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重返陽光之土》 第十九章 夜行者


    第十九章夜行者——


    在地下亡靈軍與魔軍大戰的同一時刻,地麵上卻是又一個黑夜。坎斯山下,一支魔軍從山中的秘密出口潛出,他們穿著與難道如果同樣的戰甲,還牽著他們的坐騎。魔族的戰馬與外形與人族更象,但更加高大,長期在生存地下的結果,使它們有了沉重如鐵的馬蹄,和堅硬粗壯的皮毛,而與人族的馬匹最大的不同是,這些戰馬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紅光,如同他們的主人一樣,黑暗是它們最廣闊的舞台。


    這支魔騎軍在黑騎士達克召武的率領下,快速的向地下所感應到的黑暗守護神力量的施放點奔去。


    當他們急馳著通過某個鎮子的外圍,一位半夜出來解手的農夫被這轟鳴馬蹄聲吸引,他走近大路,以為是哪裏的人族騎士團正趕回他們的城堡,但他但見了數十雙紅色的暗淡星火從他們麵前掠過,忽然其中一對紅瑩轉過頭來盯住了他。可憐的老農覺得渾身冰涼,他想他在做惡夢,要趕快回到床上去,好把看到的全忘記。


    這時千裏之外,依亞王朝的都城俄拉培德正在沉睡,看不到輝煌的燈光,隻有內城的王宮中還燈火通明。


    從基洛崗城和從裏法爾國邊境雪山中傳來的有關魔族重新出現的可怕報告正擺在阿依古王的麵前,讓他覺得難以入睡。


    “親愛的卡休理,你認為這會是魔族正在重新複蘇的征兆麽?哦,大地安靜了三百年,為什麽偏要在我在位的時候聽到這樣的消息。”


    “各國的國王們正在與你一樣不能入眠呢敬愛的國王陛下,不過據我從星象上的求卜,魔族並沒有變得強大相反他們正在衰弱中,也許隻剩下一口氣,就象那顆黑暗星雲裏的金色星辰,現在已變成暗紅色,就快要熄滅了,這也預示著魔王的命運,是天主卡斯對魔族的最好宣判……”禮天教的皇家牧師卡休理優美的揮動著他的銀杖,似乎成竹在胸。


    “在哪兒?”


    “看哪我敬愛的王,”卡休理帶阿依古王來到陽台上,指給他看。天空是青藍色的,但在東南麵卻變得漸黑,那裏是黑暗星雲的所在,其中一顆暗淡的幾乎難以看清的星,正閃著若隱若現的紅光。


    “哦,是個好的消息!那象征我的王朝的星座在哪兒?”阿依古興奮的問。


    卡休理愣了一下,然後指向了天空另一頭一片璀燦的星雲:“在那兒,就在那其中……”


    “看起來很擠……”


    “是有生命力,是興盛的標誌!您不覺得這是個契機嗎國王陛下?”


    “什麽?看來,你似乎有了一個什麽好提議?”阿依古轉過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卡休理。


    “魔族出現在地麵上,按我猜想其原因是他們在地下一定遇到了危機,不然他們決不敢在魔王仍被封印在這世界上不知名的某處時,冒著重新引起無上之神怒的危險重回地麵。”


    “可也許他們正是來尋找他們的魔王……”


    “哦這正是我們的機會,組織一支軍隊吧國王陛下。三百年前這片大地成為一片焦土,強大的範‘克德爾王和他的銀月光華軍也盡歸塵土,從金星洲回來的人幾乎每艘船都建立了一個國家,都宣稱自己是克德爾王的正統,都把自己的軍隊縫上銀月光華徽,三百年來雖然合並了不少可是還是有上百個,這就是那片星雲為什麽那麽擠的緣故,可我的王你知道隻有由天主卡斯許可的國王才正稱為正統,而那就是您,禮天教最忠實的信奉者,天主卡斯的最可信賴的人間統治者,如果我們在魔族重新蠢蠢欲動,各小國驚恐不安的時刻高舉起天主的旗幟,征召大地的勇士們建立神聖的騎士軍團,去扶助那些失去信仰的,迷茫無助的,陷入魔族威脅的國家……”


    “又一場神聖戰爭!聽起來真讓人激動卡休理先生,那麽那麽,能不能讓我再總結的您的觀點……首先……”


    “首先您隻需要做一件事!”


    “是的,我天一亮就會發布榜文去進行這件事,知道嘛卡休理先生,您說出了我童年時的夢想……”


    “也幾乎是每個國王童年的夢想,每個男孩的夢想,每個受若星漢史詩裏的那些動人故事感染過的卡斯的子民的夢想我的陛下……”


    “……重建銀月光華軍團!”


    雲迪坐在城堡高處斜頂窗外的瞭望台上,望著遠處橙色的雲從坎斯山上漫過來。


    水晶輕輕飛到了她的身邊:“你看起來很憂慮呢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雲迪喃喃著,“我是你們最好的的朋友麽?”她臉上露出了自嘲的冷笑。


    “還在為那爛梨康德擔心嘛哥們!”阿茲從窗戶裏跳了出來,粗氣粗氣的喊,“我已經挖地三尺去找他,我該做的都做完了,可沒啥對不起他的……”


    “你為什麽挖到地下去找他?”水晶驚訝的叫起來。


    “我怕他不小心被誰埋了……怎麽了,看嘛這樣看著我,難道這不是可能的嗎?”阿茲叉腰大叫著。


    “別這樣……雲迪很傷心……”水晶小聲道,在他眼前晃著,劃出“閉嘴”的字樣。


    “哦,我忘了……”阿茲把大嘴轉向雲迪,“雖然他長得實在沒法看,可他畢竟是你未來的男友……但是……我還是認為……這模樣的男友丟掉了是件好事……”


    “未來的康德很英俊的,不是嗎?”水晶想盡力挽救局麵。


    “你見過?我隻見過聖騎士甲裏的康德和黑騎士甲裏的康德,全都是不肯拿臉見人的康德,很顯然他對自己的相貌沒有信心……”


    “未來的康德……”水晶忽然想起了什麽,飛到雲迪的麵前,“在未來,真得會再次發生三族間的大戰麽?”


    雲迪點點頭。


    “我曾聽你說過在未來人族隻有康德這麽一個聖騎士是麽?”


    雲迪歎了口氣,轉過臉去繼續望著山巒。


    可是水晶又移到了她麵前:“我又聽你說,在未來的戰爭裏,隻有康德才能擊退魔軍?”


    雲迪沒有說話,她的眼神卻已不在再望向遠方,而是盯著近處陷入迷離。


    “那麽現在康德不見了?我們已經不再有聖騎士了?那麽未來我們怎麽辦?哦,天哪,這回糟了我們完了世界要滅亡了我不要長大……”


    “夠了丫頭!”這回輪到阿茲受不了,他跳過去一把想掐住水晶,卻忘了水晶現在正懸飛在牆壁垛的外麵,他一下失去重心就要向下掉去,而雲迪連一點扶他的意思都沒有。


    阿茲在空中大叫救命,二樓的羅恩聽見了,忙運用起他過人的速度衝下樓梯,趕到室外,但他看了看從空中呼嘯而下的沉重矮人搖了搖頭放棄了接住他的想法,轉身走開了。


    “你們這些……”阿茲在要摔到地麵的最後時刻用手指在地麵一點,地麵展開波紋,他一下沒入地中,“……沒人情味的家夥!”下半句從地下沉悶傳來。


    “我們終於可以清淨一會了……”水晶向下看著,“現在是女人們的談話時間……那麽,你對康德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你恨未來的他?那現在的他呢?……”


    雲迪歎了一口氣,“在未來,我隻知道康德是冷酷的軍隊統帥,擁有著教會和國王聯合賜與的聖騎士的勳榮,對異已毫不留情,所有人都傳說著他為了得到力量而把身體獻給魔王。可我終於明白,別人無法了解他,和魔王的靈魂在一個軀殼裏共生了那麽久,每個夜晚都在恐懼著,害怕一睡去就被奪去了意誌,醒來時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在未來,他仍抵抗著魔族的進攻。但他每運用一次那力量,黑暗就侵入他體內一分,魔王的意識就強大一分……當有一天,他覺得自己已再也無法堅持的時候……他會希望有人打敗他。”


    “聽說未來打敗康德的大法師是羅恩?他才該是你所關心的人才對,因為他才是救世主嘛。”


    “不!”雲迪轉頭直盯著水晶,“隻要康德不成為魔王,我們就不需要人來打敗他。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被毀滅,不論是羅恩還是康德。”


    “可康德不見了,我們怎麽辦?”水晶的小身體裏裝滿了憂慮,“誰能把握未來?”


    “我想他逃走了……”雲迪歎了口氣,“我知道……隻是不願承認……”風中她用手抱住身體,似乎感覺到有些冷了。


    “也許,他也有我們所不能理解的苦衷……”


    “受過黑暗折磨的人,往往變得偏激與自私,他會不想再為任何人而活著,隻為他自己……可惜我們付出了這麽多……”雲迪眼圈變紅,“他……他們……”


    “天黑了,我們回去吧……”敏感的翼精靈也不想把這話題進行下去了。


    “我為什麽要來到這裏?我究竟是為了誰還要存在下去……”雲迪的哭聲在晚風中傳開了,羅恩和爬上地麵的阿茲在下麵也聽見了。


    羅恩歎息了一聲,心裏湧出無限煩愁。


    ……


    天色晚了,羅恩舉起蠟燭回到城堡的三樓,他忽然聽見於斯蒂娜的房裏傳來動靜,象是什麽正重重的被移動,他敲了敲門問要不要幫忙,於斯蒂娜打開了門,笑著說她正在找書,她的肩上落了一些土。羅恩覺得,這個女孩的笑容夜晚不如白天那麽爽朗。


    畢竟是黑暗伯爵的女兒啊,夜行一族,一個法術就輕鬆驅走魔人如果的人。羅恩曾聽水晶阿茲偷偷的談論過她,那個嚇走了魔人的法術,是來自她被壓製的記憶麽?如果這個女孩恢複記憶,她會怎樣呢?


    羅恩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女孩,但他知道,隻要她在雲迪身邊一天,雲迪都不會讓她有恢複記憶的可能。他還知道雲迪甚至有過殺死這個有魔族血統女孩的想法,做為一個銀月光華軍戰士,這是必要的果斷,但離開戰火太久和康德的離去已使雲迪遠不如初見她時那樣堅決冷靜了,而且,她一個人也難以下這樣的決心的。所以羅恩暫時還不擔心於斯蒂娜的安全。


    他回到了他和阿茲的房間,想了想,又打開門走向雲迪和水晶的房間,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時雲迪和水晶還在頂樓的垛口上,房間裏靜靜的,羅恩走向床邊的那個大箱子。


    那套聖騎士裝備就在其中。


    自從魔王卡奇雲德沉睡在康德的身體裏,從而康德得以從這套戰甲中解脫出來,同時也又變成了一個無力的人。事實證明聖騎士戰甲本身無法給人帶來任何神力,它是因為穿在聖騎士身上而擁有了光華,當它被穿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它就暗淡無光。


    可羅恩還是覺得這戰甲對他有著無盡的吸引力,他經常在夢中一次次的穿上它。羅恩知道,那是來自於自己內心對成為聖騎士狂熱的夢想,他相信這夢想絕對超越了康德式的暇想。康德不過是一個聽多了騎士小說的農夫,他從來沒有成為聖騎士的資本,隻能天天想著這樣的一套戰甲從天上掉下來。而自己卻是這世界上真正最後一個聖騎士的唯一弟子,他從小所受的教育,難道不正應該是為了未來成為一個聖騎士,成為人類的救世主嗎?這套騎士盔難道不本應該屬於他,可它卻偏偏砸在了康德的頭上。因為這是曆史,因為這是命運,哦於是一切都圍繞康德旋轉,雲迪的心裏也隻有康德,“救援康德”、“殺死康德”、“盯住康德”、“尋找康德”,康德西康德東康德這兒康德那兒……當人們這樣喊著的時候,從沒有人想過羅恩在哪裏麽?


    因為我跑的快,所以你們就從來不在乎我是嗎?羅恩不止一次在心裏呐喊著。如果我沒有高級的逃逸術,那我可能早死在某個地方了,沒有人會在乎的是麽,你們隻會流幾滴眼淚埋掉我,然後立刻又高喊著“康德在哪裏?”奔向他的身邊,留下我一個人冰冷的躺在地下,從此你們再不會提到我……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羅恩為什麽要一直跟著隊伍的,他有逃逸術能照顧自己,作戰時又毫無用處,所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這個世界上真得有人會為了純冒險或是拯救世界這樣虛無縹緲的任務而默默奔波,組成完全為了他人而存在的跟班戰隊,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也許有這樣的人,但羅恩知道自己不是。遙遠的森林中那可愛的銀瓶公主是美麗值得追尋的,但不隨隊伍他可以少花十倍的時間到達的那裏。他為什麽要一直留在這隊伍中?


    為了雲迪?一個眼中根本沒有她的女子?雲迪是美麗的,但銀瓶公主更美。羅恩知道自己一直在妒忌康德,但他自己是否真心對雲迪,他也說不清楚。


    現在康德的消失,使羅恩忽然明白了自己潛意識中的動機。


    他根本就是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


    羅恩捧著那聖騎士裝備的手正在發抖……


    忽然門又被推開了,羅恩驚慌的回頭看去。


    於斯蒂娜探進了腦袋來,看見羅恩在也有些慌亂:“我……我隻是來借,借針線的……”


    她也沒問羅恩為什麽會在這,便關上了門。


    這是她常年呆的城堡,為什麽需要來向別人借針線?羅恩想。


    這女孩的笑容在夜晚的確不如在白天那樣讓人看得舒心。


    羅恩的體察術正在告訴他,黑暗的雙眸就在某處注視著。


    牆後秘室裏


    “於斯蒂娜沒能拿回我的戰甲……看起來羅恩很喜歡它……”康德說。


    “主人,隻要你想要,我的石人們能很輕易的幫你做到。”頭顱說,“還有……您什麽時候才允許我去找我的身體?”


    “石人……”康德顯然沒有聽到它的後半句,“這也是個辦法,我們可以在深夜行動。他們會以為是你在搗鬼……”


    “多麽英明啊我的主人!”頭顱惱火的說。


    深夜很快就來臨了。


    …………


    一樓大廳裏的一座石人忽然移動了一下手臂。隨後那幾十座石像開始吱嘎的展開了身軀。


    羅恩最先被這聲音驚醒,他走到二樓通向大廳的樓梯邊,看見了石人笨拙的正要拾階而上,他向樓上大喊起來:“石人,那些石人又動了!”


    最先衝下來的是阿茲,他向樓梯看了一眼,便立刻轉身去尋找那個自己前夜在樓板上挖出的大洞去了,做出隨時準備跳下去的動作。


    然後水晶睡眼惺鬆的出現了:“哦,居然又動了,不過沒什麽,他們一點危險也沒有,反正又不會飛。”於是她打了個嗬欠飛到了落滿塵灰的大吊燈台上,在那兒躺下了。


    當石人們擠滿了大半截樓梯,雲迪才慢慢的從三樓走下來。


    “你在舞會時也讓人等這麽久嗎?”羅恩不滿的說。


    “我必須有時間整理一下頭發和衣服……”雲迪向下看了看,“這些家夥想幹嘛?上來找夜宵嗎?”


    “如果叫喊的人是康德呢?”羅恩脫口而出,看著雲迪的表情他隨即就把臉轉開了,“哦,對不起……”


    這句話使雲迪感到煩亂,她很想不管眼前的爛攤子,康德不在了她已沒有任何必要的使命。況且對付沒有生命的東西是她所不擅長的,對這些石人電擊和火球全都效果微弱。


    “對付石人應該是戰士們做的事情,沒有關係,這些動作遲緩的家夥傷不到我們,這正好提醒我們不應該久呆在陌生的地方,我建議我們不如連夜就離開這裏。”雲迪說完就轉身準備上樓收拾東西了。


    “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它們好象堵在了樓梯上……當然,這和我沒有什麽關係……”阿茲跟著跑上了樓。


    “啊嗚……很高興聽到要離開了,你們要走時叫我一聲……”水晶打著嗬欠,舒服的晃著吊燈打起瞌睡。


    羅恩站在氣惱的站在樓梯上,他能感到康德的離去使這支隊伍正迅速的走向瓦解,一個星期前他們還在興致勃勃的討論著神秘的南部精靈大森林。那個裹著黑袍的,平日裏一聲不語,並為水晶阿茲所嘲笑的康德,卻是維係這隊伍的核心,他一消去,即便是雲迪,也無心團結這隊伍繼續走下去了。


    預感到也許大家各奔東西的日子就在明天,羅恩想這也許並無所謂,但他十分想得到那套聖騎士戰甲,也許這能使老師明康恩改變主意開始教導他聖騎士的戰術。羅恩暗暗的下定決心,在離開隊伍前一定要得到那戰甲,唯一的障礙是雲迪,這個女人可能會任性的想保有它做為紀念物。不知自己能否說服她以大陸的未來為重,將成為新聖騎士的希望托付給他呢?


    拿定了主意,羅恩在石人的手觸到他肩頭的那一刻,向樓上奔去。


    “雲迪,我有件事想和你談一談……”


    羅恩來到雲迪的房門前,卻看見雲迪怔怔的站在那裏,麵對著那個空箱子。


    “它不見了……”雲迪無力的說,象是身體中什麽被抽走了。


    這是同樣使羅恩震驚的消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有人利用石人引開了我們……”


    “於斯蒂娜!”雲迪想到了這個名字,她轉身向門外衝去。


    於斯蒂娜正站在門外走廊上:“發生了什麽事?”她睜著驚訝的眼睛。


    “把它還給我們!”雲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否則我不會饒過你!”


    “雲迪,小心她的魔力。”羅恩衝出來,他對於斯蒂娜輕易的將如果摔出城堡的力量印象深刻。


    “沒有什麽是可以嚇倒我的!”雲迪眼中射著憤怒的光,那種在護衛康德時才有的堅絕神情又流露了出來,羅恩看在眼裏,心中歎息。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於斯蒂娜盡力的想甩開雲迪的手,但卻又不敢正視雲迪的眼睛。


    “就是你……不會再有別人……誰還能控製這些石人?為什麽……”雲迪忽然變得吃驚,“你其實根本沒有失去記憶?是不是?”


    “我當然一直就有記憶,我也從來不能操縱石人,你在說什麽?你做了惡夢麽?”於斯蒂娜慌亂的喊。


    “女人們,吵完了沒有,丟了一件衣服而已,那些石人就要上來了。”阿茲背好了包袱在旁邊不耐煩的說。


    雲迪卻一把拉住於斯蒂娜奔向樓梯口:“聽著,你再不還給我們,我會把你從這裏推下去,我很想知道那些石人是不是真的聽你話!”


    “雲迪,別嚇著她了,你冷靜點……”水晶被雲迪此時表現出的怒火所嚇住了。


    羅恩想,也許他從前認為雲迪會把戰甲送給他是太過樂觀了。


    於斯蒂娜真得嚇得在發抖,以至羅恩很害怕她會再次念出那個咒語,但於斯蒂娜隻是語無倫次的哭喊著:“真得不是我做的……不要殺我……主人……救我……”


    “主人?”雲迪聽出了破綻,“原來是這樣,那個索尼法師他還沒有死?”她警惕的向四周望著,“他在哪裏?”


    眾人也開始緊張的張望。


    “讓我去教訓那個驕狂的女法師!”頭顱在密室裏嚷著。外麵各處的情況通過許多鏡片的折射反射在密室的幾麵鏡子上,牆外的聲音也能聽得很清楚。


    “於斯蒂娜的主人已經不是你了,而是我,你不必那麽衝動。”康德平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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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頭顱知趣的閉上嘴巴。


    石人們已經擁到了二樓向三樓的樓梯口,就在這時,城堡大廳的木門被重重的推開,鐵甲戰馬巨大的嘶鳴聲中,魔騎軍們湧了進來。


    ……


    達克召武在隊伍的最前麵,剛進入大廳的他們並無法看到三樓的事情。但他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樓上的存在。


    “城堡四麵都圍住了麽?”達克召武問他的部下。


    “第一隊和第二隊在外麵!”


    “下馬,上樓!”


    聽著樓下的馬嘶和戰靴響聲,樓上的曆險者們明白一支軍隊突然闖了進來,而聽著樓下傳來的魔族的語言更讓他們臉色發白。


    於斯蒂娜卻突然覺得,那語言是她所十分親切的一樣。


    雲迪忽然用指弓用力一頂於斯蒂娜的後腦,這不是魔法而是她做為銀月光華軍醫所學到的技能,於斯蒂娜頓時昏迷了過去。


    “是魔人!我們快走!”雲迪喊著,“羅恩,來背著於斯蒂娜!阿茲,水晶,先從後窗出去!”


    阿茲和水晶早在她吩咐之前,就衝到了窗口,突然樓下的院內閃過鐵甲的暗光,幾個騎兵縱馬而來,幾隻飛箭隨聲而到,阿茲大叫一聲從窗台上翻了下來,箭劃破了他的臉,而水晶縱然閃避的快,也被那強勁的箭風裹帶的空轉了好幾個圈。


    太了解魔軍戰術的雲迪知道,不力戰是不可能逃生了。


    她躍向窗口,閃在窗邊牆後,似乎已能聽見下麵魔人弦拉到極滿的格格聲。


    她向羅恩做了個眼色。


    羅恩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終於也有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可惜她要得是自己從窗前閃過引開魔人的箭!


    但他還在想著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向窗前掠了過去。


    憑著他的出色的逃逸術,魔人們隻看見一個影子從窗前晃過,幾隻箭紮在了牆上。


    雲迪明白,魔軍訓練有素,他們決不會一次放出所有的箭,一定還有人拉弦待射著,但她已沒有選擇,她轉身來到窗口,看清了魔人位置的一刹,把手中早聚好的兩個光球放了出去,隨後盡力向下一倒,兩隻箭幾乎貼著麵門射了過去,她倒在地上,一身冷汗,不確定自己再有膽量做第二次。


    窗外的魔軍舉起戰盾擋住了一個光球,另一魔騎兵不及放下弓箭被擊中了臉悶哼著摔到馬下。


    “康德,沒有你,我真不知道為什麽還要苦戰下去……也許,這一戰就是我的歸宿了吧。”雲迪在心中歎息著。


    達克召武走上二樓,麵前是滿滿一樓梯擁塞的石人。


    “這都是些什麽啊。”他皺了皺眉。


    樓上的冒險者們隻聽見一聲巨響,樓梯崩起了碎片,無數石塊飛上樓來,石人們的腦袋在地上滾動著。


    “這次我們恐怕真得會完蛋……”阿茲腿在發抖。


    水晶早就把自己塞進了天花板的夾縫裏。


    羅恩看看坐在地上的雲迪,發現她眼中又消逝了那鬥誌,他猶豫著該不該自己去逃生,畢竟以自己的速度,現在逃還是有希望的。


    “是一個黑騎士啊,他們真會湊熱鬧……”康德看著密室裏的鏡子,“我們的石寶貝就灰飛煙滅了呢。”


    “這種時候虧你還有這樣輕鬆的口氣,我都恨不得長出四條腿來跑掉……”頭顱抱怨著。


    “我早以經是死人了,當我決心沉入黑暗中的那一刻,我的感情就消亡了,沒有快樂,也沒有恐懼,外麵的世界已經不能影響我……”


    “騙鬼!”頭顱嘟嚷著,“那你死抱那戰甲不放做什麽?”


    “玩笑,隻是一個小小的玩笑……”康德嘴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達克召武已站在了雲迪他們的麵前,那戰盔後的紅色眼睛掃視著眼前的這一切。


    “對不起打擾你們的休息……”他用人族的語言開口了,“我們深夜來到這裏,隻是……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上前一步,用威嚇的聲音問:“是誰召喚了黑暗的守護神的力量?”


    “對不起,我能理解你們在地下接收到警報騷擾的憤怒,如果隻是這些使你們來到這裏……我能告訴你們元凶,就是……”阿茲搶著說。


    “閉嘴阿茲,你瘋了麽?”雲迪喝止了他。


    “有什麽不對?他們並不是為我們而來……”


    “你忘了難道和如果在斯馬拉古城堡?魔人是不會留下活口證明他們來過的……”水晶藏在天花板夾縫裏也忍不住要開口指摘阿茲的愚笨。


    “我承認這一點。”達克召武上前一步,“你們中隻有一個人不用死,就是使用過黑暗守護神咒語的人,你不必害怕,我們是來保護你回到同族去的。”


    “呃,你看……也許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的樣子……其實……你知道我是個熱愛魔法的矮人……所以,我也可能一不小心念出什麽怪咒語……”阿茲又開始胡謅。


    達克召武上前一把把它拎了起來,“不要嘲笑我們魔族的血統!”阿茲的臉在他手中變得發白,“你還有最後的機會說出那個人的所在!”


    “不如來問我吧。”雲迪站起身來,來到了羅恩的身邊,從他背上扶下昏迷的於斯蒂娜。“這個人就是你們要找的夜行者,但我的魔力隨時可以殺死她,我可以把她交給你們,做為交換你要放我們離開。”


    達克召武冷笑著:“我不會接受。”


    “我以為你愛惜同族的性命?”雲迪說。


    “我站在這裏,你居然還以為你有機會傷害那個女孩?”達克召武大笑起來,他手一揮,把阿茲重重的摔到牆上,另一隻手指向雲迪。


    雲迪立刻覺得自己的頭腦就要暴開一樣,她知道這是魔族的黑暗詛咒攻擊,她在未來戰爭中見過無數的戰士死或瘋狂於這種詛咒之下……她能阻止低級的黑暗詛咒,但現在這力量之強使她不由本能的放開抓著於斯蒂娜的手去抱住頭。


    達克召武加大他的力量,雲迪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揪住了自己的頭發,發出淒慘的喊聲。


    “不!”羅恩大叫起來,撲向達克召武,他覺得他象是撞在一根鐵柱上,達克召武輕輕一推,就把他摔出老遠。如果不是達克召武正在運用魔力,他已經捏碎了羅恩的腦袋。


    水晶鑽出來想救助雲迪,但她還沒來得及施展魔法,達克召武身後的一位魔兵隊長發出一箭嚇得她又縮了回去,看著魔兵們拉開的弓她再不敢動彈。


    忽然達克召武收回了手指,雲迪痛苦消失,立時癱倒了地上,再無力量反抗。


    “真遺憾,我以為會遇到強一些的對手,其實我很想會會人族最強大的戰士,但這次可能沒機會了。”達克召武上前把雲迪踢開,抱起於斯蒂娜試圖讓她醒來,並吩咐身後的魔軍:“清掃這裏。”


    忽然窗外傳來了驚呼聲,院中守衛的魔騎軍紛紛栽倒在馬下。


    達克召武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倒下的魔騎軍對麵,一匹俊健的白馬揚著蹄子,它的額上銀月痕放出光輝,馬上一位穿著聖騎士戰甲的騎士,手中提著一根黑色長矛。


    達克召武的眼睛放出光來:“我看見了什麽?一位人族騎士?穿著高等的盔甲?這或許是傳說中的人類聖騎士麽?”


    “那位黑騎士,你的對手是我,敢不敢下來決一勝負呢?我,對你們所有!”銀色騎士高喊著,他的聲音卻沙啞難聽。


    達克召武的血被即將到來的撕殺激奮了:“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是一對一,等我的部下牽來我的戰馬,戰鬥就開始……”


    “我改變主意了,”這個銀色騎士說,“我突然想起,我把麵包放在灶鍋上忘了拿下來了,如果你能跟上我,我再決定是否和你作戰!”


    他一拔馬頭,那白馬卻是出奇的敏捷,一眨眼便消失在城堡大門外。


    “挑戰可以如此反悔麽?可惡的人族,你也算是騎士?我一定會殺了你!”達克召武咆哮起來,躍下樓跳上身邊一匹魔軍的戰馬便追了上去。十幾騎守備城堡外圍的騎兵見主將離開,也疾跟而去。


    ……


    達克召武一路追擊那銀甲騎士,對這位人族騎士的怯懦行為氣惱之下,也不再顧騎士比武之道,在馬上使用起了魔法。但作為黑騎士,他所會用的輔助攻擊技也隻有黑暗詛咒等幾樣而已。可他的詛咒對遠處的騎士似乎毫無作用。


    “難道是距離過遠的緣故?”達克召武想,可自己的黑暗詛咒的強度是可以達到那裏的,看著那仍然狂奔,還不時回頭張望的騎士,他不由心中生出疑懼。


    “除非這個人的力量強到可以抗拒這種黑暗魔力,又或者,這根本不是一個人……我似乎在陷入某種危險……”想到自己如此輕易的被敵人誘出,達克召武不禁不些擔心,齊格紮裏特大將是絕不會如此輕易被激誘的,自己還是太輕率了,想到這裏他掉轉馬頭而回。


    看見達克召武要放棄追擊,那銀色騎士也又掉轉馬頭轉了回來:“想跑嗎?膽小鬼!”


    達克召武被氣得不行,他用手去摸弓箭,卻什麽也沒有摸到。奔出來的匆忙也沒有帶矛,隻帶了一把隨身佩刀而已。


    那騎士卻向他衝了過來,高舉著那把黑色長矛:“讓你看看聖騎士之矛的威力吧!”


    達克召武盯著那矛尖,不敢確定上麵是否真的凝聚著聖騎士的力量,但他仍拔出刀迎了上去。


    可就在兩馬相距還有老遠的時候,銀甲騎士猛得把那矛擲了出去:“這一擲就將結束戰鬥!”


    達克召武看著那矛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飛著,怎麽也不象能擲到他麵前的樣子,他想這是一個誘招,那騎士也許正要抽出他的劍使用光焰的攻擊。他握緊刀做好的準備。


    但那騎士卻迅速掉轉馬頭,又一溜煙的跑了。


    達克召武策馬來到那插在地上的長矛前,伸手拔起它。


    那隻是一支城堡裏司空見慣的裝飾用木柄矛而已,矛尖早已鏽得發黑。


    他惱怒的握緊了它,矛在他手中燃了起來。


    ……


    達克召武回到了城堡,士兵們已帶著俘虜在那兒等著他。


    魔軍們取出鐵鏈結成的網,將雲迪阿茲羅恩各鎖入一個網袋中,在他們的脖上套上鑲魔符帶向內尖齒的項圈,這樣當他們想使用魔力或反抗時,項圈就會立刻切斷他們的脖子。


    至於水晶,她被裝進了一個從城堡中找來的鐵盒,一個魔兵好玩似的把盒子在手中翻來倒去的拋著,可憐的水晶在盒子裏覺得自己正在暈船。


    這支騎兵隊正要啟程時,魔人如果出現在他們麵前。


    “天哪,我看見了什麽?”如果激動的要哭出來,“六翼神龍的徵記,你們是來找我的麽?”


    “這是秘密的任務!和你沒有關係。”


    “可能難道他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


    於斯蒂娜在後麵驚呼了起來:“你所說的那個失蹤的魔人,也許我見過……”


    當於斯蒂娜講完她與難道的相遇,如果抱著頭走開到了一邊,達克召武也心中煩悶。


    “作為荷坎‘華爾金,黑暗伯爵之女,於斯蒂娜小姐,你需明白你家族有特殊的血統,荷坎家族向來為那些被遺忘在地麵上的魔族提供庇護,並幫助他們改變形體轉變成人族模樣,也就是夜行者,所以你也應擁有特殊的力量,或學習過某種方法來改變魔族的體質……盡管遇到難道時你還沒有記起自己的身份,但我想你還是?


    ??意有使用了那種力量……”達克召武苦笑著說,“我們不可能用這麽多人去尋找難道,會暴露行蹤,那是軍團長所不想看到的,我和騎隊先帶於斯蒂娜和這幾個人族回地下,然後再派人來接應你們……”


    “好了,我明白了,我一個人也能找到難道的……”可這時如果心中突然想起了雪山上的事,關於華優冰其斯所說的話。他終於改變了決定,“我想我還是也和你們一道回地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稟報給軍團長。”


    達克召武以為這魔人要回到地下去追究於斯蒂娜的過失,但他也無法命令這個直接從大祭司處接受了任務的人,他想一切隻有回到地下再做打算。“好吧,帶上戰俘出發!”他喊著。


    ……


    魔軍離開後不久,銀色騎士回到了城堡。


    摘下光亮的頭盔,裏麵是一張腐朽可怕的臉,沒有了剛才的張揚,隻有疲憊。


    他走進一片狼籍的城堡,從秘道來到秘室裏,發現頭顱竟然還在那。


    “他們也許覺得我沒有收藏價值,其實我也很想去地下看看,聽說那裏有很多很傑出的亡靈法師。”頭顱沮喪的說。


    “那些人呢!”康德一把抓起它。


    “他們沒有死,但全被帶往地下了,也許會在那兒審問並處死他們。”


    康德無力的放下頭顱,坐到在椅子上:“我盡力了……我不能做到更多了……”


    “當然頭兒,雖然你穿起這身來還真象那麽一回事,不過大家都知道你是個草包亡靈騎士,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是不是我應該使用那黑暗的力量?可那會喚醒魔王……天哪,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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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你硬要為自己攬上責任,我也沒有意見,隻不過我想提醒人,責任這種東西,是對活人才有意義的,關我們什麽事呢?”


    “為什麽我已經死了,又為什麽我還要有靈魂?”康德低下頭,交叉雙手,在椅上自語著。


    “唉,頭兒,與其有你在這兒深情獨白的時間,我是說,你若真想救那個漂亮妞兒的話,你應該現在就騎上馬,跑去最近的城市找個騎士團報信才對!”


    “你說的對!”


    “別丟下我!”頭顱看著跑去的康德,扯著嗓子痛苦的大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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