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還沒見過好大兒。


    ----


    (零雖然在研究所裏關了很長時間,但不意味著是白紙一張,她之前有過正常生活,所以懂基本常識)


    第5章 新室友


    沒了白天熾熱的太陽,這座城市在夜晚變得五光十色。摩天大樓亮起3d燈光秀,一隻隻像素風的候鳥繞著大樓飛舞。


    無人機組成花樣百出的圖案,一會是告白、一會是推銷。


    [王大可嫁給我吧!]


    [貝克機械618驚喜回饋,全場八折!]


    十幾米寬的白色階梯在晚上會變身巨大的屏幕,播放各種花花綠綠的廣告,還有人在上麵蹦迪,那些刺目的燈光和舞動的人影隔著老遠都能看到。


    零趴在窗台上,因為太過興奮都不想入睡。


    市中心的區域亮如白晝,晚上的白沙城反而更血肉鮮活。


    那隻紅色的氣球被她係在窗邊,隨風飄啊飄。


    度過了平靜的一晚,第二天零打著哈欠下樓。


    遠遠地錫德就舉手打招呼:“早上好零!希望您擁有美好的一天。”


    她一看,褪色的機械人管家正抱著一個紙箱子坐在門口,箱子裏裝著一堆雜物,機械柯基拴著狗鏈坐在旁邊。


    “錫德,你在幹什麽?”


    “我在等待政府房屋管理局的工作人員來。”


    它看了看自己懷中的物品:泛黃相框、磨損的鋼筆、假牙、缺了角的模型、一件磨白了的皮夾克。


    “這些都是主人的私人物品,我沒有舍得扔。可新任屋主恐怕不會願意留下它們,所以我打算把這些一起帶去拆解中心。”


    零拿起最上麵的那個相框,邊緣是實木的,一看就是手工磨製。裏頭的相片不是電子的,是相當陳舊的紙質膠片,相片上麵是一名老年男子,左手牽著一隻機械柯基,右邊是一名黑白管家服的機器人。


    照片裏的錫德看起來還挺‘年輕’的。


    “反正也是幹等,和我說說你和主人的故事吧。”


    零在錫德身邊坐下,聽它語調乏味地講述以前的事情。與其說是講故事,錫德更像是在念記錄手冊。


    天氣晴,濕度51%,體感溫度34攝氏度。


    但機器人的視角就是這樣,它們生硬地留下每一幀信息,原汁原味地將曾經的記憶儲存在腦海裏。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以後再點擊開,連主人的笑容都像是活的。


    零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錫德在講到主人老爺子第三次更換假牙時忽然停下,它看了看手腕上並不存在的手表。


    “房屋管理局的工作人員已經遲到了半小時零五分十秒。”


    零托腮:“或許他們不會來了。”


    “不,它們是智械,遵循刻在程序裏的規則,它們一定會來準時回收無主的房屋。”錫德很肯定這一點。


    於是它開始預設各種可能性,是宕機了?黑客入侵了?遭遇車禍了?


    但這些假設在它的程序裏最終驗證的結果都是‘不可能’。


    零站起來拍拍褲子:“既然收房的人沒有來,你和東東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不用去拆解中心啦。”


    “我是機械人,東東是機械狗,我們沒有公民權利,沒有資格占用公共資源。”錫德平靜道。


    機械人是‘家具’的一種,從來不是‘主人’。


    幹燥的風卷著地上的垃圾袋,從門檻前撲簌簌滾過去。


    零看著緊緊貼著自己小腿的機械柯基,它瑟瑟發抖。明明已經是老掉牙的款式了,依然刷的很幹淨,玻璃珠一樣的眼睛巴巴望著自己。


    “錫德,也許,我是說也許啊。”


    “有沒有那個可能……我有公民權利可以買下這間房子呢?”


    零小心翼翼問:“大概需要多少錢啊?”


    錫德愣住了,兩個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十幾秒以後才磕磕巴巴開口。


    “這間房子市值2萬聯邦幣,在交易市場上公開售賣,所有聯邦公民都有權利購買。”


    零眼睛一亮,“那是不是隻要我籌夠了錢,我們就不用流浪街頭了?”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


    “兩萬,不就才兩萬聯邦幣嘛!咱們先定個小目標,攢夠錢買房!”


    看著少女信誓旦旦的模樣,錫德的嘴巴張了張,它忽然感覺自己的語言係統出現了故障,不然的話,為什麽數據庫裏的文字一個也說不出口。


    “……零,我的冷凝液好像漏了。”


    “啊?漏在哪了?”


    錫德抹了把臉頰,如果它有眼淚的話。


    而本來應該來收房子的房管局機械人,實則是在半路上忽然收到了一條緊急指令。


    這條指令優先度很高,直接突破了防火牆。


    【1204號回收計劃中斷,任務取消。】


    機械人眼睛上的紅燈閃了閃,答複道。


    【根據房屋管理局第一條製度,1204號原屋主生理性死亡,產權已空置,回收任務繼續。】


    它們的主程序試圖拒絕這條突然跳出來的奇怪指令,機械人們繼續朝前走去,但慢慢地,它們的腳步逐漸卡頓,好像被焊死在了地上一樣。


    那串緊急指令依然在運行,並且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碾壓了原本的係統設定,並在它們的中樞係統中強製執行。


    原先的回收任務被強硬地抹擦掉時,甚至來不及掙紮。


    機械人眼前的紅燈亮了亮。


    【任務繼、繼……任務取消!】


    【任務取消成功,所有人員返回待機。】


    那些鐵灰色的機械人,胸口上寫著“房管”字樣的,全都原地一個轉身,齊刷刷地邁步往回走。


    路邊的人類奇怪地看著它們。


    而在房屋管理部門的內部網絡上,原本被標為“待執行”的房屋回收計劃1204號,在瞬間自動被打上‘已分配’的標簽,沉入數據海洋,徹底變成灰色。


    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安嶺悄無聲息睜開眼。他的意識觸角從局域網中撤回,靜靜覆蓋到一處道路監控上。


    攝像頭自動旋轉角度。


    從這個方位,他可以看到那顆掛在窗邊飄揚的紅色氣球,看到到處亂跑的小狗,還有和機械管家一起打掃衛生的女孩。


    安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兩秒鍾,又挪開。


    他默默將一路上拍到少女身形的監控錄像全部刪除,並取得1204號房屋附近所有的攝像頭權限。大到交通路燈監控,小到小區門口的鐵門、機械保安身上的移動通訊端設置。


    做這些事也不過花費了安嶺十秒鍾的時間。


    完成以後,他就隻是站在機房裏靜靜地觀察。


    零正興致勃勃地和幫那台老舊機械人維修家具,她踩著凳子,用工具在窗框上敲敲打打,用盡全力守護這間舊屋。


    安嶺沉默著,一雙黃色的無機質眼眸眨也不眨。


    他的程序告訴他,少女很可能和其他勢力有關,或許是機械神教會,又或者是某個新興的財閥勢力。作為國家安全係統主ai,他應該擔起責任,將她第一時間消滅在搖籃裏,或者交還給第三研究所。


    但安嶺反而是第一時間駁斥了這種可能性。


    他忍不住靠近她。


    人類和動物會被激素和本能控製,隻有機械不會。


    ——至少在零出現之前,他和所有人類都是這麽認為的。


    零修好了窗框,又開始修漏水的房頂。安嶺沒有再看,他脫離監控,選擇侵入第三研究所內部網。


    他必須找到關於零的更多訊息。


    國家安全係統在聯邦網絡裏具有最高的權限,第三研究所新設立的防禦係統對他來說形同虛設,黑進去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安嶺無聲無息找到研究室的保密文件夾,兩秒鍾後密碼被破解。


    命名為【零號機計劃】的檢查日誌在他麵前被翻開。


    代號:零號機


    性別:女


    生命指數:持續遞減,器官衰弱,原因未知。


    升級記錄:2千602場(次)。


    複製實驗:49次嚐試、49次失敗。


    備注:該個體克隆後無法延續能力,現正在嚐試腦切片組織克隆法(暫時暫停)。


    安嶺想要找到零的真實身份,但十年前的數據全部缺損,為了防止網絡窺探,他們用的是紙質版檔案。


    但目前已知的信息依然足夠使他了解情況了。


    安嶺緩緩閉上眼。


    他的前身是聯邦第一台係統性人工智能——中央智腦α,那時他僅僅作為辦公輔助係統使用,自主意識還處在萌芽階段。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聯邦的機械改造科技點直接拉滿,科技樹瞬間往前進了五十年,他也從中央智腦α變成了安嶺。


    因為零號機的出現;


    因為她是機械之母。


    *


    機械之母零正蹲在門口的台階上,為了生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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