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林聽得歎為觀止。


    她從現代穿過來,什麽小說電視電影看得不少,新聞報紙什麽的也是常讀的,自認為見多識廣,可讓她跟古人比一比心有多髒,立刻就要甘拜下風。


    她忍不住對蕭瑞說:“江侍郎了不起,你也很了不起,他如果真是這麽想的,說不定連曹家人都沒發現,你卻早早就發現了。看得這般分明,可見你很了解他的心思。”說不定也跟江侍郎似的,是個心髒的人呢。


    蕭瑞立刻表示:“聰明人都不難看出來,我是看得出,但也沒興趣理會,不過是當作趣聞一般,與謝二妹妹你閑談一二罷了。我馬上就要北上了,接下來還有大事要做呢,忙著給自己拚前程都來不及,誰有空去管江家人有什麽小心思?”


    謝慕林含笑瞥了他一眼:“你既然這麽說,我就暫且信著吧。我對江玉良真沒什麽想法,你也不必盯著他不放。跟你說實話,江家兄弟於我不過是個陌生人,他倆命運是好是壞,都不與我相幹。若是將來他們被曹家人拖進泥潭裏,又或是被父母當作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我也隻不過是感歎一聲,然後當作八卦趣聞一般,與人說笑時拿來做個消遣罷了。”


    蕭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鼻子:“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說起曹家消息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罷了。謝二妹妹別誤會。”


    誤會不誤會的,也不重要。追求者有點小心思,謝慕林也能諒解。她問起曹家可還有別的新聞?蕭瑞便說:“還是在忙東宮太子大婚的事,以及太子大婚後入朝參政。這對曹家而言,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隻要太子入朝後表現出色,地位就會更加穩固。曹家即使要守孝三年,三年後起複,也能安枕無憂。”


    這個道理,曹家人懂,林家人不可能不懂。


    別看林家在水匪一事上吃了個大虧,如今還頂著嫌疑去麵對各種質疑的目光,但心裏是從來沒想過要收手的。二皇子若能搶走太子的儲君之位,林家今後就發達了!


    曹家能有今日顯赫,還不都是因為出了皇後與太子的緣故麽?富貴險中求,更何況他們昭儀娘娘與二皇子那般得皇帝寵愛,乃是聖心所在,根本就沒什麽險,不過是要尋個法子,讓皇上能體麵些地把曹家除掉,廢後廢儲,卻又不受朝臣反對麽?就算這法子不好想,也不過是要費些時間罷了。


    這時候若真的因為害怕而收了手,將來真叫太子繼了位,曹皇後做了太後,以他們母子的脾氣,別說林昭儀與二皇子沒有活路,就是林家滿門,也是活不下來的!一頭是富貴萬代,一頭是合族死絕,傻子才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因此,盡管皇帝有吩咐讓林家暫時低調些,林家卻還是要繼續暗地裏搞事,給太子與曹家添麻煩。


    比如太子殿下的婚禮,林昭儀就有心要搞鬼。據說曹皇後防範得嚴,林昭儀那邊才有點苗頭露出來,就叫她拿住了。也幸好隻是個小苗頭,看不出有明顯的險惡用心,林昭儀的人用一句粗心搪塞了過去,挨了四十板子,被攆出了內務府,林昭儀卻不曾受什麽連累。曹皇後向皇帝告狀,皇帝問過情況後,都覺得曹皇後太小題大作了,那可能隻是一個偶然的意外罷了。曹皇後聽說氣得半死,卻又拿林昭儀無可奈何。


    蕭瑞把這件事告訴謝慕林的時候,就評價說:“曹皇後太急了,她既然都發現了林昭儀的異狀,隻需要讓人盯住了,等到林昭儀那邊做出了大事,有了實證時,再一狀告到皇上那兒去,抓個現行,就是皇上都沒法再偏袒林昭儀。況且,林昭儀若真有心在太子婚禮上動手腳,這次失敗了,不代表不會再去嚐試,到時候行動隻會更隱秘。曹皇後未必還能再次發現端倪,真等到出事時,想挽救就來不及了。這位皇後娘娘,素來就是個急性子,眼裏揉不得沙子,又容易衝動。但凡她稍有些耐心,行事柔婉一些,隻怕如今皇上對她,也不至於如此厭惡了。”


    謝慕林不去評價皇帝的老婆對小老婆是什麽態度,隻問:“林家就隻是打算在太子婚禮上搞些小動作嗎?可這種做法除了讓太子丟個臉,再讓禮部的幾個官員倒黴,又有什麽實質的意義?”


    蕭瑞聽得笑了:“真不愧是謝二妹妹,一聽就明白此計的局限之處。無奈,林昭儀與林家人,也就是這樣的格局了。否則你以為他們怎會做出水匪那樁官司來?”


    謝慕林問:“那二皇子呢?”


    “二皇子還是老脾氣。”蕭瑞笑笑,“奈何不了太子,就去尋太子嶽家的晦氣。”


    二皇子當初就算計過趙家,當時趙家還沒出太子妃呢。如今薛家明確地有了一位太子妃,不日就要大婚了,二皇子又怎會看他家順眼?連趙家那樣的實權世家名門,他都說招惹就招惹了,薛家統共也就隻有一位薛老太師可以支撐門楣,他就更不把薛家放在眼裏了。


    近日薛家子弟都在跟人訴苦,據說出門的時候,時常會被二皇子跟他的狗腿子盯上,百般為難,有人挨了打,有人腫了麵,有人丟了臉,有人虧了錢,最倒黴的一個,不但斷了腿,連官職都丟了。雖說那隻是個小官小職,卻也是一個天資平平的薛家子弟一生的希望,就這麽被毀掉,薛家人別說有多痛心了。


    可他們又能拿二皇子怎麽辦呢?對方是金枝玉葉,又是拿小孩子家不懂事打打鬧鬧做借口,尋薛家的麻煩,難道還能正經告他一狀不成?就算是告,以皇帝一向偏愛二皇子的架勢,薛家也未必能討回公道。


    而即將嫁入東宮的那位薛大小姐,她的父母則向薛老太師夫妻倆懇求,說女兒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不能在這時候得罪了皇家,受寵的小叔子鬧事,忍就忍了吧,定要讓皇帝看到她是個寬厚大方的賢惠媳婦才行。


    皇帝怎麽想,沒人知道,但皇後對於薛大小姐的作派,是十分不滿的。不過薛家自個兒要忍氣吞聲,她又不喜兒媳人選,自然不會多事地去幹涉。薛老太師倒是跟林家的官員提過幾句,可林家人都說,二皇子金枝玉葉,素有主意,他們也不敢多嘴的。


    薛老太師無可奈何,又不敢真把林家給得罪得狠了,就算家裏的子孫真的還手,打傷了林家的人,他還得讓自家子孫上門賠罪去。但這樣的事,光是忍也不行。他也曾私底下給太子遞過話,希望太子能以長兄的身份去管教一下二皇子,好歹別讓二皇子再盯著薛家人不放了。


    太子倒是訓斥過二皇子一回,但二皇子不放在心上,繼續我行我素,太子又不能打弟弟,還能如何?他告到皇帝麵前,皇帝也隻是訓斥幾句就完事兒,不曾重罰弟弟。他自認為丟了臉麵,回頭聽薛老太師再提這事兒,心裏倒開始覺得薛家麻煩了。


    孫女兒還未嫁進東宮呢,薛老太師就先感到了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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