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瀟熱情洋溢的。


    跟耿子堯都恨不得搭肩勾背。


    年柏霄沒回賽場,一步步走到卓瀟麵前。卓瀟臉上還掛著笑,衝著他攥了攥拳頭,“這場你加油,冠軍是你的,絕對沒問題。”


    耿子堯連連點頭,“沒錯,你是這場賽事的大熱門,趕緊去準備吧。”


    年柏霄沒動,打量著他倆,目光遲疑。


    見狀耿子堯催促,“想什麽呢?趕緊去啊。”


    年柏霄問,“去了之後呢?”


    耿子堯一愣,隨即一臉無語,“什麽叫去了之後呢?年柏霄你是怎麽了?你說去了之後會怎樣?當然是拿冠了。”


    卓瀟則一臉緊張,“你可別嚇我們啊,你到底怎麽了?”


    年柏霄沒理會他倆的話,反問,“我剛剛去做什麽了?”


    卓瀟的嘴巴張了又合,沒回答上來這個問題。反倒是耿子堯,歎了口氣,伸手重重拍了怕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吧,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放下心裏壓力,我知道這場比賽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大哥親自下場讚助,外界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但是柏霄,我想跟你說的是,你是個相當成熟和有經驗的賽車手了,我相信你能頂住壓力。”


    他的眼神堅毅肯定,目視年柏霄又補上了句,“隻要你拿了這次的冠軍,你就刷新了記錄,你的世界排名就穩了。”


    “拿了冠軍呢?我就永遠留在這了吧?”年柏霄道。


    耿子堯聞言愕然,隨即笑了,“你是傻了?說什麽呢,你不留在這還能去哪?你想去哪?”


    年柏霄沉默。


    他應該屬於這裏。


    可內心深處有個隱隱的感覺,就是他不該在這,也不該忘記一些事情。


    此時此刻。


    “那你倆呢?”年柏霄盯著眼前這倆人反問,“為什麽在這裏而不是在賽場上?”


    耿子堯和卓瀟同時愣住。


    “尤其是你。”年柏霄將目光落在卓瀟臉上,一字一句問,“你我之間,你和耿子堯之間都不對付,怎麽就突然稱兄道弟了?”


    卓瀟傻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你們都是假的。”年柏霄咬牙。


    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


    杭司盯著男人的胳膊,滿臉狐疑,“你胳膊上的刺青我從沒見過。”


    男人微笑摸著她的頭,“才紋的。”又輕聲補上了句,“不是重要的事。”


    陽光突然變得很烈,拉長了彼此的影子。


    杭司低著頭緩步前行。


    她的影子被他的覆蓋,結結實實的,看不見半分。


    杭司就踩著他的影子前行,她在前,他牽著馬在後。


    風過,草尖飄蕩似海浪般,一波撞著一波,層層疊疊。


    走著走著,她陡然停住腳步。


    男人在身後低聲問她怎麽了。


    杭司轉過身,與他目視,“我為什麽會在這?”


    男人微微一愣,看得出是沒料到她會這麽問,隨即笑了,“不是說過了嗎,你一直想來——”


    “我的意思是,”杭司打斷了他的話,“我屬於這裏嗎?”


    男人拉過她的手,低歎,“是學業壓力大嗎?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杭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角餘光就能掃到他小臂上的音符紋身。


    男人也任由她抓著自己,哪怕是抓疼了,他也隻是眼底沾笑,語氣寵溺,“是累了嗎?累了咱們就回房間。”


    杭司望進他眼裏,深情厚重,情感自然而然流露,絲毫不見摻假的成分。


    有那麽一刻杭司很想把他看作是喬淵,如此一來至少能解釋她的惶惶不安。


    可他就這麽真實地站在她麵前,叫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喬淵,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陸南深。


    是,像。


    心裏之所以總有一塊不踏實,就是出自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遲疑。


    男人見她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瞧,唇角的笑縱容柔和,他騰出隻手將她攬近,低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看來是真累了。”


    杭司額頭溫熱,是他的唇息。


    就連他的氣息也很陸南深呢。


    她緩緩抬頭,看向他一字一句問,“你好像,一直沒叫我的名字。”


    -


    年柏霄猛地睜眼時,恰好杭司也從混沌的幻象裏走了出來,在她睜眼的這一刻才真正明白過來,原來所經曆的一切都受了磁場的影響。


    他們還在山洞裏,隻不過,境遇並不理想。


    山洞裏的火光搖曳,多了不少蠟燭,在山洞的空地上圍了兩個蠟燭圈,他們一行五人被捆得結實,扔在一個圈裏。


    對麵蠟燭圈裏綁著的是巫老和族長,兩人的意識看著渙散,但身上有傷,不知道是因為磁場還是被打。


    隻有她和年柏霄醒過來。


    陸南深挨著她,耷拉著頭毫無反應。方笙斜躺在旁邊,嘴角含笑,一邊的陳葉洲則是緊鎖眉心,嘴角還隱隱抽動,很明顯都深陷幻境之中了。


    杭司扭頭去看年柏霄,而年柏霄的目光恰好也落過來。


    四目相對時,彼此心裏都有數了,至少目前來說他倆是清醒了。


    田嬸子和段意還在。


    但注意力不在這邊,所以沒發現他倆已經醒了。


    兩人在四處撒類似木屑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尤其是蠟燭周圍。杭司聞到一股子鬆香氣,一激靈。


    他倆撒的是鬆皮。


    油性大,易燃。


    年柏霄也反應了過來,跟杭司對視一眼後,用腿使勁去碰身邊的陸南深。


    陸南深仍舊沒反應。


    這段意就是個瘋子,看來同歸於盡並不是他隨便說說,照這架勢,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包括田嬸子在內。


    杭司在心裏急得夠嗆,她試圖動動手腕和腳腕,浸了鹽水的麻繩勒得緊,這段意早有準備。


    可如果山洞這裏是高磁場,那田嬸子和段意怎麽不受影響?而現在她和年柏霄從幻象裏走出來,是不是意味著磁場的影響力在減弱?


    段意猛地轉頭。


    晃動不安的光影裏,他眼裏是暗沉沉的一片,似無人煙的荒野,叫人背後生緊。


    可跟著他笑了,笑得瘮咾咾的。


    將手裏的鬆皮往地上一扔,慢悠悠起了身。“我還以為最先醒的會是陸南深,看來我是高估這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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