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深半路的便宜哥還真是遇險了。


    雖說山洞裏的那頭貘沒刹住閘一頭撞樹上死了,但不代表這死亡穀裏就隻有一頭貘。杭司和陸南深趕到營地的時候,杭司感歎說,“早就應該想到這東西能存活這麽久肯定是世代繁殖的啊。”


    說這番話的時候杭司還在陸南深的後背上,從這個高度看出去可謂是視野開闊,全程無死角。這麽想來,當時這位弟弟的堅持還是對的,就那麽毅然決然背上她就跑,否則慢了還真來不及了。


    眼下這頭似貘獸正在追著年柏宵跑,營地的篝火早就燒成灰燼,被獸蹄子踐踏得慘不忍睹,好在沒毀車。


    那年柏宵也不愧是賽車手出身,身手別提多矯健了,先是憑著極強體力閃躲了一陣子,之後終於讓他拾到一根挺粗壯的棍子做了防身武器做抵擋和攻擊,但那頭獸也著實瘋狂,年柏宵很快就累得氣喘籲籲。


    杭司見狀說,“幸好趕回來的及時。”然後拍拍陸南深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來,一同上前幫忙。


    然而陸南深沒急著將她放下,倒是輕描淡寫接了她的話,“是啊,幸好及時,要不然都沒法看熱鬧了。”


    杭司:……


    “你不去幫你哥?”她遲疑問。


    “他自己搞得定。”陸南深看著前方“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的場麵,懶洋洋地又強調了句,“另外,他不是我哥。”


    年柏宵那頭直接上樹了。


    手頭的那根棍子都被獸給撞折了,這期間也嚐試了幾番徒手攻擊,奈何那獸身上也沒個借力點,他一身的勁使不出來。


    見陸南深在那頭一副看熱鬧的架勢,氣得牙根癢癢,衝著他喝,“幫忙!別泡妞了!”


    這一嗓子吼過來陸南深什麽神情杭司瞧不見,但弄得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又催促陸南深放她下來。


    陸南深照做,但也沒說立馬上前幫忙,對著掛樹上的年柏宵說,“你臂力相當可以啊。”


    年柏宵全程是以臂力在撐著自己,聞言這話快惱了,“不要廢話!”


    樹下的獸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仰頭盯著樹上的年柏宵,時不時還想竄高夠一夠。彈跳力還真是相當可以,每次都幾乎擦著年柏宵的腳過去,哪怕再高上一點點,他的腳都有可能當成美食。


    陸南深瞧著年柏宵是真想笑,但這個時候笑出來的確不厚道就強行忍住了。相識一場總得出手幫忙,剛想上前,也不知那獸是怎麽想的,衝著這邊就極速奔過來了。


    氣勢洶洶。


    比山洞裏的那隻還大,臉還長,眼睛還小,就是拿隻老鼠跟它對視多算得上“大眼瞪小眼”了。


    陸南深已經準備好了,先推開杭司,然後先借著這獸的衝力攻擊它的下巴,等它吃痛了再將它引開。


    下巴是它的弱點,最容易吃痛的部分,這在昨晚山洞之戰時他就發現了。


    剛要出手,就聽耳邊陡然響起一聲來。


    幽幽的聲響。


    正常人聽著不覺刺耳,但落進陸南深的耳朵裏就會耳膜生疼。他下意識遮耳,轉頭就見杭司正在吹一個類似哨子的東西。


    原來之前聽到的聲音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


    那頭似貘獸聽見這個聲音後顯得十分驚駭,陡然止住進攻的架勢,原本不大的眼睛裏竟能看出恐懼和焦躁來。


    它在原地不安地踩來踩去,鼻子裏噴出呼呼的氣來,但很快就聽它發出一聲嘶吼扭頭朝著穀中跑去。


    危機就這麽解除了。


    三個人都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和姿勢,誰都沒動一下,等確定那頭獸沒像山洞裏的那頭去而折返時,三人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年柏宵最先堅持不住的,畢竟在樹上掛了太長時間了,手勁一鬆整個人就摔下來。


    陸南深不忍直視,都替年柏宵齜牙咧嘴的,雖說樹下雜草叢生吧,但古樹也不矮,摔這一下子可真是夠嗆啊。


    年柏宵是麵朝下摔下來的,空中也沒來得及翻身就……這麽下來了,連慘叫聲都沒有,一動不動地趴在那。


    杭司嚇了一跳,“不會……死了吧?”


    陸南深聽得到他呼吸聲,活得還好好的呢,但也不能在人家小姑娘麵前表現得太冷漠無情,便上前查看,杭司見狀緊跟其後。


    年柏宵的臉果然是朝下的,等陸南深走近了他才哼哼。陸南深半蹲下來,偏頭瞅他,“敢抬臉看看嗎?”


    好半天年柏宵抬起臉。


    陸南深打量片刻,微微一點頭,“還好,沒毀容。”


    “受傷了我臉是不是?”年柏宵皺眉。


    臉疼。


    “那沒有。”陸南深搖頭。


    年柏宵才不信,微微眯眼,“你才說話,打量了好久好久。”


    陸南深覺得他對像是“從前、許久、很長時間以前”這類詞無法精準掌控和理解,剛剛他也就打量了個幾秒而已。末了他說,“我是覺得……”


    “覺得什麽?”年柏宵一臉警覺。


    陸南深煞有其事的,“你的這張臉不管怎麽折騰,都挺帥。”


    年柏宵一骨碌坐起來,高興了,“真的?”


    杭司在旁沒說話,於是就眼睜睜看著陸南深睜眼說瞎話似的一點頭,著實覺得,或許、可能“無辜”二字按在在這個叫陸南深的男子身上著實是無辜了。


    如果判斷沒錯的話,這年柏宵的臉啊不用多,到了晚上就該明顯淤青紅腫了。


    年柏宵秉承著陽光開朗大男孩的宗旨,還沒心沒肺問杭司呢。剛剛吹的是什麽呀,怎麽那頭醜獸一聽到那東西響就嚇跑了?


    杭司將那枚哨子攤在手心裏給他們看,“是骨哨,我從藏傳手藝人那得到的,說是能驅走一切危險的獸。”


    陸南深拿在手裏打量了好一番,然後微笑問她,“方便讓我吹一下試試嗎?”


    杭司最開始沒反應過來,心說你想吹就吹唄,這有什麽好問的?可下一秒就意識到了,這哨子是她持有不說,剛剛她還吹了一下,他若不征求同意上嘴就吹……


    不得不說,他骨子裏穿著紳士。


    她說,“這個骨哨每次吹完都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吹響第二次,我剛剛吹完,你可能吹不響它。”這也是後來那頭貘獸再轉回山洞時她沒再吹骨哨的原因。


    年柏宵詫異,“這麽神奇?”


    陸南深決定試試,哨子抵唇,輕輕一送力,就聽那骨哨竟響了。而且非但正常響,陸南深竟將那哨子聲吹出了其他的調子,乍一聽就成了一首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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