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智帆停下腳步,沒回頭,也沒出聲,等著顏丹彤接下來的話。


    “智帆,我二哥能醒來嗎?”顏丹彤問道,二哥的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這已經不重要了,她隻希望二哥能醒來,植物人意味著什麽,顏丹彤心裏很清楚,如果二哥不能醒來,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不知道。”溫智帆搖頭,顏丹彤想聽到的答案,他真不能滿足她,如果為了安撫她而保證什麽,不給她希望,便沒有失望,沒有失望,就沒有絕望。


    “你是醫生。”顏丹彤提醒道,她不相信他不知道,他不願意告訴她,要見二哥的情況很不樂觀。


    “對,我是醫生,但是,我是產科醫生。”溫智帆說道,他是產科主任,這是實事,顏子翌成了植物人,這也是實事。


    顏丹彤顫抖的咬著下唇,淚眼朦朧的望著溫智帆的背影,目光瀲灩,卻有些模糊不清,溫智帆走進浴室,關上門那瞬間,溫智帆重重的吐了口氣。


    顏丹彤卻仿佛失去了體力般,跌坐在地上,二哥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如今成了植物人,顏丹彤不敢想象,二哥這麽倒下了,伯父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她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二哥,更別說伯父了。


    她沒有參與二哥的手術,手術室裏的驚心動魄她無法體會,參與過這場手術的醫生護士們深知,即使是植物人也是奇跡,無比佩服強尼的醫術。


    醫院,齊宛海醒了,齊惜雪守著她,齊宛海睜開眼睛,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齊惜雪防備的看著齊宛海,隻要齊宛海的情緒激動,她就要叫人,別看齊宛海上了年紀,力氣卻很大,她一個人根本控製不住情緒激動的齊宛海。


    讓齊惜雪意外的是,這次齊宛海並沒像剛剛得知顏子翌成了植物人那麽情緒過於激動,隻是呆滯的望著天花板,目光暗淡沉,這樣的齊宛海,更令人擔心。


    “姐。”齊惜雪試著叫了一聲,齊宛海沒理睬,齊惜雪又叫了一聲。“姐。”


    齊宛海還是沒理睬,齊惜雪也放棄了,不知過了多久,齊宛海開口了。“惜雪,我該怎麽辦?”


    “姐。”麵對齊宛海的質問,齊惜雪的喉嚨堵得慌,不知道如何回答,子翌成了植物人,子翌是她的侄子,她都接受不了,更別說齊宛海了,子翌可是她的兒子,子翌那麽優秀,如今又娶了畢家大小姐為妻,眼見姐翻身的日子即將到來,子翌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雖然子翌沒死,可是成了植物人,跟死人有什麽區別。


    “我該怎麽辦?”齊宛海又問道,這下情緒有些不穩定了。


    “姐,別這樣。”齊惜雪有些哽咽,子翌成了植物人,姐也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姐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現在的姐憔悴又迷茫,讓人很擔憂。


    “惜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蒼要這樣懲罰我。”齊宛海歇斯底裏的吼道,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年輕時,她很愛英邦,為了英邦,她可以連命都不要,英邦也愛她,他們說好了,等她畢業後,英邦就會娶她,好不容易等到她畢業,在她滿懷期待的想要嫁給英邦時,英邦卻被迫娶了顏家小姐。


    因為顏家小姐的身份,她無法跟顏家鬥,無法將英邦從顏家小姐手中搶回來,可是,她又不甘心放棄英邦,英邦也愛著她,放不下對她的愛,所以,她做了自己以前都不屑的小三,被英邦金屋藏嬌。


    直到她生下子翌,她以為隻要她生下子翌,英邦就會跟顏家小姐離婚,可是,她還是錯了,顏家小姐比她先生下一個兒子,那時候英邦還沒有完全控製顏氏,所以,她必須再忍,帶著孩子見不得光,後來,她又生下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顏老死了,英邦才完全控製了顏氏。


    然而,在她以為英邦會跟顏家小姐離婚,顏家小姐又為英邦生下一個女兒,她為英邦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而顏家小姐隻為英邦生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她多生了一個兒子,按理說她戰勝了顏家小姐,結果呢?老天卻給她開了個玩笑,英邦對那個女人動心了,想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她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她不甘心,所以,她就用計。


    平靜了這麽久,她終於正麵與那個女人宣戰了,她跟英邦的感情根深蒂固,那個女人跟英邦的感情隻是萌生,所以,在她的努力下,她成功了,英邦跟那個女人離婚了,那個女人是淨身出戶,英邦娶了她,把他們的兒女接回顏家住,她如願成了顏家女主人,而原本的顏家女主人,為了活養兒女,不得不幹最低下的活。


    怕英邦跟那個女人見麵,怕他們藕斷絲蓮,所以,必需對她趕盡殺絕,最終,她也成功了,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留了後招,她的一對兒女再次回到了顏家,沒有媽的孩子,永遠是最苦的孩子,尤其還得不到父親認可。


    她在英邦耳邊吹枕頭風,如願讓英邦憎恨他的兒女,對他的兒子痛下殺機,也不知道是那個女人在天有靈,還是上蒼眷顧,顏堯舜在美國居然死裏逃生,還雷霆歸來,從英邦手中奪走顏氏,真是太可氣了。


    從那以後,她的計劃在顏堯舜麵前,完全失了效,自從她成了顏家女主人,她就順風順水,而顏堯舜奪走顏氏後,無論她做什麽都不會成功。


    最可氣的是,安琪兒讓她嚐到了背叛的滋味,她的感情裏有第三者介入,她依舊選擇了忍辱負重,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隻有忍到最後的女人,才是成功的女人,如果當初那個女人也選擇忍辱負重,或許,今天又是另外一番景況。


    兒女不聽話,老公背叛,在她的努力下,兒女都聽她的話了,女兒嫁給了孫煜,兒子娶了畢家大小姐,眼見好日子向她招手了,她可以翻身了,新婚第二天,子翌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姐,別這樣,你這樣我很擔心。”齊惜雪抱住齊宛海,哭不成聲。“你還有子騰,還有子悠,子悠剛生了孩子,子翌又成了姐,你可不能倒下。”


    “我做錯了什麽,老天要這麽懲罰我。”齊宛海歇斯底裏的吼道,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跟她的兒子沒關係,老天為什麽不懲罰她,為什麽要懲罰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有什麽錯,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啊!


    齊惜雪緊緊地抱住齊宛海,任由齊宛海發泄,不知過了多久,齊宛海突然安靜下來,齊惜雪嚇了一跳,放開齊宛海,擔憂的叫道:“姐,姐。”


    齊宛海又暈厥了,齊惜雪跑去叫醫生。


    畢亦瑤守著顏子翌,齊惜雪守著齊宛海,孫煜守著顏子悠,顏子騰跟齊蕊兒在顏子翌跟齊宛海的病房外麵徘徊。


    顏子翌成了植物人,這麽大的事情,他們還沒跟顏英邦說,其他人顧不上,顏子騰卻在糾結此事。


    “子騰。”齊蕊兒叫道。


    “表姐,我很糾結。”顏子騰說道,除了齊蕊兒,他也找不到訴說的對象了。


    “子騰,沒事的,你要相信表哥,表哥一定會醒來。”齊蕊兒安撫道。


    “表姐,萬一二哥不能醒來呢?”顏子騰問道,所有人都往好的方麵想,都堅信二哥能醒來,但是,顏子騰心裏清楚,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植物人有那麽容易醒來嗎?


    就算二哥能醒來,一個月後,還是一年後,甚至是十年後。


    “子騰,你究竟想說什麽?”齊蕊兒問道。


    “二哥出車禍的事,我們沒還告訴我爸。”顏子騰說道。


    “姨父。”齊蕊兒挑眉,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紙是包不住火的,可是,若是讓姨父知道,姨父年紀那麽大了,肯定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萬一姨父再出了什麽事,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表姐,這麽大的事,沒有媽的同意,我也不敢擅自告訴我爸,但是,你也知道,我二哥成了植物人,他能不能醒來,我們誰也不知道,可是,我們心裏都清楚,我二哥醒來的機會很渺茫。”顏子騰說道。


    “子騰,你先別著急,表哥的事,我們暫時別告訴姨父。”齊蕊兒建議道,顏家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這麽大的事能瞞多久?”顏子騰問道,抹了一把臉,二哥現在倒下了,爸又不知情,媽承受不住打擊暈倒了,三姐又剛生完孩子,他也指望不上大哥,現在他是這個家的男人,他可不能亂了方寸,他要支撐住。


    “能瞞一天是一天。”齊蕊兒說道,瞞住一天,就多給他們一天緩和的時間,現在他們需要的是時間,還有堅持不渝的信念,一定不能放棄,一定要堅信表哥會醒來,否則,齊蕊兒真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表姐,幸虧有你。”顏子騰說道,如果齊蕊兒不在,他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我是你表姐,你二哥是我表哥,我們是一家人,表哥的事,我不能冷眼旁觀。”齊蕊兒說道,他們是一家人,如果她對表哥的事冷眼旁觀,她就太無情了。


    “二哥還是他的弟弟,如果他能像你這麽想就好了。”顏子騰苦澀的說道,他多希望顏堯舜能擔起這個責任,哪怕是關心一下二哥,他也很高興了。


    “子騰,凡事不能強求。”齊蕊兒安慰道,她深知顏子騰在說誰,她也希望那個男人能管表哥的事,能為大姨他們撐起這一片天,可是,他不會,他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仁慈了,指望他雪中送炭,簡直是癡心妄想。


    強尼是他找來救表哥的,她很高興,對表哥的事,他並沒有冷眼旁觀,而是想盡辦法救表哥,可是,從結果手術,宣布表哥成了植物人,她卻沒露過麵,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埋怨他的無情,即使把強尼找來,為什麽不關心一下事後呢?


    “表姐。”顏子騰看著齊蕊兒,欲言又止,凡事不能強求,若是表姐早些明白這個道理,興許就不會對大哥這麽執著了。


    “沒經曆一番風雨,怎麽可能幡然醒悟。”齊蕊兒無奈的說道,她知道顏子騰心中所想,她對顏堯舜的執著有多堅定,對顏堯舜的愛就有多深,被愛衝暈頭的女人,怎麽可能明白不強求這個道理。


    那時候的她,一旦深愛,便不會輕言放棄,顏堯舜是她第一個深愛的男人,為了顏堯舜,她可以不顧一切,哪怕與大姨為敵,她也願意,隻可惜,她獻上她一顆真心,換來的隻是他的踐踏,她的愛,他不屑以顧,她的情,他視若無睹。


    “表姐,說真的,你很有眼光,大哥值得你深愛。”顏子騰說道,雖然不願意承認,可顏堯舜的優秀是有目共睹。


    “是啊!他值得我愛,可惜,他不愛我。”齊蕊兒苦澀一笑,她那麽愛他,他卻不愛她,其實,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她要的並不多,她隻想嫁他為妻,即使他不愛她,隻要她愛他就行了,當初她做了那麽多,隻想嫁他為妻,他卻不滿足她。


    不回報她的愛,也不願意給她一個身份,娶她有什麽不好?她都說得那麽清楚了,隻要他娶她,他想要什麽,她都會助他,他依舊冷漠的拒絕了。


    寧願娶章傲蕾,也不願意娶她,這讓她很是挫敗,在她看來,章傲蕾隻是一個不起眼,又沒什麽身份的孤女,他為什麽寧願娶章傲蕾,也不願意娶她呢?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她想通了,他娶章傲蕾,隻是為了給姨父難堪,無論姨父給他安排什麽樣的名媛,他都不屑。


    章傲蕾死了,她的機會來了,結果她還是晚了一步,他再婚了,再婚的對象又是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女人,他對那個女人很特別,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上了那個女人,她更沒希望了。


    他看章傲蕾跟看倪樂卉的目光完全不一樣,她是女人,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麽目光,是她看他時的那種充滿了情意的目光。


    “表姐,你要放棄嗎?”顏子騰問道。


    “我還有堅持的理由嗎?”齊蕊兒反問道,他不愛她,也不願意娶她,她再堅持又有什麽用,如今他已經再婚了,如果他不愛那個女人,她還有希望,可是,他深愛著那個女人,他讓那個女人懷上他的孩子,這就是他愛那個女人的表現。


    章傲蕾嫁給他那麽多年,他沒讓章傲蕾懷上他的孩子,不知道章傲蕾想了什麽辦法,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然而,他卻不讓章傲蕾生下孩子,逼著章傲蕾打掉孩子,章傲蕾不願意,離開了他,章傲蕾最終,還是沒能留下一個屬於他的孩子。


    “表姐,你愛大哥,想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還容易嗎?”顏子騰說道,他們都心知肚明,二哥愛大嫂,二哥成了植物人,大哥跟大嫂相親相愛,任誰看了都為二哥不值,憑什麽二哥的下場是成為植物人,而他們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齊蕊兒沉默,顏子騰說得對,想要一個理由還不容易,隻是,齊蕊兒害怕了,現在的顏堯舜,已經不是當年的顏堯舜了,當年的顏堯舜,無論她做了什麽,顏堯舜都不會太過分,她敢去找章傲蕾,在章傲蕾麵前囂張。


    她也找過倪樂卉,在倪樂卉麵前,她卻不敢囂張,倪樂卉不是章傲蕾,章傲蕾是真沒什麽家庭背景,而倪樂卉身後有溫家。


    顏子騰沒有逼齊蕊兒,有些時候逼急了會弄巧成拙。


    倪樂卉坐在床上看書,顏堯舜在涵函的房間裏哄涵函睡覺,也不知道涵函是怎麽了,今天異常的興奮,總是不肯睡覺,又不放過顏堯舜,硬要顏堯舜講故事給她聽,倪樂卉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她回房了。


    半個小時後,顏堯舜回來了。


    “涵函睡了?”倪樂卉問道。


    “睡了。”顏堯舜點頭,關上門,卻沒有反鎖,涵函不在的時候,隻有他們兩個人,沒必要反鎖,涵函在的時候,更不能反鎖,萬一涵函要來他們房間,打不開門,涵函會多想的。


    顏堯舜來到床上,跟倪樂卉一起靠坐著。


    “是不是很累?”倪樂卉睨了一眼顏堯舜,照顧她就已經很累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涵函,倪樂卉有些心疼顏堯舜。


    顏堯舜沒回答,反問道:“我沒出現的時候,你一個人照顧涵函,是不是很辛苦?”


    “涵函很懂事,有大姨跟表哥幫忙,不是很辛苦。”倪樂卉捏了捏顏堯舜的臉,她知道顏堯舜在心疼她,她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他沒出現的時候,她工作很忙,大多都是大姨在幫她照顧涵函。


    “這就好。”顏堯舜很慶幸,爸媽不在市,大姨跟表哥在市,有大姨跟表哥在,樂卉也不至於很辛苦。


    “顏堯舜,你怎麽了?”倪樂卉問道。


    顏堯舜睨了倪樂卉一眼,說道:“別胡思亂想,我很好。”


    倪樂卉默了,她都沒問,他就知道她想要問什麽。


    顏堯舜抽走倪樂卉手中的書,把書房到一邊的床頭櫃上,霸道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


    倪樂卉沒意見,在她以為顏堯舜想對她做點什麽事,顏堯舜卻隻是抱著她,什麽也沒做,隻是單純的抱著她,沒一會兒,她就聽到平穩的呼吸聲了。


    倪樂卉抬眸,望著近在咫尺這張臉,顏堯舜長得很妖冶,五官也精致,這樣一個男人,一定很搶手,卻成了她的丈夫,對她又很好,她上輩子不知道積了什麽德,這輩子能得到他的愛。


    他一定是累壞了,否則,他也不會這麽快入睡,每次他都是等著她先睡著,他才允許自己睡,這次他這麽快就睡了,涵函一定把他折騰得夠嗆。


    “顏堯舜。”倪樂卉低聲叫道,她是故意的,隻是試探性的叫他,並非想要把他叫醒。


    顏堯舜嗯了一聲,卻沒睜開眼睛。


    倪樂卉眼角一抽,她都叫得這麽小聲了,他還是聽到了,倪樂卉吐了吐舌頭,她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算了,不打擾他睡覺了,倪樂卉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她也睡著了。


    六點,顏堯舜的生物鬧鈴響起,每到六點,不需要任何鬧鈴,顏堯舜就醒來了,見懷中人兒在他懷中睡得香甜,顏堯舜勾起嘴角,每晚摟著心愛的女人睡覺,的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她,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


    顏堯舜醒了,卻沒動,怕吵醒倪樂卉,他想她多睡一會兒,不忍心驚醒她。


    半個小時後,門打開了,涵函穿著卡動睡衣,揉搓著惺忪的眼睛,穿著她可愛的拖鞋,走了進來。“爸爸。”


    “噓。”顏堯舜對涵函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低聲說道:“涵函,你媽媽還在睡覺,我們不能吵醒她。”


    “喔。”涵函很乖巧的喔了一聲,站在床邊,可憐巴巴的望著顏堯舜。


    “涵函,怎麽了?”顏堯舜問道,見到涵函這副模樣,顏堯舜心疼極了。


    “爸爸,你騙了涵函。”涵函指控道,顏堯舜莫明其妙,一時沒反應過來,涵函又說道:“你答應了涵函,要陪涵函睡覺,你卻沒做到,還是跑來陪媽媽睡覺了。”


    聞言,顏堯舜哭笑不得,他的確是答應了涵函要陪她睡覺,等涵函睡著了,他就來找樂卉了,涵函來了,如果他再抱著樂卉躺在床上,而涵函站在床邊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們,這也太不厚道了。


    顏堯舜小心翼翼的將倪樂卉從他懷中挪開,任由他再小心,倪樂卉還是醒了,挑了挑眉,眉宇間滿是不悅,睡夢中驚醒,別說倪樂卉了,任由誰都不會高興,倪樂卉也是有床氣的人。


    “怎麽了?”倪樂卉問道。


    “涵函來了。”顏堯舜低聲說道。


    聽到涵函兩個字,倪樂卉徹底清醒了,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看著站在床邊的涵函,挑了挑眉,問道:“涵函,你尿床了嗎?”


    聞言,顏堯舜嘴角一抽,涵函小臉蛋兒瞬間垮了下來,她不是寶寶了,她是兒童了,像她這麽大了,如果還尿床的話,被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的。


    “媽媽。”涵函雙手插腰,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倪樂卉,涵函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見涵函這副樣子,倪樂卉也愣住了,望著顏堯舜,問道:“我會錯意了嗎?”


    “你說呢!”顏堯舜白了倪樂卉一眼,涵函雖然是小孩子,對尿床還是相當敏感的,即使真尿床了,涵函也會不好意思的,樂卉不分青紅皂白,開口就問涵函是不是尿床了,小家夥很不生氣嗎?


    “咳咳咳。”倪樂卉咳嗽了幾聲,笑看著生氣的涵函,倪樂卉說道:“涵函,是媽媽誤會了,你別生媽媽的氣,我們家涵函是好孩子,怎麽會尿床呢!我們家涵函很久都不尿床了。”


    倪樂卉這麽說,還是沒能徹底安撫涵函受傷的心靈,涵函迎麵不看倪樂卉,哼哼著,昭示著她的心情還是不美麗。


    “涵函。”顏堯舜將涵函抱上床,將她放到他與倪樂卉的中間。“涵函,時間還早,爸爸陪你再睡一會兒。”


    才六點過,八點鍾送涵函去幼兒園,他七點起床,準備早餐,七點半叫他們起床,八點鍾出門都來得及。


    “好。”涵函開心了,窩在顏堯舜懷中,美美的睡覺。


    倪樂卉傻眼了,這明明是她的懷抱,此刻被女兒占了,心裏有些不舒服,可是,涵函是她的女兒,她又不能小氣的跟女兒搶,顏堯舜是她的老公,該抱著睡覺的人是她,算了,不跟女兒計較,等女兒長大了,嫁人了,有自己的老公抱著睡覺了,自然不會來跟她搶老公了。


    對女兒,倪樂卉還是大方的。


    不過,倪樂卉還是忍不住說道:“顏堯舜,你這樣寵著她,會把她給寵壞的。”


    “媽媽。”涵函又抗議了,很不高興的叫道。


    倪樂卉嘴角一抽,笑著問道:“你不是睡著了嗎?”


    “媽媽,不許說爸爸。”涵函說道,她不在的時候,媽媽怎麽說爸爸,她聽不見,她不會說媽媽,她在的時候,她就不許媽媽說爸爸,直到涵函長大,倪樂卉聽得最多的就是涵函這句話。


    每次她跟顏堯舜爭論的時候,涵函就會說她,讓倪樂卉懷疑,到底涵函是她的女兒,還是顏堯舜的女兒,到底顏堯舜是繼父,還是她是繼母?


    “涵函。”倪樂卉叫道。


    “媽媽,我要睡覺。”涵函說道,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倪樂卉默了,她真的很無語,無語到了極點。


    “我的涵函在睡覺,你不許打擾,你也睡覺。”顏堯舜故意說道,換來倪樂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倪樂卉躺下,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們,她在生悶氣,生著生著,她也睡著了。


    涵函也在顏堯舜懷中睡著了,倪樂卉睡著了,顏堯舜挪動她,她有時候會醒來,有時候不會醒來,隻要涵函睡著了,無論顏堯舜怎麽挪動,涵函都不會醒來。


    “你又要做什麽?”倪樂卉即使睡著了,還是感覺到顏堯舜起身下床。


    “七點了,我去給你們做早餐,你再睡一會兒,等做好早餐,我再叫你。”顏堯舜說道。


    倪樂卉喔了一聲,然後心安理得的繼續睡覺。


    怕吵醒她們,顏堯舜動作很輕,輕輕地打開門,然後輕輕地關上門,去廚房做早餐。


    半個小時後,顏堯舜做好早餐準備叫她們起床,卻見倪樂卉跟涵函換好衣服,洗漱好,出現在飯廳。


    “你們怎麽起來了?”顏堯舜問道,他正準備叫她們,她們就自己起來了,顏堯舜覺得沒有成就感。


    “早餐做好了嗎?”倪樂卉問道,並沒回答顏堯舜的回答道,不是每次都需要他叫,她才知道起床。


    “媽媽,爸爸都把早餐擺放好了,你看不見嗎?”涵函鄙視倪樂卉,自己跑去餐桌,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爬到她的椅子上。


    被女兒鄙視了,倪樂卉很是冤枉,她隻是隨口問問,女兒卻跟她較真。


    “吃吧。”顏堯舜說道,顏堯舜今天心情舒暢,做了西餐,也做了中餐。


    “顏堯舜,你確定是你自己做的,而不是出去買回來的?”倪樂卉坐在位置上,等著顏堯舜給她盛粥。


    “當然。”顏堯舜盛了碗粥,卻不是放在倪樂卉麵前,而是放在涵函麵前。


    涵函接過,笑眯眯的望著顏堯舜,用勺子吃了一口,對顏堯舜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的誇讚道:“爸爸,你煮的粥真好吃,都快要趕上婆婆了。”


    “涵函喜歡吃嗎?”顏堯舜一邊給倪樂卉盛粥,一邊笑著問涵函。


    “喜歡喜歡。”涵函猛點頭。


    “喜歡就多吃一碗。”倪樂卉說道,接過顏堯舜遞來的粥,喝了一口,頓時翻白眼,這粥雖然能下肚,跟劉嬸的相比,簡直差遠了,她還以為涵函說的是真的,顏堯舜煮粥的水平真那麽厲害了,結果呢?涵函是偏心了,這粥能跟得上劉嬸的水平嗎?


    “媽媽,你這是什麽表情?”涵函問道,倪樂卉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涵函的話,看著顏堯舜,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吧!涵函又問道:“媽媽,你是不是嫌棄爸爸煮的粥?”


    “嫌棄?”倪樂卉挑眉,果斷的搖頭。“沒有,我怎麽會嫌棄呢?你爸爸煮的粥這麽好喝,我怎麽可能嫌棄。”


    原諒她違背自己的良心,她若是說了實話,會破壞顏堯舜的積極性,有粥喝總好過沒粥喝,顏堯舜煮的粥,隻是跟不上劉嬸的水平,還是可以下腹滴。


    “媽媽,可你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嫌棄,老師說了,做人要誠實。”涵函用勺子指著倪樂卉說道,小臉蛋兒上滿是認真。


    倪樂卉嘴角一抽,想瞪涵函,又怕瞪了涵函,又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女兒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嗎?


    “涵函,你老師有沒有教你,用勺子指著別人,很沒有禮貌?”倪樂卉問道,她是涵函的媽媽,被自己的女兒用勺子指著,這感覺真不好。


    涵函皺眉,收起勺子,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勺子不說話了,顏堯舜給涵函夾什麽,涵函就吃什麽,乖巧的樣子惹人痛愛,也讓倪樂卉更加的鬱悶。


    “你真在嫌棄嗎?”顏堯舜一邊照顧著涵函吃飯,一邊低聲問向倪樂卉。


    “嗯。”倪樂卉嗯了一聲,她是沒反應過來,習慣的嗯一聲,等她反應過來了,立刻否認的搖頭。“沒有,當然沒有,這粥很好喝,我怎麽可能嫌棄呢!顏堯舜,你別被涵函誤導了。”


    “喜歡嗎?”顏堯舜又問道,涵函不會誤導他,涵函隻會被人誤導。


    “喜歡喜歡。”倪樂卉猛點頭,她敢說不喜歡嗎?做飯的是大爺,吃飯的是奴隸,她要時刻的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得罪為你做飯的人,否則,下頓他給你吃什麽,或是在飯菜裏放點什麽,受罪的隻會是自己。


    “喜歡就多喝一碗。”顏堯舜說道,又給倪樂卉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麵前,她懷著孕,一個人吃,兩人個分享營養,她要多吃一點,顏堯舜心裏清楚,這粥雖然不怎麽好喝,卻非常有營養,倪樂卉多喝一點,對她隻會有好處。


    倪樂卉嘴角一抽,看著眼前多出的一碗粥,抬眸,看向顏堯舜,說道:“等我吃碗了,你再盛也不晚,至於盛兩個碗嗎?又要多洗一個碗了。”


    “沒讓你洗。”顏堯舜說道,言下之意,我洗碗,我樂意,你有意見。


    “這不是讓不讓我洗的事,而是浪費,明明一個碗就能解決的事,你非要多一個碗,這不是浪費嗎?”倪樂卉說道。


    “我有錢。”顏堯舜無比狂傲的說道,我有錢,我樂意,你有意見。


    倪樂卉嘴角一抽,挑了挑眉,提醒道:“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外麵吃太浪費錢了,回家自己做實惠。”


    今天他說的話,不相信他就能給她忘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顏堯舜說道,倪樂卉徹底默了,他都這麽說了,倪樂卉還能說什麽,在顏堯舜麵前,跟他說理,他永遠有你想象不到的理由來堵得你無話可說。


    倪樂卉學著涵函的樣子,低頭吃粥,顏堯舜給她夾什麽,倪樂卉就吃什麽,顏堯舜把她當成涵函了嗎?倪樂卉很懷疑,被顏堯舜這麽照顧下去,以後吃飯恐怕她都不能自理了。


    倪樂卉吃了兩碗粥,又吃了些其他的東西,她已經很飽了,涵函也吃了很多,她的小肚子都撐起來了,小家夥摸著肚子,不停的說好飽。


    顏堯舜看著自己把她們母女喂飽了,很有成就感,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


    “涵函,我們這是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倪樂卉問道。


    “不是。”涵函搖頭,為自己辯解道:“衣服是我自己穿的,爸爸隻是把菜夾到我碗中,我自己吃的飯。”


    倪樂卉汗顏,涵函可以理所當然的享受,畢竟涵函還可是她呢?她能嗎?她可不小了。


    “涵函,你覺得媽媽懶嗎?”倪樂卉問道,她以前很勤快的一個人,怎麽嫁給顏堯舜後就變懶了呢?嫁個不好的男人,自己受罪,嫁個太好的男人,凡事都幫你做了,她又有些虧心。


    “媽媽不懶。”涵函果斷的說道,正在倪樂卉想摸著涵函的頭,說親閨女的時候,涵函又補充道:“媽媽隻是不勤快。”


    倪樂卉有些暈了,想要掐死這個女兒,她可是涵函的媽,親媽啊!


    不懶,卻不勤快,這有區別嗎?


    “涵函,你覺得這樣的媽媽優秀嗎?”倪樂卉又問道,她有些自我反省,她現在是懷孕,以懷孕為理由,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顏堯舜的服務,她不能一輩子都懷著孩子,等孩子出生了,她又習慣了顏堯舜的服務,屆時,顏堯舜不服務了,她又該怎麽辦?


    不能太依賴一個男人了,太過於依賴,萬一那個男人不要你了,怎麽戒掉呢?


    “媽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爸爸了?”涵函反問道。


    倪樂卉愣住了,沒想到女兒會這麽直白的問道,涵函畢竟還不會玩什麽心機,有什麽說什麽,這就是孩子。


    “媽媽這麽懶惰,爸爸這麽勤快。”涵函又補充道。


    倪樂卉望天,她真有那麽懶惰嗎?剛剛女兒還說媽媽不懶,隻是不勤快,現在涵函又直接說她懶惰了,啊啊啊!女兒為什麽要補充這一句?


    倪樂卉看了一眼廚房,看著那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是一個男人,又是顏氏的總裁,何其高傲,在沒娶她之前,估計,他根本沒下過廚,不對,他做飯菜的手法並不陌生,反而很熟練,隻是有些生疏。


    應該是在沒認識章傲蕾之前,這些事情他都會做,隻是認識章傲蕾之後,這些事情都章傲蕾做了,他根本不需要做,後來他有錢了,這些事情更不用做了。


    隻是娶了她之後,他又重操舊業了。


    看著他在廚房裏忙碌,倪樂卉有些感觸。


    倪樂卉靠近涵函,低聲問道:“涵函,媽媽真有那麽懶惰嗎?”


    “媽媽,你不是已經覺悟了嗎?”涵函問道。


    聞言,倪樂卉默了,她的好女兒啊!不是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嗎?她怎麽覺得這個女兒一點也不貼心呢?


    “涵函,我覺得你也懶惰。”倪樂卉毫無壓力的說道。


    涵函翻了翻白眼,提醒道:“媽媽,我是小孩子。”


    “你總算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了。”倪樂卉一副很難得的樣子。


    涵函挑了挑她的小眉毛,眨巴著眼睛望著倪樂卉。“媽媽,你是不是想要我身上找平衡?為自己的懶惰找理由,然後,接著繼續享受著爸爸無微不至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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