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禮司抓住時機,在千鈞一發之際把法力傾注於雙刀之上,用刀氣幹擾剬氣,產生助推自己的力量一鼓作氣向上衝。即便是這般盡全力在出鳴釜淵的邊緣,力量卻弱了下來,宗政禮司拚盡全力用刀再次刺入峭壁固定自己的位置。


    他費勁地保持身體不下墜,眼看成功在即,不可功虧一簣。他虛弱地喘著粗氣,用法力運化自己的內息,讓自己稍微穩下來。然後再度發力向上衝,終於一躍而起出了鳴釜淵。


    他此刻忽然明白為什麽鳴釜淵原來寫作冥府淵,後來覺得這名字戾氣太重改得優雅些,如今真的一入釜中才知道,還真是名副其實。那深不見底卻又發著幽光底部,真的被吸進去魂魄都要化成虛無,也許比這更嚴重,沒人知道最終的結局,留下的隻有駭人聽聞的傳說。總之,這地方和神骨無關,差點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也怪自己太過大意。


    心有餘悸地離開,卻也更加心焦,宗政禮司在此地就浪費了三天三夜,體力幾乎耗盡,但是他顧不上休息,想了想,摸了懷中的水晶瓶,左思右想還是小小地飲下一口,若不是事發緊急他真的舍不得動這瓶中之物。


    神鳳山一日比一日人心惶惶,神鳳山結界遭到破壞的事情不脛而走,慢慢地擴散開來。


    冉萱卻安然地每日逗弄這自己的孩子,臉上的笑容似乎比往日更加燦爛些。


    “主子,您吩咐的事情都辦妥了。”掌事宮女來邀功。


    冉萱的目光並未從孩子身上離開,搖著鑲嵌著翡翠的撥浪鼓說:“辦的不錯,下去領賞。”


    蒙煐從外麵怒氣衝衝地走進來,看見自己的兒子憨態可掬頓時生生把怒氣咽了下去。他用力地坐在一旁,看著兒子張開小手要他抱,眉頭鬆解了不少,卻並未伸手去抱孩子。


    冉萱把孩子抱起來,“這是跟誰置氣呢,關孩子什麽事兒。”


    蒙煐歎氣說:“沒跟誰,就是最近事情太多有點忙。”


    冉萱陰陽怪氣地說:“族中的大事我幫不上忙,後庭之事我可沒半點鬆懈,要怪就怪你那好妹妹,獅子大開口要了那麽多東西,搞得我呀這些日子焦頭爛額,拆東牆補西牆。”說罷放下孩子,手指裝模作樣地揉太陽穴。


    蒙煐一挑眉,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你傻你當別人和你一樣傻呢,吃得太多小心吃不了兜著走,非要把話挑明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不過你若非要如此,我和父君不同,沒那麽在意族長的麵子,畢竟錯的又不是我,看誰臉上更難看。”


    冉萱見話頭不妙,連忙轉移話題,“別說那些不開心的,你看咱們兒子多聰明,將來定是個威風凜凜的族長甚至……是更高的尊位。”


    蒙煐一愣,神鳳族族長雖然必須出在嫡係也就是父君所在的一脈,將來他之後的族長也應當是他的兒子中產生,但若是力有不及,族中耆老也可在宗親中,也就是他的兄弟的兒子挑選。所以凡事無絕對,道理是這樣。但更讓他驚訝的說冉萱說了什麽更高的……尊位。這女人自詡是龍族公主一直驕橫自傲,她私吞了許多財產他倒沒那麽生氣,隻是動不動就拿出一種被占便宜的姿態。他實難接受,龍族是在神鳳族之後才成了氣候,不過是氏族龐大些,在天界吃得開就得覺自己冠絕天下了。冠燚本意是與各大上神氏族聯姻,可是偏偏這個龍族就覺得嫁到神鳳山是吃了虧。


    “更高的尊位,你指什麽?”蒙煐警覺地問。


    “嗯……沒什麽,就是覺得我們兒子這麽聰慧可人,族長之位是手到擒來。這實時變化無常,也許他還能在上一層樓呢。”冉萱並不驚慌,說罷竟然還自顧自笑起來。


    蒙煐早知道冉萱不滿足於神鳳山,但是三界定局數萬年,相安無事,平安盛世,沒有人再起什麽稱霸三界的野心。緋絕顏臨走的時候提醒過他,主意冉萱。難道結界被破的事情真的與冉萱有關麽?連日來,他和父君輪流去用法力修補結界,法力耗費不少,結界有損的傳聞卻也四散開來。緋絕顏之前說,也許會有一場動蕩,卻又沒細說,父君似乎知情的模樣卻也三緘其口,隻說時機未到。那一老一小打得主意,他多少也能猜到些,緋絕顏在這種時刻離開,必然是要某些人放鬆警惕,接下來定是要抓叛賊個現行。或者真的跟冉萱有關,怕他麵子裏子受不了才閃爍其詞麽?他們真是多慮了,並不是他不尊重妻子,隻是大義當前,他不會犯糊塗的。


    朔月之夜,周圍黑如濃霧,神鳳山山路崎嶇,這樣的夜晚更加無人出行,為了安全族中更是下了宵禁。來來回回的隻有神鳳山的巡衛,他們手上提著的火螢石燈籠也隻能照亮周圍的一小片,小心地按照路線巡回。


    披著黑袍的人小心地躲避開巡衛,一飛而上,毫無懸念地找到結界破壞最嚴重的地方,用黑色魔球繼續施法數個時辰,最後竟然手一揚把黑色魔球,血紅的指甲在空中畫出一道殘忍的弧線。


    魔球徑直飛向結界,所碰觸之處一聲巨響,看不見的結界此刻卻有了具象,在魔球擊破之處四散著向四麵八方一點點延伸裂紋。


    披著黑袍的人隱約露出的下巴慘白,血紅色的唇卻露出微笑的弧度。


    結界很快破裂,然而從外向內一股力量也在破壞結界,終於一炷香的功夫,結界破開了一個碩大的洞。本來空蕩蕩的空中,慢慢地集結了黑點,黑點減價增多,列成長長的一隊。


    他們開始還有些遲疑,打頭陣的試探了一下,發現沒什麽異樣。


    黑袍人引路,將這些外來的心懷叵測的一夥人就這麽引了進來。


    差不多都入了神鳳山後,他們似乎打算攻入族長宮殿打算直搗黃龍。


    “別人家做客都不打招呼的嗎?”緋絕顏一直看著這夥人肆無忌憚地進來,終於覺得不耐煩了。


    “不是說,等他們動手再說的嗎?”冠燚有些不滿女兒沉不住氣。


    緋絕顏打著哈欠說:“還不是因為他們動作太慢,本來想著快點結束回去睡覺,天都快亮了,他們還這麽磨磨蹭蹭。我哪有那麽功夫陪他們玩?”


    那夥人被父女倆嚇了一跳,四下裏警覺地看看,發現隻有他們二人,似乎又放鬆了下來。


    持著刀槍劍戟,躍躍欲試地要撲過來。


    “哎呦,來就來吧,還帶這麽多東西,拿來我看看是不是看得眼。”緋絕顏戲謔地說,話音未落,斷音劍一個滅天斬劈了過去。


    那隊人馬猝不及防,死傷一波人,陣腳大亂。


    冠燚一旁冷笑,“這種貨色居然也敢來侵擾我神鳳山,真是世風日下,我神鳳山如今竟然也被人如此小瞧。”


    緋絕顏一抬手,用法力將火螢石停在空中,將周圍一片照得透亮,甚至刺眼。


    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晃得用手臂半遮著眼睛,一身墨色夜行衣,有些人手上隱約的反光卻暴露了他們出身龍族的真相。另外還有一些人不明來曆,所有人皆是一身護甲,手持利器,來者不善。


    “呦,怎麽還害羞了?擅入神鳳山,居心叵測的時候你們怎麽能不顧及點廉恥呢?”緋絕顏諷刺道。說罷淩空輕舞一般,斷音的劍鋒似天女素練,擾袖弄擺甚是好看。伴隨這輕盈的動作,偷襲者應聲一批批地倒下慘叫。


    冠燚雙手疊放在手杖上,沒打算出手卻擔心地說:“你這丫頭,出手輕一些,別把神鳳山給毀了。”


    緋絕顏一邊殺敵,一邊抱怨:“費力不討好,幹活兒還落埋怨。”她自然是知道輕重的,已經盡量控製了。


    冠燚觀戰了半晌,又說:“你呀,還是差點變通,用武器的終究是你,如今的法力跟修為還要拘泥於形式麽?”


    緋絕顏手上的活計沒停下,心裏倒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佐老也說過類似的話,我究竟怎麽不知變通了?她稍微遲疑的空檔,偷襲大軍就反撲過來,緋絕顏覺得厭煩起來,看了看手中的劍還要控製力道,又要足夠的波及範圍,好生難辦。若是劍可以變成……變成鞭子那樣的,使用起來就更靈活些。靈活?變通?


    緋絕顏將法力傾注於斷音之上,用念力命令斷音,斷音似重新注入了活力,青光滿身,一波比一波強烈的脈動。緋絕顏試著抬手一揮,斷音就像活了一般一改從前筆直刻板的模樣,陰柔乖巧地蜿蜒出去,劍如鐵鏈,橫掃千軍。仔細看去,那並不是鐵鏈,而是劍變成無數段,連接它們是閃著青光的光鏈。如此以來斷音變得靈活搖擺自如,甚至可以將敵人捆圍住,一並斬除。


    緋絕顏隨意抬手,斷音環飛而出,所向披靡好不痛快。自然,有人看到事態不好,求生欲之下必有逃兵。


    冠燚早已布置了神鳳山的大軍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別說是他們,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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