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背後還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穿著一身藍衣,清澈的宛如湖水,她扶著蔣夫人始終低垂著頭,想來應是妹妹蔣瑜。


    蔣老爺一見秦關樓就老淚縱橫,拉著秦關樓的手悲痛道:“少主,你可要救救我兒,救救她啊,這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實在是挖了我的心……”


    他一輩子就得了兩個寶貝閨女,如花似玉,當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蔣琬許配給了隔了一條街的紀家,兩家在生意上多有來往,端的是門當戶對,蔣小姐與紀公子也是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誼深厚。


    隻可惜驚逢突變,蔣琬被擄走後,紀公子急火攻心,現在還在昏迷中。


    秦關樓安撫了兩句,看了秦知知兩眼,介紹道:“我今日帶了幫手來,他們二人一位是天同宗宗主的親傳弟子,一位是和光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定能給你們一個交代。”


    一聽三宗六派也派了人過來,蔣老爺眼中放光,擦著眼淚道:“好、好、太好了,多謝兩位仙長,多謝兩位仙長。”


    寒暄完,秦關樓便帶著秦知知和君無涯離開前廳。他在院中繞了半圈,站到了一棵老樹的旁邊。老樹隻剩下枯枝敗葉,虯枝盤旋,看起來一片灰敗之色,虯枝之下藏著一個地窖入口。


    君無涯有些吃驚:“如此隱蔽?”


    蔣老爺為了能讓蔣琬順利出家,從自家的地窖中挖了一條密道,可以直接通向紀家的院中。地窖還不敢選取太惹人耳目的,故而選了後院中十分隱蔽的酒窖。


    即便如此,還是被劍魔尋到了。


    秦關樓點了點頭道:“下去吧。”


    秦知知等人依次走下地窖。


    不比外界看的簡陋,蔣老爺在下麵還是花了大價錢。地窖裏燈火通明,恍若白晝,牆壁上用新漆滾過,掩蓋了酒窖的破敗。最絕的是挖的這條密道,倘若不是之前知道這條就是密道,秦知知還以為是什麽藏寶之地,好家夥,過於金碧輝煌。


    蔣老爺生怕委屈自己的閨女,不僅密道十分寬敞,通行個八抬大轎絲毫沒有關係,且就差沒在牆上都貼著金磚了。


    連君無涯看到都忍不住嘖了一聲歎道:“這蔣老爺確實是疼愛閨女。”


    秦知知點頭,誰說不是呢?


    “蔣琬是在這裏被擄走的嗎?”她走向密道中,因著特殊結構,說話的聲音略有回響。


    “還要在前麵一段。”秦關樓走到她的身邊,並肩而行。


    君無涯打量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露出深思的神情。


    秦知知看著周圍的牆壁,伸出手細細撫摸:“密道有破損嗎?”


    秦關樓搖搖頭:“沒有。”


    既然密道沒有破損,那自然沒有透風之地,也隻有蔣府和紀府兩端作為起點和終點,之間的部分都是藏在地下。那劍魔是怎麽闖進密道的?他又是怎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個女子,再很快跑出去的?


    似是看出秦知知的想法,秦關樓解釋道:“他確實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擄走,身後有一把魔劍,戴著麵具遮住大半長臉,露出一隻金色的眼睛。”


    秦知知震驚:“這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


    “所以大家便知道這事定是劍魔做的。”


    秦知知莫名其妙的停下腳步:“不是……既然是密道,就不能設計個陣法,將劍魔困住嗎?你們有那麽些人,劍魔隻有一個人啊!”


    密道這種場景最適合甕中捉鱉,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將人抓走,太沒道理了。


    秦關樓“嗯”了一聲:“確實想到這麽做了,但沒有用。”


    他走上前去指了指密道兩側。


    秦知知和君無涯湊上前去仔細觀察,在密道兩側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不僅如此,連他們腳下踩著的地方也畫著一個大大的陣法。


    “這是伏魔咒。”君無涯目光微閃。


    伏魔咒,顧名思義,是降服魔族的陣法。秦關樓等人在此提前布置的伏魔咒捕捉一個金丹至化神期修為的魔族,綽綽有餘。當今之世,金丹以上修為無論是魔族還是修仙界都屈指可數,換言之,這個陣法一出,除了魔尊或者啖無寧,對付其他魔族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


    隻是為了布置伏魔咒,武都城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以金丹修為的秦守威為引,又請了擅長符籙之術的壓勝派長老前來布陣,在圓夜之夜開啟陣法,使得秦守威一度非常虛弱,連壓勝派長老也有些吃力,在陣法穩定後就回壓勝派休養了。


    正是有此萬全之策,蔣老師才敢做出這樣的安排,送蔣琬出嫁。


    也就是說,秦守威等人完全將蔣琬的婚事作為一個引子,企圖將劍魔引出,再將其一網打盡。


    “伏魔咒都沒有困住劍魔?”君無涯也十分吃驚。


    難道劍魔的修為已在化神期以上?那大概可以比較三宗的宗主了,多麽可怕的實力啊。


    如若真是這樣,劍魔是謝煜台的可能倒是變小了。畢竟謝煜台雖然厲害,但之前也不過金丹修為,即便掉進魔窟深淵,也沒道理會在短期內突破至化神之上。


    可是能擁有一隻金色眼睛,一隻黑色眼睛的人,除了謝煜台,還能有誰?


    秦關樓又搖了搖頭:“對其實力仍不可測。隻知道,在劍魔出現的瞬間,在場的人都看見了他的眼睛。”


    “然後呢?”秦知知追問。


    “然後他們就失去了知覺。”秦關樓道。


    “全失去了知覺?!”君無涯不敢置信。


    因著要將劍魔抓獲,武都城也出了很多人。但秦守威等人不敢直接露麵,就怕打草驚蛇,反而讓劍魔不來。因此當日隻在紀府和蔣府地窖入口處布滿了眼線,密道中放了四位修士,以便隨時傳信。


    但在某一瞬間,這四位修士全部沒有了聲息。


    之後眾人打開密道,隻看到躺了一地昏迷的人,和空空如也的花轎。


    “怎麽會全部失去知覺呢?”秦知知也覺得不可思議。


    即便是羅摩眼或者淨天夢也不會讓人失去知覺,隻會讓人被困在幻境中。從秦關樓的描述來看,與其說是被眼睛蠱惑,不如說更像是被下了藥。


    這麽想著她便開始留心密道中的氣味,可惜這密道原來是藏酒的,即便事先打掃了也總有股彌漫不去的陳釀味,什麽也聞不出來。


    “我還在伏魔咒附近加了磷粉。”秦關樓提起這事,語氣中尚有幾分無奈,“可惜劍魔似乎並未進入陣中,最後磷粉都出現在了城主府。”


    畢竟秦關樓身上帶著磷粉,這玩意兒出現在城主府一點也不奇怪。


    好像準備了一個寂寞。


    秦知知歎道:“令人頭禿。”


    君無涯本也想歎息,聽到她這話頓覺好笑,忍不住抬手呼嚕呼嚕她的頭頂。


    秦知知有些不滿的瞪他:“你幹什麽呀?”


    君無涯笑笑:“沒什麽。”


    秦知知原本和秦關樓是並肩而行,君無涯上前來摸了摸她的發頂,秦關樓反而走到了前麵。可不知為何,在前麵默不作聲的秦關樓突然轉身,硬生生從秦知知和君無涯中間擠了過去。


    他的語氣也有幾分生硬:“走吧。”


    秦知知撓頭,確實,密道之中似乎也看不出什麽,遂跟著秦關樓身後沿著原路返回。秦關樓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一問蔣老爺和蔣夫人。


    蔣老爺、蔣夫人和妹妹蔣瑜都在前廳坐著。


    秦知知等人還沒走進去,便聽到從裏麵傳來了爭吵聲。


    “……你這是要娘的命啊,阿瑜!”


    “我與你娘已經失去了阿婉,不能再失去你了,阿瑜!”


    秦知知有些詫異的和君無涯對望一眼,又聽前廳有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爹、娘,我與姐姐不同,若能以我為誘餌,再引劍魔出現,何樂不為?女兒雖然尚未築基,但也是練氣後期,尚有自保之力,賀郎亦是煉氣修為,有他在身邊也能多一重保障。即便女兒被不幸抓走,我提前在身上攜帶法器,你們也能夠找到我,或者得知我的消息。爹、娘,信女兒一回吧。”


    好勇敢的女孩子,秦知知心中感慨。


    蔣家的兩個女兒蔣琬是實打實的弱女子,嫁的丈夫紀公子亦是,所以很多需要靈力的法器,蔣琬根本無法使用。雖然秦守威等人也給了蔣琬護身法器,但似是根本沒有用處,蔣琬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蔣瑜不一樣,蔣瑜雖然天賦一般,但卻是個實打實的修道之人。


    正想著,秦關樓帶著秦知知和君無涯走進了前廳。


    蔣夫人是個十足的貴太太,滿月臉柳葉眉,若是笑起來定然和藹可親,可如今她愁容滿麵,滿眼垂淚,不住的用手帕擦拭。


    蔣老爺肚大腰圓,也是止不住的唉聲歎氣。


    他見秦關樓等人進來,連忙起身相迎,忍不住道:“讓少主看笑話了。”


    秦關樓根本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隻是道:“無妨。”


    蔣瑜跪在地上一臉倔強,這個穿著湖藍色衣衫的女子明明像湖水一樣明澈,卻亦有著玄鐵似的堅強。


    “蔣二姑娘一片好心,我等十分佩服,”秦關樓看著蔣琬道,“但是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了。”


    “如今已經失蹤了五位女子,她們都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被抓走後屍骨無存。我有修為也有自保之力,為什麽不能用我再試試?”蔣瑜卻不卑不亢。


    蔣老爺斥道:“你這是在胡說什麽?快給我下去!”


    蔣瑜抿著嘴,沒有再說話,卻也不肯起身離去。


    在蔣老爺和蔣夫人的三言兩語中,秦知知拚湊出了有關蔣瑜的故事。


    三宗六派十二城,三宗六派尚好,但十二城卻和三宗六派是有隸屬關係的。修仙界較有天賦的人都會通過三宗六派的選拔進入宗門修行,往往有著更好的資源與靈氣。沒有進入三宗六派的才會留在十二城,一般會組成以城主為首的護城隊。


    但也就這麽些人了。


    剩下散在十二城的,大部分都是無法修行的普通人。即便是能夠煉氣,也已經是幸運中的幸運。


    故而武都城中普通人居多,隻有城主府中會有修士,守衛武都城。


    像蔣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也會出錢招兩個煉氣修士以來看家護衛,這是等閑人家無法做到的。


    蔣琬就是個典型的弱女子,蔣瑜卻不是。


    她自幼就對修行一事十分感興趣,但因資質不佳,沒能通過選拔。理論上按照她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繼續修行的。


    但她有個十分神奇的未婚夫,也就是剛剛口中提到的“賀郎”。賀小郎生性頑劣喜好遊離四方,曾一度兩年未歸家,外界都傳他已經死在了外麵。蔣瑜生性剛烈自是不願相信,竟是單刀匹馬離開武都城去尋找未婚夫。誰知賀小郎是在外遇到一辟穀修為的散修,受他點撥,步入煉氣。這位散修的功法也是憑借一己之力悟出,他亦是天資不行,卻也靠著勤奮步入辟穀,雖然有生之年恐怕也很難結丹,但到底也是拚盡全力踏上仙途,體驗了與普通人全然不同的生活。


    蔣瑜找到賀小郎後,也修習了這門功法。


    一年後,蔣瑜歸家,還帶回了賀小郎。


    兩人都已煉氣,再不能不算是普通人了。


    蔣瑜的婚事原是不急,賀小郎之前說了,待他們二人築基之後自會結成道侶,現在的時機不算最好。但若是能因此引出劍魔,或是讓蔣瑜身上帶著能夠聯絡的法器,將婚期提前也並無不可。


    蔣瑜遂有此心願。


    不過,自然是被蔣老爺和蔣夫人駁回了。


    正如兩位老人所說,他們隻剩下這一個女兒,冒不起這個險。


    回到城主府後,秦知知仍然在想這個問題。


    蔣瑜是不行,畢竟修為隻有煉氣,但是她可以啊!她已是辟穀修為,隱匿自己的靈氣,假扮成蔣瑜去成親,不是很合適嗎?


    賀小郎太弱,也不行,但是君無涯可以啊!君無涯也是辟穀修為,若是有什麽事情,他就在旁邊定能及時出手。


    他們兩個辟穀修為,難道壓不住一個劍魔?若劍魔是謝煜台,那不是更好,秦知知巴不得見到他,根本不害怕真的被對方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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