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宵走到陸南深身邊,他沒看簡譜,指了指五線譜,“你有沒有覺得這不是個曲譜?”


    不是曲譜?


    陸南深遲疑,“怎麽說?”


    年柏宵眉心微蹙,似乎在想著怎麽形容。他比劃著,“你看啊,你複原的所有音符都有一個特點,它們都在線間,不在線上。”


    陸南深倒也發現這點了,所以一直覺得這譜子極其簡單,光是看上去就很整裝。


    可,那又如何呢?


    “五線譜,四線間。”年柏宵說了句。


    陸南深聽他這麽說,心口陡然一動。年柏宵見他眼睛亮了,知道他也聯想到了,便說,“你說,有沒有可能?”


    陸南深盯著線間的那些個音符,沉思。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的,陳葉洲問,“想到了什麽?”


    陸南深看向年柏宵,“你跟陳警官說說想法。”


    “你覺得呢?我的想法或許很奇怪。”年柏宵覺得自己畢竟不夠專業。


    陸南深說,“方笙剛才說得沒錯,或許越是專業就越是陷入了誤區當中,你的是全新思路,說說看。”


    年柏宵點頭。


    指向五線譜跟大家示意,“我覺得這不是曲譜,更像是一段路程的指引。”他咬文嚼字,說得很認真。“你們看,所有音符都在線內,五條線構成四個線間,像不像四條車道?而這裏的音符就代表我們的車輛,在不同線間就是行駛到了不同的車道。”


    方笙和杭司聞言,別提多詫異了。


    白濠和同伴聽了之後相互看了一眼,神情很明顯就是:這不扯淡嗎?


    陳葉洲也挺愕然,“車道?”


    可他沒有一口否決,而是細細盯著五線譜上的內容,思量著年柏宵所講的可能性。


    少許,他看向年柏宵,“你接著說。”


    接下來的說明許是過於複雜,所以年柏宵怕在漢語表達上不準確就改成了他擅長的語種。


    他告訴陳葉洲,像是他們喜歡玩車的人都會經常尋找一些適合的路來練車,會有自己獨特的標識來簡明扼要進行標注,一條路下來,路形路況如何,車輛如何行駛,彎道如何設計都一目了然。


    如果將這條五線譜看做車道也很形象,音符與音符通過音長來表明行駛時長,那就更貼切了。


    陳葉洲問,“不可能一條路走到底吧?”


    “不可能。”年柏宵指著在第一條線間的音符,“第一個線間就是靠最右側通行,一般都是要入口或者出口,根據下一個音符的音長1:1還原實際路長,以此推算,就能估算出整條路況。”


    陳葉洲聞言驚訝,“暫且不說外省市,就單說本市區內的道路就不少。”


    “具備四條車道可以排除一部分。”年柏宵說著重點指向第一條線間的音符,“想要鎖定是哪條路,就看第一條線間音符的走向,當然,要對照交通路況地圖。”


    陳葉洲歎為觀止的,看向陸南深,“你也讚同這個想法?”


    這又是另一個領域了,對於陳葉洲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陸南深說,“我相信他的專業和直覺。”他不是沒看出陳葉洲的遲疑,下了個定心丸,“而且他常年賽車,對於等比例還原路況很在行。”


    陳葉洲瞅著年柏宵,歎,“可以啊,牛。”


    方笙也覺得……這也太牛了吧。


    杭司微微偏頭,瞧著方笙兩眼放光的模樣,忍不住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方笙不明就裏地看著她,杭司低笑,“擦擦你的哈喇子。”


    方笙先是啊?了一聲,然後反應了過來,嘖了一聲,“討不討厭啊你。”


    白濠他們三人聽了半天也想了好半天都沒弄明白,白濠質疑,“能是這樣嗎?太離譜了吧?”


    年柏宵一聽這話心頭不大爽快,皺眉,“平時都不怎麽開車的人,能懂什麽?”


    一句話懟得挺狠。


    白濠雖說被懟心裏不痛快,可又無話可反駁。


    雖說年柏宵這個思路可能性很大,也雖說他是專業賽車手,但要通過音長和音符位置來複原路況也不是立馬能完成的事。


    陳葉洲調來了路況地圖,密密麻麻的線路,年柏宵先要記住地圖對照實際路況的比例,然後再去找出藏在曲譜裏的數據比例,換算成實際比例去確定具體是哪條路。


    陸南深最能吃透年柏宵的想法,他將凶手留下的聲頻裏捋出來的信息與曲譜上的信息對照,這樣的話更能縮小範圍。


    這項工作更是龐大和複雜。


    晃眼,十個小時過去。


    還剩十四個小時,這其中還要包括路上的時間。


    白濠他們挺著急的,萬一在規定的時間內找不到怎麽辦?萬一薑愈遇害了怎麽辦?


    但他們不敢去催陸南深和年柏宵,隻能問陳葉洲。


    陳葉洲理解他們的擔憂,說,“你們也看到了,大家都在馬不停蹄地找線索,警局那頭也沒閑著,一定要穩下來,千萬不能亂。”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針每走一步,他們都覺得肝顫。


    現在的確是真切感受到時間就是生命的含義了。


    入夜後陸南深他們幾個還一直待在音樂房裏,杭司和方笙也明白了年柏宵的意思,所以熟能生巧地幫忙。


    陳葉洲沒走,這邊每篩選出來一條路,陳葉洲就會聯係警局那邊盡快確認,音樂房和警局時刻保持聯係,這期間c君沒再來電話。


    這場遊戲到底是貓捉老鼠還是螳螂在後,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


    白濠他們做些後勤工作。


    已經完全脫離了專業方向,所以幾乎是幫不上什麽忙。


    音樂房裏,陸南深的臉色不大好,顯然從早上到現在耗神量不小。並且為了縮短時間,他是一心二用。


    一邊跟年柏宵計算公裏比例,一邊要在大量的路線圖中尋找最合適的路況比例,兩邊工作接壤得絲滑,就是耗費精力。


    在最後幾條線的確定時,陸南深和年柏宵都已經是連續高強度工作十四個小時,在這十四個小時裏,腦細胞是屬於沸騰運轉,大批大批死掉的架勢。


    杭司和方笙打著下手,也包括喂他倆吃飯喝水。


    天微亮時,陸南深和年柏宵終於確定了一條完整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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