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兵分兩路,陸南深有話要對杭司說。見狀年柏霄二話沒說,堅持送方笙回去。


    從校門口進到女生宿舍,步量的時間不短,中間會經過一個湖,湖水周圍都是有年頭的泡桐,現在這個季節看不出什麽來,在那附近遛彎也會顯得蕭條,但隻要進入四月裏,校園裏最美的情人路非它莫屬了。


    紫色花海能綿延至視線之外,夢幻了整個春天,待綠葉長成又是鬱鬱蔥蔥,人在樹下走幾多清涼,所以被在校學生稱之為情人路。情人路挨著情人湖,不是人工開鑿的湖,據說這湖水遠比學校成立的年頭還要長,是自然形成的湖泊。自然少不了美麗的傳說,說這湖是孟婆跟愛人最後待過的地方,將一縷元神沉入湖底來護佑天下有情人。所以時至今日,隻要到七夕情人節那晚,在校的情侶們就會在湖麵上放上一朵夏花祈求護佑。


    今晚的溫度還好,情人路上有三三倆倆的情侶在湖邊溜達。數米之外的木椅上有對情侶係在接吻,杭司看見了後將臉扭過來,耳根子有點紅,幸好天色晚了。


    “每年放一批夏花,腐爛成了養料後滋養了湖裏的魚。湖底沉沒沉元神不清楚,但裏麵的魚是不老少,再不清理的話會影響湖裏的生態環境,湖會自動清理。”陸南深輕聲說。


    杭司聞言這話後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後哭笑不得,“陸南深,你是跟年柏霄待久了被同化了吧。”


    大家喜歡情人湖就是圖個好兆頭,誰還能真信有什麽孟婆元神呢,他倒好,這麽冷靜邏輯的一番分析,可真就半點浪漫都沒有了。


    陸南深抿唇淺笑。


    杭司左顧右盼,他問她看什麽呢。


    她說,“陸家的保鏢在這嗎?”


    之前不是說保鏢們不會打擾到他們的生活嗎,她現在是沒看見有保鏢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不在還是藏得好。


    陸南深被逗笑,說,“確切說是陸門的保鏢。”


    杭司聞言不解,“陸門的保鏢和陸家的保鏢有區別嗎?”


    “能力上沒區別,但規格不一樣。”陸南深跟她解釋,“陸家隻是指我們家,我父親的這一支,但陸門不同,陸門是所有陸氏的整體,為所有陸氏服務。像是我大哥,他隻是坐上了陸門的交椅,並不代表整個陸門就是我們陸家的。”


    杭司聽明白了,“那咱們這點事就動用了陸門的保鏢,是不是有點浪費?”


    陸南深挑眉,“這點事?咱們的事哪能說是小事?”


    杭司啊了一聲。


    “牽扯到人命就不是小事,而且還是你的事。”陸南深輕聲說。


    杭司驚愕,好半天,“什、什麽意思?”


    陸南深笑看著她,“因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陸門的香餑餑,隻要有事都不會當成普通小事處理,再者說,我大哥畢竟坐在陸門的交椅上呢,也算是有了便利條件。”


    杭司微微斂眸,小聲說,“你是香餑餑,我不是。”


    “怎麽不是?”陸南深偏頭看她,似玩笑又似認真地說,“你是我的人,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相當於你的事就是陸門的事了。”


    杭司抿唇,沒看他,也沒說話。


    陸南深回答了她剛剛的問題,“保鏢們都在,隻不過不會讓你看見,他們不會打擾到我們平時的生活。”


    杭司問他,“能杜絕多少危險?”


    “基本的危險能杜絕,但可能不能百分百。”陸南深照實了說。


    杭司想了想,“這樣一來,是不是可以不用他們?”說到這兒她又輕聲解釋了句,“我的意思是,凶手很狡猾,防是肯定防不住的。”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更多的是,如果凶手一天不出現,那這些保鏢就要跟著她一天,知道陸南深是好心,可這樣一來讓她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所有的行蹤都落在外人眼裏。


    所以如果不能百分百杜絕危險,那又何必浪費人力呢?


    陸南深看出她的別扭來,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樣吧,先讓他們跟一段時間,行嗎?”


    杭司下意識抬頭看他,心頭漾起異樣。


    這就是陸南深跟喬淵的不同了,喬淵做事強勢,不容她的半點拒絕,而陸南深凡事會考慮她的感受,會詢問她的意見。


    心底的漣漪漸漸成了洪荒,為什麽偏偏就是他呢?


    這個問題她在心裏問了無數遍了。


    許久她說,“陸南深,你不能有這個想法。”


    “什麽想法?”


    杭司沉默少許,輕聲說,“我不是你的人,所以這個心理負擔你不該有的。”


    陸南深微微一怔,看著她沒說話。


    兩人之間出現了沉默。


    似乎就隻剩下空氣流動的聲音了。


    杭司擇了旁邊的木椅坐下,他沒坐,繞到她麵前蹲身下來,身旁有情侶經過,小聲細語的,“帥哥這是要求婚嗎?”


    這個姿勢……雖說不能看作是求婚吧,但也是挺親昵的。


    杭司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心口卻始終在突突跳的。


    “你不是我的人嗎?”陸南深低歎一聲。


    杭司呼吸一窒。


    他抬眼看她,暗色的光投落進他眸底深處,是淺淡光亮的顏色,又像是藏了萬畝璀璨。他拉過她的手輕輕攥住,“杭杭,是我想你做我的人,這樣行嗎?”


    杭司覺得呼吸艱難,之前他說過類似的話,可這次他這麽說就格外認真了。


    她斂眸,紅唇微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陸南深始終抬頭看著她,“不是出於心理負擔,你對我來說不是負擔,杭杭,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可我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不是想補償,我就是很單純的……”


    她輕輕抬眼,與他的眸光相撞。


    陸南深神情轉為認真,跟她一字一句地說,“很單純的喜歡你,就這麽簡單。”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就很想在一起。


    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可他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思不複雜。


    簡單到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道理。


    也正是因為這份簡單,所以陸南深才會如此地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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