們得去一趟鬆州了,錢四海如今正在鬆州,他一定還知道什麽細節!”


    林蕭可海有許多事情不知道呢,不過等下可以詢問張旭就是了,他最喜歡聽各種故事了。


    隨後林蕭又問道:“張兄,你覺得禍星真的存在嗎?”


    張旭並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林蕭這下終於瞪大自己的眼睛,道:“張兄,你拿了女帝的密旨離開神都,該不會是為了幫她追查禍星的下落吧?”


    張旭笑出聲來:“林兄,你果然聰明,既然是被你猜出來的,那就不算我主動泄密,自然也算不得抗旨了。”


    林蕭此時依舊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這世上真的會有什麽禍星嗎?”


    這禍星如果真的存在,那長到今年,應該是一個十八歲上下的少年或者少女。


    廬陵王又補充道:“當年盧仲和我說過,禍星九成可能轉世成了一個女嬰。”


    張旭依然沒說話,似乎在凝神沉思。


    林蕭卻是說道:“這個禍星如果真的長到十八歲了,那豈不是已經嫁人了?搞不好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呢,張兄……你什麽看法?”


    張旭過來拍了拍林蕭的肩膀,道:“林兄,我們已經可以準備出發了。”


    廬陵王坐在床榻上,問道;“張先生,那本王呢?”


    “王爺在廬陵好生養病就是了,我會留下幾位教習在王府之中,保證王爺的安全。”


    廬陵王聞言這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來,若沒有天上書院的保護,隻怕他終日都會生活在巨大的惶恐之中。


    張旭則是馬不停蹄地帶著林蕭往馬廄走去。


    他剛收服的那一頭高大無比的狴犴看到張旭走來,忍不住打了一個響鼻。


    林蕭則是嘖嘖道:“真是好神氣啊,張兄的坐騎!連我都忍不住有些羨慕了呢!”


    張旭道:“林兄,你我共乘一騎,趕緊往鬆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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