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是第一次喝酒,她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瓶子愛不釋手,挑選半天,最後選了一個粉紅色的。


    塞子拔掉,裏頭的酒水還帶氣泡,聞著有一股挺刺激的香氣。


    零雙手抱著瓶子,又看賀蘭跟淩天他們一杯接著一杯,好像喝水一樣速度賊快,於是壯了膽子,也仰頭一口悶。


    “咳咳咳——”


    “好辣辣辣辣!”


    辛辣的酒水讓她的嘴唇一直麻到舌根,零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不斷用手掌扇風哈氣。


    坐對麵的赫爾曼立刻遞過來一個瓶子:“喝這個!”


    旁邊的安嶺給她拿了糖塊:“壓一下。”


    莫桑無不耐煩的伸出手:“別喝了,給我。”


    零吐著舌頭瞅著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也不知道該先回應誰。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這時,端著鐵質托盤的錫德從後麵經過,彬彬有禮問:“零,我烤了你喜歡的肉串,吃嗎?”


    “吃的,謝謝錫德。”


    零連忙拿了兩串,食物入口,壓下了酒水的辛辣,也壓下了桌上的尷尬。


    莫桑無站起身,長臂一撈取過她手邊的酒瓶,仰頭把裏麵幾乎沒動過的酒水一飲而盡,完全不在意那是被碰過的東西。


    透明酒液順著他麥色的脖頸淌下,劃過不斷滾動的鋒利喉結,最後沒入製服領口。


    旁邊有人起哄:“莫隊好酒量!”


    赫爾曼頓了一下,目露失望,但他還是把另一個瓶子放在了零的手邊。


    “這個是果汁飲料,比酒好喝,你試試看?”


    零小口舔了一下,笑眯了眼,“好甜。”


    於是這一晚上,她都拿著果汁飲料和別人碰杯。酒過三巡,零幹掉了兩瓶飲料。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或者是場地裏太過熱鬧,赫爾曼隻覺得渾身燥熱異常,溫度升高。他腳下是一整箱子的空瓶。


    原本長桌上的人已經離開得七七八八,有的聚在燒烤架前,有的跑到噴泉邊發瘋。


    赫爾曼單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隨意扯鬆了襯衣領口,他梳理妥帖的金發此刻些微淩亂,額前掉了一縷下來,襯得那雙碧色眼眸水汪汪的。


    大腦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宕機,他抬起頭環顧四周尋找零的身影。


    這時,正好看見少女端著一盤烤好的肉小跑經過,他下意識起身想去追,但被半路出現的幾名傭兵攔住了。


    “貝克先生,您的房子真的太豪華太漂亮了!”


    “今天高興,來來來,必須再喝一杯。”


    “我不……”


    “為表誠意,我先自罰三杯!”


    最後,赫爾曼作為東道主被第一個灌醉。青年癱在空酒箱子上一動不動,身上的衣衫亂七八糟,襯衣領口大大扯開,露出白皙泛紅的胸膛。


    管家勞倫斯將赫爾曼扶起來:“少爺,你喝多了。”


    “我沒有,你去把莫桑無叫過來,我要和他一決勝負……”


    “可莫隊是千杯不醉,你還在一杯兩杯三杯的時候,他已經一瓶兩瓶三瓶了。”


    赫爾曼怒吼:“勞倫斯!!!”


    除此之外,幾個傭兵也已經一起不當人了,他們抱在一起發出又哭又叫的怪聲音。


    混亂一片的燒烤派對,零雙手托著下巴,伏在桌上發呆。雖然隻喝了兩瓶果汁飲料,但眼前已經有些迷茫。


    “大寶,你怎麽有兩個腦袋。”


    “就算兩個腦袋也還是那麽英俊!”


    在場的隻有安嶺不知道什麽叫喝醉。


    青年的衣衫依然整齊,臉龐白皙俊秀,他將零手裏的瓶子拿走:“你喝的飲料裏麵含有1%濃度的酒精,確切來說也應該叫果酒。”


    天知道她喝飲料也能喝醉。


    “別走……我還想喝。”女孩雙頰陀紅,像成熟的水蜜桃,可憐巴巴扯住他的衣袖。


    安嶺麵不改色:“零,飲酒要適量。俗話說外出不喝酒,喝酒不外出,喝酒不謹慎,親人兩行淚……”


    “啊啊啊,大寶你別說了。”


    安嶺乖乖閉了嘴。


    零抽抽鼻子,眯著眼從桌上撿了根烤肉的木簽子啃著。


    安嶺沉默片刻,還是將簽子從她嘴裏拯救出來,“零,木頭不能吃。”


    “哦,怪不得咬不動,呸呸呸。”


    女孩子迷迷糊糊的,麵對這樣的零,安嶺有種很奇妙的體驗。


    他試探著,伸手輕輕替她擦去了嘴角的烤肉醬。


    零的另一側坐著的是淩天副會長。中年男人一臉滄桑,是在場唯一一個留著胡須的。此刻他一隻手握著啤酒瓶,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零迷迷糊糊側頭,看見他眼角的細紋和粗糙的胡子,問道:“淩副隊,你今年多大了呀?”


    “我是2135年生的。”


    她扒著手指算了算,一隻手不夠又加上了另一隻,半天才算清楚:“我知道了,你65歲!”


    “總算有一個比我還老的了。”女孩子嘟囔一聲,心滿意足趴在了桌子上。


    淩天:……?我還不至於那麽老吧。


    夜半,這場燒烤派對進行到最後,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絲沾濕了草葉和樹梢,化作露珠。


    家務機械人們搬來了一頂頂遮陽傘,替酒醉的人們擋去夜雨的寒涼。


    這是一場決戰來臨前最後的狂歡,所有人都卸下了防備。


    莫桑無沒有在庭院裏和大家一起喝酒,他獨自一人坐在別墅二層的台子上避雨,這是一處很巧妙的地方,可以輕易看到庭院裏的情況,但樓下卻看不到上方。


    隨風刮進來的雨絲落在他黑色靴子上,莫桑無沒有在意,手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目光悠遠而平靜。


    零是出來尿尿的,返回的時候在別墅裏迷了路,透過玻璃窗的折射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揉著眼睛走過去,發現那影子是莫桑無。


    男人姿態隨意地坐在石台上,一條腿曲起,腳邊倒著三四個空了的酒瓶,都是最烈的那種,但他看起來很清醒,一點也沒有醉態。


    莫桑無聽見腳步聲回頭,和站在不遠處的少女對視。


    他示意了一下身邊的空位置:“要上來麽?”


    零沒說話,隻是朝他伸出手。


    莫桑無嘴唇勾了勾,有力的長臂一撈,很輕鬆就把她拽了上去。


    不大的石台,兩個人肩並肩坐著。零往下看,見一群傭兵在庭院裏群魔亂舞,往身邊看,男人的指尖染著一點火星子,白霧在雨絲裏彌漫,燃燒煙葉的氣息。


    “莫隊,你抽的是什麽?”


    “煙。”


    某人好像心情不太好,回答言簡意賅,少有的沒開玩笑。


    但零沒聽出來,喝醉了以後不僅脾氣變大,膽子也會變大。她湊過去,仰起一張微紅的小臉看他。


    “我知道是香煙,可不可以也讓我試試呀。”


    莫桑無愣了下挑眉:“你確定?”


    “人要學會發現新事物!”


    話雖如此,他想敲出根新的香煙遞給她,沒想到她已經順手接過他指尖點燃的那根。


    少女淺淺吸了一口,很快被嗆到:“咳咳咳!”


    “原來香煙就是這樣的東西,莫隊你為什麽會喜歡這個?”


    “好奇怪的愛好啊……”


    聽她嘟囔,莫桑無一直沒有說話。他那雙冰冷的機械異瞳緊盯身旁的女孩,收集她臉上任何一點細微表情。


    或許她還不知道這叫間接接吻。


    “以後,別從男人手裏拿東西吃。”莫桑無沒好氣道。


    “啊?”


    當晚,這場燒烤派對持續了很久,所有人都喝醉了。


    莫桑無回到總部的住處,屋子裏黑洞洞的,他沒有開燈,隻是翻身越過陽台護欄,躺在陡峭的屋簷上看星星。


    聯邦的夜晚因為重汙染,已經少見星光,但銀河空間是有的。


    閉上眼沉入夢想以後,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


    是圍繞著她存在的星星,他也不例外。


    不太清晰的女聲回蕩在寂靜空間,如同天外來客。


    “外出不喝酒,喝酒不外出……”


    “香煙不好抽,少抽煙……”


    莫桑無聽著她的夢囈,陷入夢鄉。


    作者有話說:


    【莫桑無問答時間】


    -零怎麽稱呼你?


    -莫隊、莫暴龍……還有龍龍。


    -你怎麽稱呼零?


    -小家夥、小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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