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兄弟, 越活越活回去了。


    傅白卿和顧雅:“……”


    頓時,什麽旖旎心思都沒了。


    顧雅雙手依舊摟著傅白卿脖子,偏頭望向茶樹妖, 道:“他怎麽在這?”


    傅白卿聞言, 心知顧雅養傷時,徹底沉睡, 對外界一無所知, 不然茶樹妖給她上了香, 她該知道。


    他心微微一揪,不痛,卻也不太舒服。


    邪神那一擊,顧雅的傷勢竟這般重?


    他確實得找個機會先回族地,不能再讓這事發生。


    他捉住顧雅的手,親親她的掌心,道:“他想借助神光祛除魔性。”


    茶樹妖想轉魔為妖,顧雅在趙家村時便已知道,但她狐疑,“不分株?”


    “有神光祛魔,就不用分株那麽麻煩了。”傅白卿跟著解釋,分株是培育出一株沒被魔氣汙染的植株,待它長大到一定程度,擁有自保之力後,茶樹妖散去一身修為,隻留最後一點沒有魔化的真靈投入分株。


    這就相當於將自己打回剛開智時,重新修煉。


    之後會遇上什麽,就沒法保證了,畢竟重新修煉的茶樹妖,隻是棵不能移動的剛開智的小妖。


    有點拚運氣。


    但若用神光祛魔,可以保持現在的修為和神魂,雖然會受點苦,但更安全。


    “這是他的想法,若你覺得不方便,我讓他去投奔善歸。”傅白卿又道。


    趙家村卿善歸也成了土地神,想借助神光,卿善歸那邊也是個好去處。


    隻是茶樹妖和傅白卿更相熟,對石榴妖有點小意見——她將他辛辛苦苦培育好的分株又給弄邪了,所以寧願跑到堯光山來,也不願待卿善歸那。


    不過,若是顧雅不願意,他也隻能回那邊。


    “沒事,呆著就呆著吧,堯光山也大。”顧雅倒沒有多少想法,山上那麽多樹,又天天來那麽多人,多一棵樹多一個活物對她沒什麽影響。


    而且,這棵樹也是傅老師的朋友,看在傅老師的份上,也得收留一下。


    聽到顧雅親口說出他能留下的話,茶樹妖一顆心徹底安定下來。


    妥了。


    之前他雖然上了香,但到底有先斬後奏的嫌疑,加上傅白卿這個重色輕友的,更是一句好話都不肯說,他還真沒十足把握留下來。


    既能留下,他就不將自己當外人了,瞪著一雙大眼睛往外瞧,想看看傅白卿和山神娘娘怎麽相處的,是不是對著桃樹說風談月,對著雲海談情說愛?


    他記得傅白卿這狐狸,最愛和那些書生談天說地,談古論今了,興趣來時,還會端著茶杯相視一笑,一個彈琴一個吹簫。


    總之,那些酸儒書生的習慣,他學了個十成十。


    結果看來看去,既沒有談詩說詞,也沒論古說今,聊來聊去,就是些無聊的家長裏短。


    茶樹妖:“???”


    老夥計,你怎麽了?你這樣是會失去女孩子的。


    當初你和那些書生一起暢快聊天的口才呢?


    當初給人送禮的驚喜呢。


    和人琴瑟和鳴的默契呢?


    茶樹妖這邊的擔心緊張,傅白卿一無所知。


    他捏捏顧雅的手,又想親親她的掌心。


    顧雅甩了甩,將手從傅白卿掌心掙脫,順勢起身,兩隻胳膊也從傅白卿脖子上收回。


    到底多了一個開智生物,沒興趣在外人麵前和人卿卿我我。


    顧雅繞過石椅走到前邊,問:“趙家村後續怎樣?”


    傅白卿讓開人工學軟椅,坐在一旁,笑著將後續說了一遍。


    顧雅吃驚,“功德竟還能這麽用?”


    接而她感歎道:“你那善歸好友,也是個情深的。”


    一身功德,倒也舍得。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若無當年他那執念,也沒今日這機緣,更不能和他妻子,長相廝守。”傅白卿卻覺得,這是他經曆過的最好的結局。


    當年善歸死去,他曾惋惜世上又少一舊友,雖然他喜和人類交往,舊友死了一茬又一茬,早已習慣舊友死去,但真當舊友死去,他還是會感到傷心的。


    現在善歸成了土地神,他為善歸歡喜,也為自己歡喜,世上又多了一名可談天說地的朋友。


    “你說得對,‘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顧雅也認同這話。


    當日因,今日果,誰能說一時失,未必不是後來福?


    她想起自己又變成木質的山神印,心口微微揪痛。


    之前還有幾個小時的自由時間,現在一朝又回到原點,她隻能安慰自己,會有後福。


    而且,拯救了一個會無辜枉死的生命,她一時自由,又算得了什麽?


    安慰好自己,顧雅又恢複了淡定。


    傅白卿偏頭望她,見她麵色紅潤,一身神光內蘊,較之之前她身上滿是人氣,現在她多了幾分神性。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比如之前顧雅雖然是山神,但他們瞧她,覺得她身上人性更多。


    但現在再看她,她身上的人性減少,多了幾分神性。


    那些生靈見她,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說不清道不明。


    傅白卿若有所思,這場受傷,小雅看起來因禍得福了。


    縱是如此,該心疼還是得心疼。


    他問;“小雅,那邪神,給你造成這麽重的傷嗎?是神識受傷吧,讓我檢查檢查,痊愈了沒有?”


    神明無知無覺全心療傷,一般都是傷勢到了很重的時候。


    這個時候,神明很是危險。


    不僅僅是神明,對外界沒有意識時,是所有生靈最脆弱的時候。


    他隻恨自己沒有早些回山。


    幸好當今世上,有本事的妖魔少,不然顧雅還真有可能被邪妖邪魔趁虛而入。


    堯光山縱然會保護她,但本能保護,太容易鑽空子。


    顧雅略心虛。


    邪神對她造成的傷,早好了,她搖頭道,“沒沒沒,我沒事。”


    傅白卿不信。


    顧雅敞開識海,道:“你瞧吧,反正我覺得,我現在能打死過去兩個自己。”


    這不是顧雅說大話,而是掌控了時間法則的她,確實實力大增。


    山神印掉級了,但她顧雅,biubiubiu地升級了。


    顧雅挺直腰杆。


    傅白卿檢查了一遍,確定顧雅神魂沒有半點損傷後,收回神識,告誡道:“以後別讓人進入你識海。”


    “我知道。”顧雅自然知道,那些書也不是白看的。


    她推推傅白卿,道:“我想吃燒仙草,好久沒吃你做的東西了,想吃。”


    傅白卿輕笑,沒有抗拒起身,道:“好。晚飯想吃什麽?”


    “小魚幹,再來隻雞公煲吧。”顧雅點菜。


    “好。”傅白卿寵溺一笑,前往廚房。


    茶樹妖見傅白卿落單,朝他傳音,“小白,過來。”


    傅白卿聽到這聲小白,氣得很不得掐他。


    他好好的充滿詩情畫意的名字,竟成了最爛大街的寵物小白,真虧得他叫得出來。


    他當做沒聽到,走到廚房,開始準備燒仙草。


    “小白,你別裝作沒聽到,我知道你聽到了。”茶樹妖不死心地繼續傳音。


    傅白卿手下動作不停,攪拌得專心致誌。


    茶樹妖冷哼,你這個呆子,哥哥好心叫你,你竟然不聽。


    等你失去心上人,就知道哥哥的好了。


    但想起自己見過的,那些為情要死要活的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算了,自家兄弟,不計較。


    為了兄弟的未來,茶樹妖一狠心,化作一道流光從茶樹裏出來,透過窗出現在傅白卿麵前。


    他著一身青翠色儒衫,身姿似茶樹挺拔堅毅,但他一張娃娃臉橢圓,加上光禿禿的頭頂,真好似喜洋洋裏的瀟灑哥。


    顧雅透過虛空瞥見,一個沒忍住,笑拉了。


    太喜感了,他去上演喜劇人,也無需他說學逗唱,往那一站,就能逗得觀眾發笑。


    顧雅捂住嘴,死死克製住自己的笑聲。


    猶記得上次見麵,茶樹妖雖然是張娃娃臉,但好歹也算是一枚陽光小帥哥,怎麽這次瞧見,他出家當和尚了呢?


    她視線掃過那光禿禿沒有半片葉子的茶樹,好似明白了什麽。


    禿頂,不僅僅是人類的煩惱,也是植物的煩惱。


    作者有話說:


    晚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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