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已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微顫,他滿含期盼地望向她:“過去我被迫信仰機械之神,此後,我隻想信奉您。”


    “在您麵前一切存在都無可遁形。如果可以,我願用餘生侍奉在您腳下。”


    他的告白真摯誠懇,任誰麵對那樣一張臉,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但前提是,零沒有用衝鋒.槍對準他胸口,安嶺也沒有被困在能量圈裏,錫德更沒有在半空飄。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冬已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但很快被掩去了。他抬手解開衣領的第一粒紐扣,然後是第二粒……


    零露出疑惑的表情,直到對麵的男人上衣敞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和胸口那顆閃爍藍色光暈的能量源石。


    他緩緩往前一步,讓零的槍口對準自己的核心。


    “我唯一的機械義肢就是人造心髒,打穿這裏,我就會死。”


    “這樣的話,您願意相信我了嗎?”


    冬已始終麵帶笑容,展示給她自己最好的一麵。哪怕做出如此的動作的時候,他的第六感都正在瘋狂示警。


    天生的直覺告訴他:隻要動動手指,麵前的女孩就可以讓他灰飛煙滅。


    對峙片刻,零真的將指腹輕輕點在他的能量源石上,指尖觸感微微發熱,如同血脈奔流。


    自始而終,冬已隻是微笑著凝視她,沒有絲毫躲避。


    半晌,零抿嘴將衝鋒.槍收了起來:“既然你沒有惡意,可以將他們放出來了嗎?”


    “當然。”


    他隻是揮揮手,錫德就緩緩飄落在地,束縛安嶺的能力圈也消失,一團銀色納米機器人瞬間而至,在零身後凝聚成人形。


    安嶺臉色比以往還要冰冷,他甚至對畸變者都未曾表露出如此明顯的敵意。


    “穿好你的衣服。”


    冬已姿態懶散地站著,絲毫不介意自己衣襟敞開,露出隱隱可見的腹肌。


    他朝零眨眨眼睛:“雖然您身邊已經有了很棒的保鏢,但我相信您會更需要我的。”


    “畢竟我是人類,能做到很多機械人做不到的事,對嗎?”


    “……”


    安嶺很確定自己那一刻已經有了想啟動核武的念頭。


    零卻滿臉茫然。


    做不到的事,人類還能做到機械人做不到的事?是什麽?


    雖說如此,冬已卻不想自己在銀河女神麵前形象變差,他慢條斯理重新係好衣襟,扣子一直扣到脖頸處,將皮膚擋得嚴嚴實實。


    “尊敬的小姐,雖然目前隻有我掌握您的行蹤,但也請您無比注意。”


    “這是機械之神教會在白沙城控製的勢力,不僅限於教堂,還有各行各業的組織,請您特別關注他們。”


    “好。”零收下那份沉甸甸的名單,終於抬頭認真看他。


    “如果你真的背叛了他們,謝謝你。”


    冬已隻覺得一道柔軟的攻擊將他打得潰不成軍,他情不自禁想要裏她更近一點:“您喜歡我的眼睛嗎?是原裝的。”


    零認真點頭:“很漂亮。”


    他呼吸微微一滯,聲音喑啞:“能被您稱讚,是它的榮幸。”


    零對麵前男人的心理活動沒有任何感覺,她看向一片淩亂的草場和木屋,“可以請你把我的家恢複原樣嗎?”


    “樂意之至。”


    氣流和風從他身側流過,在冬已揮手間,橫七豎八的農用機械回到原來的位置,木板以最初的形態搭建在一起,甚至連摔碎的小轎車也倒退著從田埂裏爬了出來。


    籬笆重新豎起,掙脫束縛,機械柯基扇著小翅膀衝過來了,它一邊朝冬已發出威脅性的吼叫,一邊因為恐懼瑟瑟發抖。


    “東東,噓。”零比了個手勢。


    冬已:“您是在叫我嗎?”


    零莫名其妙:“我是在叫我家的狗。”


    漂亮男人露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汪。”


    零:……


    烏雲未散開,天邊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好像漆黑夜幕裏打碎的光。


    冬已聽見雷聲,露出略顯不耐的表情:“雖然很想片刻不離陪伴在您身邊,但我必須回去暫時與一些存在虛與委蛇。”


    他走上前,緩緩執起零的右手,輕柔得仿佛執起一片綢緞。


    “我會再來的,親愛的零,別忘記我。”


    漂亮的男人低下頭,虔誠親吻她的手背。


    在安嶺上前攻擊他時,冬已已經飛上半空,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啊。”零小小驚呼一聲。


    原來剛才被冬已吻過的手,無名指上竟然多出了一枚紅線編織的指環,和他綁頭發用的紅繩一模一樣。


    安嶺有些憤怒,但他不知道自己憤怒的源頭在哪裏。


    任何不確定的情緒都是ai不安定的源泉,這讓他的主機發熱發燙產生故障。所有處理器都在叫囂著一個人的名字,所有顯示屏重複播放那一幕畫麵。


    他為什麽會如此在意一個吻?


    安嶺不知道。


    回到家裏時,周圍原本鬧鬼的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安嶺的係統運行也恢複了平靜。


    這一夜,讓未知的敵人浮上水麵。


    機械之神到底存不存在,這不重要。


    安嶺說過“神明隻是人類對於未知之物的稱呼”,如今祂已經現身,並將零視為幹擾教徒信仰的不確定因素,采取了擊殺措施,這就是他們與祂敵對的原則問題。


    這些勢力想要殺死莫桑無的理由,零已經知道了大概。任誰身邊蹦躂著一個戰鬥力世界頂級的存在,卻不為自己所用,最好的方式也是銷毀。


    那祂為什麽要殺她呢?


    零試著猜測:“因為我幫了莫桑無,成為了傭兵公會旗下勢力?”


    安嶺點頭:“從思維邏輯來說,是有可能的,但剛才我又確定了另一件事。”


    “什麽?”


    “這個未知的存在,祂有79%的可能見過你,冬已出現後,這種可能性上升到了99%。”


    “殺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許需要幾支刺殺小隊出現,但不會需要動用機械之神教會的大祭司。這隻能說明,祂需要用最穩妥的方式殺死你。”


    安嶺將這個猜測和大家說的時候,零想起那恐怖的‘自焚式’獻祭儀式,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因為冬已原本就背叛教會,恐怕昨晚的刺殺就成功了。


    “祂不是見過我,祂是見過零號機,或者比零號機更早的……”


    作者有話說:


    見麵前:代表主神消滅你們。


    見麵後:什麽機械之神?我不認識,我隻想當零的狗。


    看似又騷又風流,實則風紀扣扣到脖子根。


    ---


    冬已:我的能力是bbba……


    零:錫德快看,他會飛哎!


    他會飛哎!


    ps[第二卷 :銀河之下是星辰,銀河之上是什麽]結束啦。


    第38章 誰死了


    除此之外, 聯邦還發生了另一件大事。


    政府軍特戰指揮中心,正在進行軍情模擬演練的時候,福裏安總長接到了內線電話, 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那隻機械暴龍死了?!”


    當下,指揮中心所有工作人員都轉頭看他,福裏安咳嗽一聲,“看我幹什麽, 繼續!”


    大家又刷的轉了回去。


    即便如此, 他也差點控製不住大笑出聲, 因為有外人在,隻能硬生生憋住,臉上褶皺的蒼老麵皮扭曲在一起, 露出一個不死不活的表情。


    福裏安將電話拿到另一邊耳朵, 壓低聲音:“他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聯邦又喪失了一位棟梁之材!”


    電話那頭的人說:“之前你不是還想招攬莫桑無, 授予他上將軍銜?”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對此表示非常哀痛。”


    福裏安的手指摸了摸桌麵上的純金獎章, 他的辦公椅四周立刻升起密不透風的隔音牆。


    老頭子翹起腿,再也不掩飾貪婪嘴臉:“是你那邊下的手?還是盧森那邊?或者是那位?”


    “無所謂,既然達成了這個結果, 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要知道, 我們和傭兵公會達成的長期協議是以莫會長‘存活’為前提, 即便非常不樂意看到這種狀況, 我也必須派人中止合作協議。”


    “好的好的, 武器製造技術歸你, 明天我派佩特去收走他們的用地和資源。這些年傭兵公會越來越囂張,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福裏安笑了笑。


    “至於莫桑無屍體的使用權,那就是另外的價格了。”


    *


    零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回到了黑沙城虛無的戰場。破敗的城市在下雪,灰色的雪片從烏雲飄落,在地上積起厚厚的一層。


    她拿著一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槍站在小山丘上,後來發現腳下的‘山丘’原來是一隻已經死去的機械暴龍。他的雙眼失去色彩,已經黯淡,龐大身軀邊緣甚至還有小蟲豸在侵蝕啃咬。


    暴龍周身橫七豎八躺著許多機械人,它們也全都是殘破不堪的,有的甚至沒有四肢。在這樣淒慘的戰場邊緣,卻有無數坦克與戰機朝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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