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推開他。


    準確說是沒能推動他。


    陸南深似乎對她的話也是置若罔聞的,就居高臨下凝視著她的臉。沾了醉意的眼眸尤其深邃,杭司被他看得心慌,並且從他緊繃的狀態也能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心思甚至是昭然可揭,在黑闔的眼眸裏毫不遮掩地泄露出來。


    “杭杭,”陸南深低喃她的名字,溫柔又透著淺淡醉意,聲線卻又是性感低啞的好聽。他低頭,薄唇遊曳到她的唇角。


    似無意,卻又挑逗。


    杭司的心髒就卡在嗓子眼,還拚命跳竄著。


    直到他吻上了她。


    最先是輕柔,是淺嚐,可這般溫柔沒能維持多久就成了洶湧而至。杭司全程都很僵硬,腦子裏卻不經意浮現出喬淵的臉。


    明明是同一張臉,也明明是同一具身體,可她就偏偏想到了喬淵。


    陸南深與她越是纏綿,她越是能清晰想起她跟喬淵發生的點點滴滴。甚至是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她都能一一想到,這讓她內心產生巨大的情感衝擊,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就好像連她自己都覺得,她該是屬於喬淵的。


    所以當陸南深的大手探進她的衣衫時,她渾身一顫,幾乎發出幼貓般孱弱無助的抗議,“南深,不要……”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陸南深微微抬臉,一看看進她的眼睛裏。緊攥著他的手,竟在微微發顫。他眸光隱隱暗沉,再想低頭來吻她,她驀地將臉扭到一旁,驚語,“不行。”


    這一聲拒絕,比剛剛要清晰。


    陸南深沒起身,但也沒再試圖強迫,就是盯著她的側臉,低低問,“為什麽不行?”


    杭司抿著唇沒說話,臉頰和耳根子都在發燙發紅,呼吸也是急促。她說不上來緣由,隻是覺得心口酸酸的。陸南深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順勢箍住她的臉,逼著她與自己對視,再次問,“為什麽不行?”


    杭司紅唇翕動,微微紅腫的唇在顫抖,“我……”


    她討厭這樣的她,在這個時候偏偏就想到了喬淵。


    陸南深俊臉壓低,近乎耳語,“你知道我是陸南深,你知道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心裏別扭,所以從不想逼你,唯獨在讓你做我女朋友這件事上,我承認我卑鄙了些。但是杭杭……”


    他的聲線磁性低啞,雖說將情欲斂藏,可性感未散,“在外麵你從沒否認你是我女朋友,你在乎我,這我能感覺的到,可是,為什麽不接受我,嗯?”


    杭司的眼眶漸漸紅了,抬眼看他時蒙了一層雨霧似的。良久後她才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南深,我想接受你,也在努力接受你,可是每當你靠近我,我……我還是會緊張。”


    她發誓她已經努力在克服了,而且她也知道陸南深其實是在有意入侵她的生活,試圖讓她去適應他的存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會舉止親密,肢體的碰觸,或摟或抱,陸南深已經給足了安全感。


    可今晚到了這步,她還是退縮了。


    陸南深沒像從前那樣因嚇到她而道歉,反倒是注視著杭司,問她,“你好好想想,我想聽你最真實的想法。”


    杭司斂眸,眸光就落在男人凸起的喉結上。年輕氣盛的男人啊,肌膚都因情欲而通紅,他在明顯克製,克製欲望,又在克製情緒。


    “我會想起喬淵,這會讓我不知道該怎麽接納你……”她鼓足勇氣對上他的視線,“我是指,在這種事上的接納。”


    陸南深輕撫她的頭,麵色卻是很凝重,“杭杭,我問你。”


    杭司的心頭劃過隱隱的不安。


    陸南深一字一句問她,“你真正放不下的,是喬淵對你做的事,還是喬淵?”


    她呼吸一窒,眸光卻是瞬間倉皇。


    陸南深眼裏的光漸漸暗下來了,杭司反應過來,趕忙否認,“不,不是的……”可聲音很無力。


    陸南深眸光裏染了幾許痛楚,良久後低低地說,“杭杭,人的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所以,在你心裏一直有的是喬淵。”


    杭司惶惶不安,她搖頭,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上一輕,是陸南深坐了起來,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下心來為難她。杭司撐起身子也坐起,揪著淩亂的領口,心裏堵得慌。陸南深伸手,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替她整理了衣衫,目光柔和下來。


    杭司喉嚨發緊,在陸南深幫她整理好衣衫正欲抽回手時,她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低語,“南深,雖然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可我又反駁不了,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這個請求很荒唐可笑,憑什麽要人家給你時間?憑什麽要人家等你?


    陸南深靜靜地看著她。


    這讓杭司感到倉皇,她說上述話的時候沒敢抬看他,見他沒說話,以為他是生氣了,一抬眼,不想,他的目光平和,宛若鴿子。


    “你不答應也——”


    “沒關係。”陸南深輕聲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著他,呼吸加促。


    陸南深卻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像是待隻寵物似的。他的語氣也明明那麽輕柔,卻讓杭司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平靜的瘋感。


    “如果你放不下喬淵,那我就成為喬淵。”


    -


    直到回了別墅,方笙著實是忍不了了,大踏步上前擋住了年柏霄的去路,“還不說嗎?”


    因為擔心杭司的情況,方笙二話沒說跳上了他的車,結果車行一路他都閉口不談杭司到底有什麽急事。她問了幾次,這家夥隻是說,回家再告訴你。


    現在呢,已經回來了,年柏霄倒好,有拔腿要逃的架勢啊。


    主要是方笙給杭司打過電話,也不知道是她手機沒電了還是所在地方信號不好,總之沒打通。


    年柏霄見她劍拔弩張的還挺有意思,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臉頰,“氣鼓鼓的,特別像河豚。”


    “滾蛋!”


    “好嘞!”


    “你給我回來!我讓你走了嗎?”方笙氣得直跺腳。


    年柏霄一臉認真的,“你剛才不是讓我滾?”


    “不說是吧?年柏霄我告訴你,你再不說你就死定了,我沒跟你開玩笑。”方笙眼睛裏冒著火。


    年柏霄見她真不高興了,也不逗她,清清嗓子說,“其實吧,杭司沒事,我騙你的。”


    方笙微微眯眼,拳頭攥緊,“你覺得命長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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