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徐應龍知道得也不多,和賀家一樣,道士是主動找上門的,成功後就離開了,公安那邊根據徐應龍一家人口述,畫出那邪道士的真實容貌,沒在係統裏找到符合的相貌,便算有相似程度的,也都不是那個道士。”


    “他們懷疑,他們幕後還有一個蠱師,他們作案時,先吞了易容蠱。順著蠱師這條線索查下去,嘿,還真有收獲,獲得車禍鬼一隻。”


    原來車禍鬼聽顧雅的話,下山去找是誰替了他的命,他一開始是在安城遊蕩,但將安城翻了個遍,都沒尋到感應,又想起那個想替賀蘭城的,是來自長京,替他命的,未必在安城。


    他又坐順風車,離開安城,去附近城市找。


    他一個城市一個城市找過去,全國那麽多城市,任他找完,估計要幾年,也難怪一直沒回信。


    他身上有山神庇佑,也有山神給的符籙,路上倒也安全,那些孤魂野鬼沒敢惹他,不過他到湘寧後,被個蠱師盯上。


    蠱師眼饞他身上的功德,又顧忌他身上的山神庇佑,若是一對這車禍鬼下手,就等於驚動他背後的山神,哪怕隻是堯光山那個小山神呢,後邊都站著特情局和玄學協會。


    要是將他們惹來就不好了。


    蠱師將車禍鬼抓了困住,一困將近半年,最近安城特情局工作人員聯合湘寧那邊的特情局工作人員細細排查蠱師,查到這個蠱師之後,本來準備離開的,車禍鬼忽然激活山神給的平安符,從關押他的法器裏衝了出來,並向特情局工作人員求助。


    於是,在車禍鬼的幫助下,那名蠱師就這麽落了案,牽連出郝知前,並將湘寧那邊的血月組織據點一並搗毀了。


    車禍鬼雖然還沒找到是誰替了他的命,但他找到了,徐應龍替了誰的命。


    他和被徐應龍替了命的那個鬼,從安城特情局工作人員那裏拿了十張符,和那個鬼一起繼續找替命案,解決自己,解救他人。


    這點上,車禍鬼幹得不錯,不愧是那麽多功德在身,死後堅持多年不作惡的富貴鬼。


    “血。”傅白卿張張嘴,又將話咽了下去,一雙銀色的眼,包容又溫情地望著顧雅。


    “哦哦哦哦哦,你是問血月組織是吧?血月組織最近沒搞什麽事,很奇怪,血月組織最近很安分啊,被我們連倒幾個據點,都沒有任何反應。”


    “以前還會試圖營救一下,現在連營救都不營救,像是徹底放棄搞事了,總覺得不太真實。”


    傅白卿想了想,又說了一個字,“陰。”


    “你是說陰間?不是啊,那陰謀?血月組織確實是在策劃一個陰謀,現在正為了這個陰謀全力以赴呢。不過,我們這邊的人,什麽都沒發現。”


    “血月組織被抓住的小嘍嘍說,上邊讓他們停止一切動作,抽走那些高層,他們也不知道高層在哪裏。”


    顧雅覺得,血月組織就跟老鼠一樣,一旦縮回地裏,上邊的人類完全抓不到他們。


    你說尋洞驅鼠?地麵難麽多老鼠洞,你怎麽知道老鼠藏哪裏?


    反正難。


    “對了,傅老師,江家和徐家鬧翻啦,徐應龍的喪禮都沒去。”說到此處,顧雅有些唏噓。


    徐應龍的生平履曆,可謂是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優秀到大,要不是正值壯年忽然得了肝癌,且是晚期,沒得治,真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患了癌後,若能看穿生死,也稱得上生得光榮,死得讓人惋惜,成為活人一輩子難以忘懷的高光角色,偏偏死前幹了這麽一樁毒辣無比的事,往日加諸他身上所有的榮耀都散去,隻剩下心性狠毒這麽個標簽。


    “可憐那個被徐應龍盯上的人。”


    那人是鄉村裏走出來的,從小學習成績就好,腦袋也靈光,就是家裏太窮,爺爺和爸爸癱瘓,媽媽有點精神不正常,一家全靠他奶奶地裏刨食。


    他初中差點繳不起學費,是村長瞧著不忍,也不想他這靈光的腦袋瓜子浪費在村裏,號召全村,你一塊我一塊地給湊齊。


    不過這人也爭氣,高中考上了全縣最好的高中,這所高中,在市裏也排得上名,年年也會出幾個帝大好苗子。


    他進了這麽一所高中,稱得上光宗耀祖了,那所高中得知他的家境,免了他的學費,並允諾隻要他成績保持全校前十,除了獎學金外,另有高昂獎金。


    有了學校這番承諾,他更加努力讀書,高考後考上了帝大。


    在帝大,他和徐應龍一個宿舍,也和徐應龍成為朋友,畢業後更是成為徐應龍助理,年薪百萬。


    他發達後,開始提攜回報之前幫助他的人,設立鄉村兒童助學金,每年往裏投入他年薪的百分之三十。


    他直至死亡,都沒有買車買房,吃住公司,過得十分簡樸,他這麽多年做過的唯一一件奢侈的事,是包了個旅遊團,請全村人去帝都遊玩。


    就是這麽一個人,毫無防備地死在了他感念的朋友手上。


    傅白卿也有些可惜。


    好人不長命,總是讓人惋惜的。


    幸好壞人也已伏手。


    “魂。”傅白卿又想起一事,費力地問。


    “你是問他的魂魄?找到了,在他老家找到的。徐應龍也是壞得很,為了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以壓力大,他看著精神不濟,給他放了一個月的長假。趁那人回老家,他也偷偷去了,兩人是朋友嘛,大學時那人帶徐應龍去過老家的。”


    “之後,他和邪道士聯手殺了宋文鬆,又將宋文鬆肉-身釘了定魂針,讓他困在肉-身裏,渾渾噩噩,磋磨神智。哎,可憐,要不是特情局發現,他們家和他們村的人還以為他在外邊忙碌工作呢。”


    至於宋文鬆神魂,經過多年折磨,會慢慢失去生前記憶,隻有臨死前的一腔悲憤與仇恨,待他徹底失去神智,他會從肉-身脫離出來,對這個村的人下手。


    到那個時候,他身上的功德,輕輕鬆鬆就能被收走,而他,也徹底成為作惡厲鬼。


    “他和車禍鬼去找和他倆同病相憐的人去了,希望一切能順利吧。”


    要是有一兩個枉死鬼已經成為厲鬼並被天師殺了,那多不公。


    傅白卿安靜地望著她,嘴角咧了咧,露出個笑的模樣。


    他現在暫時還隻能迸出一個字,中秋節那天迸出六個字,是超常發揮。


    顧雅有很多話想問,但傅白卿這個狀況下,她問什麽,都沒法得到準確回答,她算了算時間,又看了傅白卿兩眼,道:“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因為是跨界,神識附身受限於實力,有時間限製,她每天隻能過來呆兩個小時。


    傅白卿依依不舍地望著顧雅,見顧雅神像黯淡下去,眸底的光跟著黯淡。


    他閉上雙眼,將身子沉入池子,靜靜修煉。


    回到堯光山,顧雅走出房間,接替茶樹妖坐班。


    茶樹妖坐在一旁,和顧雅傳音閑聊,“和他聊完天了?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還是那樣,天天泡在池子裏,提純血脈。”顧雅嘴唇動了動,聲音凝成線傳入茶樹妖耳中,她將符紙折疊成三角形,遞給香客。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麻利得不行,可見手熟。


    “嘖,等他回來,”茶樹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句‘三年之期已過,龍王歸來’。


    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就這洗腦的網絡神句丟到一邊,但又覺得很符合傅白卿。


    三年之後,傅白卿可不實力大增,華麗歸來?


    “大師,我想請大師看看風水。”一個麵皮白淨的中年男人等買符的這波人都散去,走到顧雅對麵椅子上坐下。


    “不接看風水的活,想看風水,請找各道觀道士。”顧雅抬頭拒絕。


    她視線落到中年男人眉心。


    中年男人正在用手帕擦汗,察覺到顧雅視線,中年男人嚇了一跳,“大師,我身上可有不妥?”


    顧雅沒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說要看風水,是覺得有哪不對勁嗎?聽你聲音,不是安城的吧。”


    對方雖然說的是普通話,但普通話不是很標準,就比如風水這個詞,他念成了分許(兒)。


    許(兒)不是兒化音,是鄉音。


    “對,我不是安城的,是隔壁安南市的。大師,我遭遇的事,和我不是安城人有關嗎?”中年男人又用手帕擦了擦汗。


    “哦,沒關係,我隻是好奇,堯光山山神廟居然傳到隔壁市去了。”顧雅有些開心,還以為隻在安城內部流通有名呢。


    中年男人笑道:“哪能啊,我來這兒求助,也是安南市那邊的道協推薦的。他們說,來堯光山沒錯。”


    “安南道協解決不了?”顧雅聽到這話,又瞧了瞧他眉間,低聲道,“不至於啊。”


    她朝茶樹妖招招手,“茗懷兄,你過來看一看。”


    如果這人是安城的,過來請她很正常,可是他是隔壁市的。


    他這問題不算大問題,無論是特情局還是道協,都能解決,用得著百裏迢迢的跑過堯光山?


    茶樹妖走了過來,視線落到中年男子身上,神色頓時冷了下來,“看他做什麽?惡貫滿盈,因果纏身,死了活該。”


    顧雅望向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呃,是這樣的麵相嗎?”


    怎麽在她瞧來,這個男人祖有餘蔭,倒黴透頂?


    第86章 汝妻子


    中年男人臉色的汗更多了, 他用帕子不斷擦著,連忙否認,“不不不,我沒幹過什麽壞事。我幹過最大的壞事, 就是和我朋友的老婆偷-情。”


    顧雅、茶樹妖:“……”


    齊齊側目。


    好家夥, 真朋友啊,汝妻子我養之。


    瞧出兩人異樣的神色, 中年男人苦笑一聲, 道:“我也不想的, 齊佩嫁給他之後, 我本來死心了的,誰知道那家夥在我麵前賭咒發誓,信誓旦旦地說,他最愛的就是齊佩,結果婚後,這家夥轉頭就包養了七八個小嫩模, 在外邊這裏一個房間,那裏一個房間, 各藏著一個情-人, 一年到頭不住家,我聽聞這事,忍不住去看她, 一來二去, 就,沒忍住。”


    中年男人縱然是個體麵的男人, 覺得這事是他朋友幹初一他才幹十五, 並不覺得有自己有多大的錯, 但說起來時,還是難以啟齒。


    畢竟,誰能麵對陌生人,毫無壓力地敘說自己的陰私事呢?


    沒那麽坦然。


    中年男人身上發生的事很簡單,一句話,“恨不奪情未嫁時”。


    中年男人和他朋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竹馬,兩人之間既是朋友又是對手。


    兩人同在一個圈子,年紀相類,在大人嘴裏難免比較,就連兩人之間,也少不了比較。在學校時比成績,大學時比接受家業時的業績,你追我趕,良性循環,倒也不曾鬧過太大的矛盾。


    大學時,中年男人瞧上一個女孩,就是那個齊佩,不過他情竇初開,不敢步子邁得太大,先羞答答得認識,再慢慢接近,就在他覺得時機合適,可以進一步當朋友,邀請那個女孩外出約會時,他朋友橫空出世。


    他朋友不像中年男人口拙,也更為大膽浪漫。


    他大張旗鼓轟轟烈烈追求齊佩,天天一捧玫瑰花,又是帶著齊佩外出兜風吃飯,晚上也很紳士地送齊佩回宿舍,言談間風趣幽默,詼諧有趣,令齊佩對他印象很好,不過半年,就答應和他朋友交往。


    中年男人曾試圖阻止,先暗示齊佩他朋友風評可能不是很好,讓她慎重考慮(這倒不是他胡說的,他朋友玩得比較花,高中時就經常換女友,大學時更是每周都帶不同的女孩外出開房,隻要齊佩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這些事,他朋友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但可能年輕女孩都有種救贖情節,比如說,男人遊蕩花叢是沒碰到讓他收心的女人,男人在一段感情痛苦,是他沒碰上對的女人等等,然後願意舍身,將男人救出泥沼。


    她們在這些男人精心製造的陷阱中,覺得自己對那個男人來說,是最特殊的女人。


    理所當然的,齊佩聽從中年男人的勸誡,謝過他的擔憂後,一頭紮了進去。


    之後,中年男人又找到他朋友,問他是打算玩玩,還是打算來真的,他朋友說,他是真愛齊佩,打算以後娶她做老婆。


    語氣真摯,滿臉認真。


    中年男人相信了,將這段感情藏在肚子裏,化悲憤為力量,全心投入公司。至於齊佩,她是他朋友的妻子,秉著‘朋友妻,不可戲’原則,他屏蔽齊佩的朋友圈,將齊佩聯係方式放到最下邊(到底舍不舍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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