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的抗議聲從克洛斯科夫的腹部傳來,他舔舔幹燥的嘴唇,轉頭問尼古拉斯:“有吃的嗎?”


    尼古拉斯搖了搖頭,“沒有,包都在那些藤蔓那兒落下了。”


    他這話半真半假,背包確實是落在藤蔓那兒了,可他身上還藏著幾塊壓縮餅幹。


    在這種情況下,這幾塊餅幹可是救命的寶貝,尼古拉斯自然舍不得拿出來和克洛斯科夫共享。


    說實在的,他和克洛斯科夫並不熟,彼此關係也就比陌生人親近一丁點兒。


    克洛斯科夫無可奈何,肚子餓得慌,喉嚨又幹。隻好抓起一把地上的雪塞入口中。


    灰黃的雪團帶著濃烈的硫磺味,克洛斯科夫險些沒把剛吃進去的雪吐出來。


    硬撐著吃了幾口雪,克洛斯科夫打量著四周,問道:“我們現在咋辦?東西都丟了,今晚咱倆住哪兒?”


    克洛斯科夫是城裏長大的,沒野營過,隻能指望尼古拉斯。


    北方的冬夜野外過夜,很可能凍成冰棍。克洛斯科夫雖然是變種人,但也不是超人,嚴寒同樣能要他的命。


    尼古拉斯也抓了把雪放進嘴裏,隨即說:“現在有兩個法子,一是找個樹洞,二是挖個雪洞睡覺。”


    “雪洞?睡雪堆裏?”克洛斯科夫驚訝地問。


    “對,雪雖冷,卻能擋風保熱,這是很古老原始的野外過夜法子。”尼古拉斯解釋。


    克洛斯科夫看了看周圍的厚雪,要在雪裏挖洞,得費不少勁兒。


    他馬上提議:“還是找樹洞吧。這兒大樹多,應該不難找。”


    尼古拉斯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好吧,那就走吧。”


    “現在?不能再歇會兒嗎?我真的累了。”克洛斯科夫語氣中帶著懇求。


    人在困境,不得不低頭。對比他這野外生存小白,尼古拉斯簡直就是他的救星。


    這時放下身段討好尼古拉斯或許有點丟臉,但活著的人才能談麵子,用尊嚴換命,這買賣值。


    克洛斯科夫的請求並沒換來尼古拉斯的同情,他直言道:“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克洛斯科夫麵色一僵,隻能爬起來,起身瞬間,眼裏閃過一絲不滿。


    克洛斯科夫起身時,尼古拉斯已往樹林裏去了,他趕緊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往樹林深處進發。


    尼古拉斯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查看手表上的指南針,記得往東南方向一直走,就能回到他的小鎮。


    可惜,這裏的“一直走”意味著要走上幾百公裏,甚至更遠。


    月亮越發明亮,月光照在雪上,給他們帶來微弱的光亮。


    微光中,兩人又走了半小時左右。


    這時克洛斯科夫體力到了極限,感覺每走一步腿都像灌了鉛。


    前麵的尼古拉斯也沒好到哪兒去。


    氣溫越來越低,寒風越發刺骨,他們得盡快找到避風的地方。


    就在這時,尼古拉斯發現前方灌木旁有一棵大樹有個半圓形的樹洞。


    ......


    尼古拉斯顯得很激動,趕緊快步走向樹洞。


    沒走幾步,尼古拉斯忽然察覺背後沒了聲響,好奇回頭一看。


    隻見克洛斯科夫愣愣站著,嘴微微張開,仰望著天空。


    “他在看啥?”尼古拉斯疑惑,也抬頭望天。


    這一望,他也和克洛斯科夫一樣,目光再也移不開。


    天上的圓月不知何時變了樣,熟悉的無瞳月高掛空中。


    “尼古拉斯,我看到無瞳月了,是我太累眼花了嗎?”克洛斯科夫仰頭大聲說。


    “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尼古拉斯神色複雜。


    無瞳月一出現,動物就會躁動,這是全球皆知的事。


    所以這次狩獵特地選在無瞳月出現前,避開上弦月。


    但此刻,尼古拉斯確定,自己真的在天上看到了無瞳月!


    這完全打破了無瞳月出現的規律,現在還沒到上弦月啊!


    天空中,無瞳月灑下灰蒙蒙的月光。


    和以往上弦月時完全閉合的無瞳月不同,這次的無瞳月沒有完全閉合,月亮與陰影交界處有明顯缺口,讓月影看起來像是月亮在水麵的倒影。


    無瞳月的出現意味著山林中的動物將更加危險,對尼古拉斯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行,不能留在開闊地,得快藏起來。’尼古拉斯心裏這麽想。


    也沒理會還在抬頭望天、一臉震驚的克洛斯科夫,尼古拉斯徑直走向樹洞。


    等克洛斯科夫回過神來,發現尼古拉斯已走遠,連忙喊道:“尼古拉斯,等等我!”


    兩人先後進了樹洞,這半圓形的樹洞並不寬敞,兩人蜷縮著靠在洞壁上。


    洞外風聲呼嘯,像極了厲鬼哀嚎,讓人心裏發毛。


    原本尼古拉斯打算在洞口生火取暖,但現在的狀況,火光可能引來狂暴的變異獸,隻得作罷。


    在樹洞裏蜷坐了一會兒,尼古拉斯終於覺得身體暖和了些。


    體溫回升加上疲憊,讓尼古拉斯困意濃濃,盡管他努力保持清醒,畢竟無瞳月讓山林危機四伏。


    然而沉沉的睡意難以抵擋。恍惚中,尼古拉斯眼皮打架,腦袋也垂了下來。


    克洛斯科夫呢,一進樹洞不久便睡著了。


    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突然空中傳來呱呱的鳥叫。


    叫聲把尼古拉斯驚醒,他猛地一抖,連忙探出頭往外看。


    隻見灰蒙蒙的月光下,一群烏鴉從遠處飛來。


    黑壓壓的烏鴉遮住了天空,每隻都有老鷹那麽大,像烏雲一樣從頭頂掠過。


    尼古拉斯趕忙縮回身子,生怕被那群變異烏鴉發現。


    尼古拉斯抬起手看了看表,心裏琢磨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可手臂剛一舉起,他猛然發現手表上的指南針正嗖嗖地轉個不停。


    “這咋回事?!”


    指南針無緣無故轉起來,顯然是磁場有變化,但尼古拉斯納悶,平白無故的磁場咋就不穩定了呢?


    這時候,洞裏的克洛斯科夫也被一群烏鴉吵得醒來,打著哈欠揉著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哪來的鳥兒這麽吵啊!”克洛斯科夫嘟囔著,想探頭出去瞅瞅。


    尼古拉斯趕緊把他拽回來,小聲卻嚴肅地說:“別出聲!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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