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走到馬車前,向謝慕林再次行了一個禮,恭敬地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果然是壽昌伯府的侍女,而且是在藍大小姐藍綾身邊侍候的大丫頭。


    她表示自家大小姐的馬車也在附近,隻是考慮到這是在柱國將軍府門前,隻怕不方便露麵。但自家大小姐與永安郡王妃是摯友,看到永安郡王夫婦在此,又不能視若無睹,直接走人,所以派了丫頭過來打聲招呼。


    謝慕林心想自己什麽時候成了藍綾的“摯友”?雖說藍綾對自己態度一向不錯,但在她本人看來,隻是把對方當成了塑料朋友罷了,屬於見麵了會友好地寒暄,沒事卻不會進行什麽聯絡,偶爾還會拿對方的傳聞當作八卦談資消遣的交情。


    沒想到藍綾今天隔著老遠看到燕王府的馬車,還會特地打發大丫頭過來打聲招呼。


    不過……


    謝慕林想起藍家與蕭家雙方在每個宴會場合裏的大小口角,總覺得藍綾今天會坐著馬車到蕭家大門前來,有那麽一點微妙——她該不會是來看蕭家有多慘的吧?


    謝慕林隻能衝著那侍女幹笑了兩聲:“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們小姐。今日確實不方便說話,改日遇見了再詳談吧。”


    那侍女又衝她屈膝一禮:“永安郡王妃娘娘,我們大小姐說,有一樣禮物剛剛托人送到府上去了,請郡王妃收到後盡快打開來看,不要耽誤了才好。隨禮物一道送過去的,還有我們大小姐的一封問候信,還請您一定不要耽誤了讀信。”說罷又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半隻巴掌大的小匣子,雙手呈送到謝慕林麵前:“這是跟禮物配套的,本該一塊兒送去,隻是大小姐想著,那禮物十分要緊,萬一途中遇到什麽差錯,落入旁人手中就麻煩了,所以才分開兩頭分送。您若要打開禮物,請千萬要拿這匣子裏的鑰匙去開鎖,萬萬不可嚐試別的法子。”


    謝慕林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地接過了匣子:“這是什麽?鑰匙嗎?你們大小姐要送我什麽東西?”


    那侍女卻沒有回答,隻是再度屈膝為禮,便低頭迅速退走。


    謝慕林隻覺得整件事莫名其妙,但早上風冷,她沒事也不會讓自己繼續留在馬車外吹冷風,便縮回到車廂內,把車簾給重新遮好了。


    朱瑞在車廂裏聽得分明,好奇地接過妻子手中那半個巴掌大的小匣子,見上頭沒有上鎖,隻是有個鎖扣,輕輕一掰就打開了。匣子裏頭墊了厚厚的大紅綢緞,中間果然放著一把金銅色的鑰匙,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鑰匙身上還有著斑駁不平的摩擦痕跡,整把鑰匙的形狀,跟平日裏常見的鑰匙似乎不大一樣。


    朱瑞若有所思:“看來藍小姐所說的,另一份要送給你的禮物,應該就是用這把鑰匙相配的鎖鎖上的。到底那份禮物都有些什麽東西?藍氏竟然要用如此謹慎的手段給你送東西。難不成麵對麵呈交禮物,她也覺得不夠可靠麽?”


    謝慕林拿過鑰匙看了看,同樣不得其解,隻能猜想:“大概她原本沒預料到會在這裏遇見我們吧?她催著我回府後一定要盡快打開禮物看,想必是什麽緊急有時間限製的東西。奇怪……若真的很緊急,為什麽她不把鑰匙連同上鎖的禮物一塊兒送給我呢?要是她沒在這裏遇見我,豈不是還要另跑一趟燕王府?不覺得太麻煩了嗎?也許這樣做會比較謹慎,但我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麽理由需要做到這一步……”


    藍綾隻是壽昌伯府的大小姐,她作為三皇子未婚妻的身份可能比較特別,可三皇子並不重視她,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厭惡了。壽昌伯府上下也無人入朝參政,基本上就是個落魄又賦閑的勳貴府第。她能有什麽緊急的東西,需要送到謝慕林手裏呢?


    謝慕林也沒多想,反正聽藍家丫頭的話音,她回到燕王府後,很快就能看見那件東西了,也不必急於一時。她把鑰匙收好,對朱瑞笑道:“你還要趕著進宮是不是?咱們先回王府,要捎給王爺的東西,老總管必定已經備好了,你帶上就能走,家裏的事有我呢。”


    朱瑞點頭,又有些不舍地攬住了妻子:“宮裏的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若不是皇上的身體狀況不佳,父王看起來又實在放不下他,我真想勸父王回家算了。父王固然是一心為了兄長與侄兒們好,可摻和皇家儲位易立……終究不是什麽好事。我很擔心父王將來會受人非議……”


    謝慕林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這是王爺對皇上的忠心與關懷。他不是把皇上視作君主,而是看成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因此才會放不下皇上的。我相信王爺心裏有數,外界的流言,他要是在意的話,這些年不知發過多少次火了。可他既然從前不在意,那麽以後也不會放在心上的。隻要皇位上的人相信他,旁人怎麽說又有什麽關係呢?而王爺現在做的事都是一片真心,無論皇位上坐的是誰,都不會懷疑他的忠誠的。”


    朱瑞歎了口氣。他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心裏始終有些不得勁……


    無論如何,父親燕王已經做出了決定,朱瑞也隻能遵照他的意願行事了。他陪著妻子謝慕林回到燕王府,送她進了王府大門,便從老總管手裏接過準備好的提箱,然後改騎自己的愛馬,往皇宮方向急馳而去。


    謝慕林送走了朱瑞,回頭就從老總管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負責看守謝家珍珠橋大宅的蔡老田夫妻——香桃的父母親——帶著一份禮物一大早便到燕王府來了。他們要求見二姑奶奶謝慕林,說是替別人跑腿來的。


    謝慕林想起了藍綾侍女所說的那份“禮物”,心裏便有了數。她辭別了老總管,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邊吩咐香桃去把父母接進來說話,一邊讓春繪秋紋侍候自己換下身上的素服,改穿上家常衣裳,然後便接見了蔡老田夫妻。


    蔡老田夫妻向謝慕林見了禮,又拜過年,歡歡喜喜地謝過了謝慕林這一年裏對兩個女兒的關照,尤其是次女香桃,如今真真是見過大世麵了!竟然連皇宮都去過好幾回,還在宮裏過了夜!老蔡家祖墳冒煙了!這真真是從前想都沒想過的榮耀!


    蔡老田感歎的話並沒有說太久,就立刻轉入了正題,讓老婆把那個一尺見方的大匣子放到了房間中央的圓桌上:“這個是……藍家那位大小姐,說是要做三皇子妃的那位姑娘送過來的。去年她來過咱們家的桂園,昨兒不知為何,忽然又來找我們,說是正月裏可能要租桂園一日辦宴席什麽的。可她來得太遲了,正月裏桂園幾乎天天都有主顧,藍小姐又不肯說是打算在哪一日辦席……不過她好象也不大在乎,可能就是拿這事兒做個上門的借口,真正想要做的,是把這匣子送到二姑奶奶手裏……”


    他頓了一頓:“她說這個匣子裏的東西十分要緊,但隻能用鑰匙開鎖,若是強行打開,裏頭的東西就保不住了……”


    謝慕林不由得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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