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蓉焗鯊魚肉做好了, 葉久久就和同時做好的火山番茄蟹肉芝士焗飯一起往外端。


    出去時就看到老年癡呆的老頭頭指著虎魚嚷著還要吃, “還要還要。”


    “給你夾。”旁邊的女兒給老頭頭夾了幾塊虎魚,“多吃一點。”


    女兒丈夫看著自己搜索的介紹,“這個魚沒什麽小魚刺,而且很補氣血,爸可以多吃一點。”


    “味道確實很鮮,做得也好吃,你看爸平時基本上沒什麽胃口,今天確吃得很香。”女兒夾起一塊裏麵的醃蘿卜嚐了嚐,咬下去的刹那清脆作響,“這個蘿卜入口也沒有齁鹹,吃著也很香,拿來炒肉也不錯。”


    婆婆說道:“也不知道老板買的什麽牌子,我們也買一些回家試試。”


    女兒丈夫也就是婆婆的兒子打斷她:“媽,咱們是出來吃飯的,不是采購的,而且問了老板也不會說的,你也多吃一點,難得遇到味道這麽好的海鮮。”


    婆婆被兒子阻攔了,也隻好閉嘴,繼續吃一旁的傣味墨魚片,酸辣爽脆,非常的開胃,這兩天身體不舒服的她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旁邊一桌客人吃著豉汁燒狗鯊,“這個和我以前吃過的狗鯊完全不一樣,以前我吃過一次,覺得味道特別腥,還有一股尿騷味,非常粗糙難吃。”


    “你吃過的估計不是很新鮮了,雖然狗鯊比普通魚腥味重,但不至於有那個味道。”同伴嚐了嚐薑蓉焗鯊魚肉,沙薑香味獨特,配著鯊魚肉吃著很清香,“這裏食材非常新鮮,老板廚藝也很好,反正我吃著沒什麽味道。”


    “這裏的確實味道很少。”客人真的好奇葉久久到底是怎麽做的,但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最後還是將好奇壓下了心底。


    “老板,我們想加一份酸甜海草和蟹黃灌湯包。”高遠叫住葉久久,“應該還可以加吧?”


    葉久久停下來:“今天很喜歡這個海草?”


    “很喜歡。”高爺爺指著吃得光盤的海草,“比之前吃過的海帶絲味道更好,很清甜,就像果子裏自帶的糖水,吃一口就能順著喉嚨往下淌。”


    高遠說:“我倒是更喜歡蟹黃灌湯包,皮薄餡嫩,裏麵的湯水也鮮,吃著還有濃濃的蟹黃香,好吃又不膩,和平時吃的灌湯包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蹭了一張板凳的朱朱則更喜歡芝士焗帝王蟹蟹腿,“老板,這個蟹腿感覺都有我的手腕粗了,它本身該有多大?”


    “沒有多大。”葉久久沒有回應,轉身回了廚房給高遠他們加了一份酸甜海草和蟹黃灌湯包。


    小魚晃晃悠悠的走到案台旁,“久久,甜甜草不要賣光啦,我也想要吃。”


    “不會賣光的,冰箱裏還放著很多。”葉久久讓小家夥去後院自己玩,“你去看電視,廚房裏到處明火、熱水,別弄傷自己。”


    她說著又給小家夥拿了幾隻活蹦亂跳的櫻花蝦,“自己端去屋裏躺著慢慢吃。”


    有了蝦,小魚高興得像過年,蹦蹦躂躂的朝後院裏跑去。


    “跑慢一點。”葉久久叮囑了一聲,然後繼續將鍋裏煮著的番茄葉子魚湯、老菜脯燜虎魚、豉汁燒狗鯊出鍋端出去。


    她重複做了兩次,終於將剩下幾桌客人點的菜全都做好,做好後將廚房收拾幹淨,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招待新的一批客人進來。


    新進來的客人有老章和他兩個學生,另外還有之前走失的那一家人,“昨兒我們就來過了,但來得晚了,排在後麵根本輪不上我們,今天想著出門早一些,沒想到還是排在了後麵。”


    “周末人是會多一點。”葉久久看著今天還挺精神的老太太,“今天怎麽樣?”


    老太太點了點頭,“還挺好。”


    她兒子朝葉久久豎起大拇指,“老板你簡直就是再世神醫,是我們家的恩人。”


    “和我沒關係,不是我的功勞,是你們自己精心照料的緣故。”葉久久一向是不承認這些的,太過神奇了,被有心人惦記對她來說不是好事,“你們想吃什麽?”


    “老板你不用謙虛,我們都知道的。”兒子笑嗬嗬的同葉久久說道:“其他人見我媽好了許多之後都紛紛問我在哪裏吃的,我說了是你這兒。”


    “這兩天應該有很多人過來吧。”兒子小聲問葉久久,“老板,我幫你推薦這麽了不少客人,能不能打折?”


    “......不能。”葉久久連預約製都沒有開啟,更別提說這種推薦打折了,“你們要點菜嗎?”


    老太太另一個兒子察覺到葉久久不喜歡多提這些,連忙打斷親哥的做生意帶來的習慣,“要點菜,我們要酸甜海草、傣味墨魚片、番茄葉子魚湯、老菜脯燜虎魚、豉汁燒狗鯊、薑蓉焗鯊魚片、清蒸鰣魚,謝謝。”


    葉久久拿了菜單就去給旁邊帶著墨鏡的女人點菜,剛才這個女人拿一萬同其他人買了排隊的位置,“你想吃什麽?”


    女人輕輕抿著櫻紅的嘴唇,“我想要蟹黃灌湯包、櫻花蝦刺身、芝士焗帝王蟹蟹腿和藍鰭金槍魚刺身。”


    葉久久提醒:“你一個人嗎?一個人這麽多吃不完。”


    女人取下墨鏡看向葉久久,她眨了下精明銳利的眼睛,“你們還提醒客人點菜?”


    葉久久嗯了一聲:“吃不完會很浪費。”


    女人微微抿了下嘴角,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反正最後她說道:“芝士焗蟹腿熱量太高了,剪掉這個吧,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葉久久點完菜就往後廚去。


    等她一走,老太太兒子砸吧了一下嘴,“幫她介紹客人還不高興?”


    “你看她像是缺客人的嗎?”另一個兒子頓了頓,“她打斷你是不想你繼續說海鮮能調理身體吧,你看其他客人都隻是私下聊一聊,進來後基本上沒人在老板麵前說。”


    妻子:“為什麽不能說?”


    “怕麻煩吧。”另一個兒子看著精神矍鑠的老母親,誰能想到已經是阿爾海默茲綜合症第二階段的母親在一周左右就慢慢恢複到了第一階段。


    雖然母親還老是忘記事兒,但比之前的症狀輕了許多,“哥,你確實應該稍微收斂一點點,你看你這一宣傳,我們昨天都沒能吃上。”


    “我倒是忘記了這一茬。”大兒子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錯了,而且還惹得老板不高興了,“不會拉黑我們吧?”


    “應該不至於。”小兒子看著外麵還有不少客人在排隊等位,“但以後很難吃上就是了。”


    後麵一桌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喝著茶,聽著他們的談話,心底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葉久久沒管外麵的人,繼續做菜,做完後就讓陵餘送出去,然後繼續給新進來的六桌客人做菜。


    老章夾起一片白玉似的鰣魚放入嘴裏,一股鮮味直衝腦門,他仔細品嚐了一下,時不時露出滿足之色,“這個魚太鮮了,外麵的細鱗半融化,吃著也是入口而化,鮮美至極。”


    “我以為四月才是鰣魚最肥美之時,沒想到九月鰣魚也很肥美。”學生輕輕抿著魚刺,“魚骨裏也透著鮮,簡直鮮到骨子裏了。”


    老章吃得有些上頭,不由搜腸刮肚的找出適合用於此的詩句,“鰣,六和塔江邊生,極鮮腴而肥。”1


    學生嚐著豐腴的鰣魚,也不由的想起了一句,“鰣魚出網蔽江渚, 荻筍肥甘勝牛乳。”2


    “這應該不是江裏捕撈出來的吧。”學生的妻子吃著是有海鮮味兒的。


    老章解釋:“這個魚在江裏、海裏都能生存,不過這個應該是純海生的,肉裏也帶著淡淡的鹹鮮味兒。”


    “原來如此。”學生妻子說起這個價格,“是不是有點貴?”


    老章指著鰣魚,“外間養殖的一斤都得賣幾百塊一條,老板這裏能調理身體,算起來還是劃算的。”


    “您說的沒錯。”學生也覺得很劃算了,很多私廚沒有任何功效,隻是產地更好,一道菜都能上萬,這條魚還不到五千,算是便宜的。


    幾人聊著鰣魚,另一邊的漂亮女人則仔細的品嚐起了櫻花蝦,這裏櫻花蝦的個頭比她見過的大很多,她的海島上物產豐富也沒有這麽大的。


    她夾起一片晶瑩透亮的櫻花蝦,什麽都沒蘸就直接放進了嘴裏,入口後一股濃鬱的海洋氣息撲麵而來,不是鹹濕腥臭味兒,而是像海風吹過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很寧靜。


    當然這隻是一瞬間的感覺,在牙齒咬下去後,她發現蝦肉非常鮮甜,而且脆爽q彈,吃著好像真的有一種櫻花落入嘴裏的感覺。


    女人本來不以為意,但現在不得不鄭重認真起來,她又嚐了嚐金槍魚最好吃的大腹部分,肉質柔軟細膩,沒什麽筋肉,有一種一抿就化的感覺。


    吃著的同時還有魚肉本身的鮮甜溢散出來,和平時吃過的完全不同。


    她又試了試旁邊的蟹黃灌湯包,嚐過其中的鮮美後她大概就能理解為什麽會搶走她那麽多客人了。


    女人細致的品嚐著海鮮,試圖從中探尋出為什麽這麽好吃的原因,但琢磨了很久,發現裏麵並沒有人工操作的痕跡,什麽產地的櫻花蝦、金槍魚才會這麽好吃?


    葉久久做完菜出來,看她細嚼慢咽的吃著,似乎一點都不著急,不過想想今天是周末,不著急也很正常。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門外,發現門口還坐著十餘個人,“你們還沒走嗎?”


    “老板,我們是從外地過來的,你還會加菜嗎?”說話的是一個麵色非常憔悴的女人,應該很久沒有睡好了,她的懷裏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小孩帶著帽子,一臉病態,也沒什麽精神。


    “老板,你晚上還營業嗎?”旁邊幾個是小珍的病友,都是尿毒症患者,是無意間發現小珍在好轉,多翻追問才從小珍嘴裏知道這裏的海鮮竟然可以調理修複身體。


    知道後的他們立即趕了過來,沒想到卻來晚了,太渴求恢複正常生活的他們不願意離開,一直等到了現在,如果晚上還營業,他們就繼續在這裏等下去。


    “晚上不營業了。”葉久久話音一落,留下來試圖等待機會的十幾人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滿臉的絕望,“我們早點過來就好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更是哭了出來,“我昨晚上提前過來就好了,不該省那幾百的住宿費。”


    她懷裏的小孩抬起手幫媽媽擦眼淚,有氣無力的安慰著媽媽:“媽媽不哭,我不疼。”


    葉久久看著貼心的小朋友,又想到同樣貼心的小魚,一時間很不忍心。


    她想著剩下的海鮮還可以賣夠兩桌的,考慮了片刻叫住準備離開的幾人:“還剩下一點菜,大多數都比較貴,你們如果不嫌貴的話就等一下吧,等其他客人離開後就進來。”


    這消息就像是天降喜事,這些人激動得眼淚汪汪的往下流,“謝謝老板。”


    葉久久給幾人遞去紙巾,“不用謝,你們再坐一會兒吧。”


    陵餘聽到她對外麵的人說的話,輕輕蹙眉,“你已經很累了。”


    “我歇一下就好了。”葉久久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後小聲說道:“他們都生病了,尤其是那個小孩子,比小魚大不了多少。”


    陵餘提醒:“你幫不了他們所有人。”


    “我知道。”葉久久輕輕的歎了口氣,奶奶生病時她曾希望有一個神藥可以治愈奶奶,外麵這些人應該也是這麽希望的吧。


    外麵抱著孩子的媽媽叫謝敏,她真的每天無時無刻的不在祈禱有神藥或是奇跡發生。


    她的女兒豆豆今年四歲,一個多月前忽然開始流鼻血,去醫院檢查發現是急性白血病,為了給孩子治病,她和丈夫賣掉了剛裝修好才住進去沒多久的新房子。


    雖然她們積極的配好醫生進行治療,但目前效果並不明顯,絕望的謝敏無意間聽到一個朋友說起她一同事最近每周都會來鹿城吃一家海鮮,據說海鮮可以調理身體,有很多高血壓、腎病患者都有所好轉。


    朋友對這個說法是嗤之以鼻的,但謝敏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顧的將女兒從醫院帶了過來。


    貿然將生病的女兒帶出來是很危險的行為,丈夫已經連環奪命call了,她沒辦法隻能關掉手機,她今天一定要讓女兒吃一次。


    本來以為隻能失望裏離開,沒想到老板竟然額外提供了一些海鮮,她抱住女兒,小聲告訴她:“媽媽的寶貝,馬上就可以吃到你喜歡吃的海鮮了。”


    裏麵的客人吃得很慢,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有三桌客人離開,葉久久收拾好才叫了他們進去,因為價格貴,所以幾個客人選擇了拚桌,因此最後三桌足夠大家坐下了。


    謝敏看著剩下的幾個菜名,最後點了酸甜海草、傣味墨魚片、番茄葉子魚湯、蟹黃灌湯包。


    之所以點很貴的蟹黃灌湯包,是因為女兒沒生病之前很喜歡吃灌湯包,她想讓女兒開心一點,所以再貴也得點一份。


    另外一桌三個人的客人點了酸甜海草、傣味墨魚片、老菜脯燜虎魚、豉汁燒狗鯊。


    還有一桌拚桌的,一共七個人,他們點了酸甜海草到蟹黃灌湯包的所有菜。


    三桌客人點單後,前麵的菜全部清空,隻剩下一籠蟹黃灌湯包、一點蟹肉、幾條櫻花蝦刺和一點藍鰭金槍魚了。


    小魚望著魚缸裏剩下的海鮮,有些難過的望著空蕩蕩的魚缸:“久久,我們隻有這麽一點點啦?”


    “是的。”葉久久低聲對小家夥說:“我們中午把這些吃完,晚上出去吃烤肉怎麽樣?”


    小魚眼睛biu的一下亮了:“那敢情好。”


    “你這是和誰學的?”葉久久笑著繼續做菜,“少偷看我的平板和手機。”


    “就隻看了一下下。”小魚說完轉身一溜煙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被揪住收拾一頓。


    葉久久望著她麻溜跳下台階的身影,真不知道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兒,動作怎麽利落得和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似的。


    她笑著搖了搖頭,隨後收回視線繼續做菜,將最後的幾道菜做菜做好送出去時已經下午兩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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