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被他一碰,條件反射眯起眼睛,隻是這觸碰不到一秒鍾,莫桑無很快就放開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手上雖然長了水泡,但腳上沒長。”


    暴龍不悅:“嘖。”


    “我是想順便去淋浴室洗澡啦。”


    “哦。”


    每層訓練室外都有淋浴間,單層是男性雙層是女性,因為女性.傭兵數量稀少,浴室裏頭很是寬敞。


    莫桑無把她送到門口就離開了,背影失去了一貫的遊刃有餘,有點落荒而逃的跡象。


    零脫幹淨衣服,又用塑料袋把傷了的右手包起來,才抱著洗漱用品的籃子進去。


    淋浴間裏有四五名女性.傭兵在洗澡,熱氣蒸騰看不清臉,但坐在她們中間,零感覺自己就像個誤入大人國的矮子。


    “妹妹,你的義肢好可愛啊,有粉色貼紙哎。”


    “你成年了嗎?怎麽跑到總部來了。”


    “難道是淩天副隊的私生女兒?”


    “說什麽呢……”


    麵對漂亮姐姐的提問,零有禮貌地一一回答,不知不覺,她身邊圍滿了胸大腰細屁股翹的女性.傭兵。


    得知是莫桑無邀請她來的,一名正披上毛巾離開的紅發女人朝她比了個飛吻。


    “妹妹,莫隊有什麽好的,又直又糙的暴龍一隻。找伴侶的話,性別別卡那麽死,可以考慮一下我哦。”


    熱水嘩啦啦流下,零抹了把臉呈呆滯狀:“……啊?”


    伴侶,找什麽伴侶?誰找伴侶?找伴侶幹什麽?能吃嗎?


    這個問題顯然超過了零的思考閾值,她從淋浴房一路神遊回到宿舍,還沒來得及吹頭發,才剛坐下,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人。


    陽台門不知何時打開了,呼呼的夜風吹拂白色窗簾,像是鬼影。


    一個高大的人影從陽台飄進來,逆光背對著她。


    他將陽台玻璃門在身後緩緩拉攏,又反手扣上門鎖。


    鎖頭發出“噠——”的一聲脆響。


    “我們零真受歡迎。”


    “幾天不見,你有沒有忘記我呢?”


    作者有話說:


    直球選手冬已表示絕不認輸


    第41章 大祭司


    窗簾飄動, 臥室裏無端黑了下來,但零一點也不害怕。


    她皺眉,不讚同地看著麵前越走越近的男人:“你能不能別忽然冒出來?”


    冬已臉上戴著麵罩, 但他是屬於就算帶偽裝也能被一眼認出來的人。


    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緊緊盯著她,閃爍流光:“零的小保鏢把房子大門封鎖得死死的,沒辦法我隻能從陽台進來,嚇到你了?”


    “沒嚇到我, 但你是怎麽跟到白塔城來的?”


    “機械之神想要占據傭兵團的勢力, 派我來傳教推廣信徒, 順便幹掉莫桑無,遇見你隻是意外。”


    零愣住,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這種機密是可以直接說的嗎?”


    此時男人已經走到了身前, 兩人的距離很近。冬已背著光, 最後一點光線落在他肩膀上,勾勒出優雅的弧度。


    零隻感覺耳朵上覆蓋了一雙微涼的手,這雙手拿了條毛巾替她擦拭頭發, 無限耐心和細致。


    冬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很輕, 宛如大提琴奏響:“我不會對你撒謊,隻要是零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什麽都可以告訴你哦。”


    幾根碎發落在眼前, 有些癢, 零抬手撥了撥:“可你是教會的大祭司, 忤逆自己的主神, 祂不會懲罰你嗎?”


    冬已輕笑一聲:“我的小姐, 你是在擔心我?”


    “我隻是好奇, 這個組織這麽可怕, 你反叛的話應該會很危險吧。”


    零說得很認真,冬已注視她的臉良久,終於無法保持平靜。他彎下腰,手掌撐在她腦袋邊,兩人的距離被無限拉近,他將她困在小小的空間裏,甚至能輕易感受到她淺淺的呼吸。


    男人的五官在背光下美得驚心動魄,他睫毛輕顫,嗓音喑啞:“我從小在機械之神教會長大,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還是匍匐進泥裏的垃圾,我都已經看得麻木。零,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例外。”


    女孩懵懂地歪頭:“可是安嶺說過,改造人的偏好在可控範圍內,不存在無條件掌控。”


    就算她是機械之母,也無法控製所有人類的身心。


    冬已笑了笑。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人們自詡灑脫自由,做自己心靈的主人,但每一個決定何嚐不是被外力影響。


    當你的眼睛、你的頭腦、你的心髒都在叫囂著愛她愛她愛她時,又有多少人能免俗,真的違背自己的靈魂呢。


    窗簾被風吹起,吹開冬已身上木檀的香氣。在那麽近的距離下和異性對視,特別是對方的容貌極具優勢的情況下,另一方很難抑製住不心動。


    但半天過去,零的眼神還是幹幹淨淨的,反倒是冬已自己亂了。


    他緊抿薄唇,麵頰微紅,將蓋在她腦袋上的毛巾往下拉,遮住那雙太過赤忱的眼睛,聲音怨念:“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零很無語:……我是欠你錢了嗎?


    她一把扯掉毛巾,手掌在牆麵上摸了摸,碰到吊燈開關,室內一下恢複明亮。


    “很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冬已收攏袍袖,後退幾步坐在她的小凳子上,雪白的寬大衣擺垂在地麵,襯得他如一位降臨人間的神使。


    男人單手托腮,露出指節上的紅色戒圈:“外麵的每個人都是我的敵人,你忍心讓我出去和莫桑無打架嗎?”


    零拿起梳子梳頭:“你要是和莫隊打架,大概率是你被他打。可你再不走,安嶺就要進來打你了。”


    冬已收斂笑意,看著她的背影語氣認真:“零,如果你的小保鏢要殺我,你會幫誰?”


    她還未開口,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一股銀色金屬流旋風一樣湧入,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分裂、重組,匯聚成沉重的鎖鏈。


    零看著被壓製在地板上動彈不得的冬已,回答:“當然是幫他啦。”


    納米機器人從一團不規則形狀的銀浪,凝聚成一個沒有五官的類人形機器人。安嶺蹲在地上,用一隻手掐住冬已的脖子,後者卻一反常態的沒有抗擊,好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可能剛才的衝撞太大,冬已咳嗽一聲,嘴角溢出一點點血絲,在絕美麵容上顯得觸目驚心。


    “……為什麽選他,不選我?”


    零很認真地想了想:“因為你是機械神教會的大祭司,你是壞人。”


    男人仰頭看著她,淩亂的頭發散落在地板上,他眼眸瀲灩,帶血的唇角淒美卓絕。


    “可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零愣住了,不過是這一秒的猶豫,卻可以讓旁人重燃希望。


    冬已躺在地上,眼巴巴望著她,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化為破碎的泡沫:“零,我不是壞人。我現在受傷了,收留我幾天好不好?現在出去的話,我會死的。”


    安嶺係統內響起一級警報:“零,他在說謊!”


    小小的臥室變成修羅場,在一片沉默中,女孩位於風暴中央。她思考了半晌,終於點頭:“好吧,但你養好傷後必須要馬上走。”


    安嶺還想說什麽:“零,不可以……”


    但冬已已經掙開他爬了起來,漂亮男人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麵含得逞,笑嘻嘻的問:“零,我今晚睡哪?”


    安嶺收回手站在旁邊,麵色沉沉地看著冬已,這已經嚴重超出了機械人可以理解的邏輯。


    他不懂,非常不懂。但這不妨礙他感受到憤怒。


    於是在神奇的展開下,零小小的員工宿舍裏又多了一尊大佛,這家夥不光是龐大教會的最高祭司,還是某神秘機械主神的直係心腹。


    幸好她的宿舍是裏外兩間,冬已和錫德、東東住一個屋。安嶺可以變成手表,暫且忽略不計。


    零的臥室裏,黑發青年沉著臉為陽台也加固上能量力場,杜絕再次有人從室外飛進來的可能性。


    他回過頭直直望向床邊的女孩:“你為什麽要留下冬已?”


    零撓撓頭:“我隻是覺得,他可能也沒有那麽壞。你看,他都把自己的任務告訴我了,在黑沙城也幫了我們,完全就是背叛了機械之神教會,他會改好的。”


    “而且他受傷了,出去遇到莫桑無的話,一定會死的。”


    安嶺沉默了很久,將她一字一句的每一幀表情都收錄在係統內存中。然後他發現,零說的是真心話,她是真的覺得冬已會變成好人。


    他垂著頭走到門邊,在踏出去前才開口:“零,你認為在崇尚機械成神的教派,隻有一顆人造心髒改造的冬已,是怎麽當上大祭司的。”


    “如果沒有利用價值,機械之神不會允許他繼續存活。他或許沒有傷害你的心思,但接近他,會帶來危險。”


    “睡吧,晚安。”


    門被輕輕合攏,隔絕外側最後一絲光線。


    因為安嶺臨走時說的話,零一直在思考那個所謂的聯邦最大宗教。冬已的加入和效力是被迫的嗎?他又是否真的自由呢?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胡思亂想,等終於快要進入夢鄉時,忽然被一陣又低又密的敲門聲驚醒了。


    外頭好像有鬼在叫她,嗓音低啞飄忽。


    “零,零……”


    “我的屋子好冷啊……”


    “快開門,快開門零……”


    她沉著臉猛地一把打開門,果然看見站在外頭的男人。


    冬已燦然一笑:“零,錫德沒有被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他柔軟微卷的頭發像海藻披散開,身上隻穿著件單薄的貼身內袍,用一根腰帶鬆鬆係住,露出線條漂亮的白皙胸膛,在夜晚的光暈下隱隱可見漂亮腹肌起伏的陰影。


    這番畫麵應該是很美的,但零眯著一雙困倦的眼睛看著他時,心情就很不好。


    她伸出手指頂著他的胸膛,硬生生把人逼退一步,然後扭頭回了房間,“啪”一下拍上門。


    冬已想要跟進去,但隨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動彈一下,哪怕是抬抬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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