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遙的軟劍正是克製無救毒士的最佳兵器。軟劍近一人之長,又柔軟得如同一條絲帶,在月遙的舞動下,軟劍如一條細長的銀蛇在夜空中翩翩起舞,令無救毒士極為被動,隻得以其詭異的身法避軟劍之鋒芒。


    唐辰君與月遙相反,戰得極苦。


    嚴惜玉手中的血淚絲之長不可估量,細而鋒銳,無疑是世間最玄妙的兵器之一。


    憑借血淚絲的長度與鋒韌,嚴惜玉的攻擊可謂無孔不入,交手數十招,唐辰君無法近嚴惜玉身前兩丈之地。


    唐辰君從沒有想過在江湖新一輩高手中會有人能令自己處在下風,何況此時的他隻有平日的七成戰力?


    唐辰君已來不及思慮更多,隻因血淚絲已在他上方形成一道圓圈,一邊收緊一邊向他的脖頸滑落。


    “想取我首級?”唐辰君揮劍橫斬“圓圈”的縫隙間,但紅圈在空中忽然角度一變,線頭再次另變角度撲向唐辰君——唐辰君隻能一退再退,今夜他已被這千變萬化的繞指柔逼退多次,二人距離拉的越遠,對他越不利。


    ——嚴惜玉年紀輕輕,繞指柔的造詣已達如此境界,那獨尊門門主戲世雄又如何?號稱獨尊門建立以來的第一鬼才的“魔君”慕容楚荒又如何?


    嚴惜玉一邊飛身向前,一邊操縱血淚絲繼續化作數道鋒利的弧線切向唐辰君。


    唐辰君怒極,他出道以來從未被同級數的對手這般壓製過。於是,他停下了後退的步伐,平舉長劍,人劍如合為一體化作一道龍形曲線,閃電一般迅速而巧妙地避開道道切來的血淚絲,其淩厲之勢是他第一次切入嚴惜玉身前兩丈範圍,大有一招殺敵之相。


    此招正是玄阿劍宗的名技——迅龍遊嶺。勢成劍出,人隨劍舞,雖數丈開外亦可在頃刻間近敵身前再取其性命。


    嚴惜玉仍立於原地不動,似乎絲毫沒有看見致命殺招的襲來。


    唐辰君的劍如嚴惜玉身前一丈之時,唐辰君身後的地石忽然破裂——從雙方交戰開始後便消失土地爺破土而出,手中鐵鏟劈向唐辰君後頸!


    嚴惜玉同時發難,血淚絲在身前化作兩道圓圈,從左右兩側切向唐辰君兩肋——嚴惜玉正是等著唐辰君發動這絕技時,再配合土地爺前後夾擊!


    唐辰君劍勢不減,以“迅龍遊嶺”之勢擊破嚴惜玉的兩道圓圈,再扭身形,橫劍蕩開鐵鏟!


    唐辰君破解必死之局,但他的身形也與他的劍勢一般已盡。


    “好劍法!”嚴惜玉趁時而上,一掌擊在唐辰君背上,直接打得唐辰君倒滑而去,土地爺又趁機補上一鏟拍在唐辰君胸口,兩重攻擊致使唐辰君嗆出一口血,滑向了無救毒士。無救毒士知道嚴惜玉的用意,揚手便對著唐辰君灑出一片紫色粉末!


    “唐師兄!”月遙趕緊接住唐辰君——但受三人聯擊的唐辰君已負重傷,身中劇毒的他亦口、鼻、雙目溢血麵色發青。


    “唐師兄,快退回靈堂,張醫師會為你解毒。”月遙急道。


    趙飛羿與李恒一正以兩人之力護著靈堂三邊門窗,敵上百獨尊門門徒,無法抽身。唐辰君此刻退去,便代表月遙將獨自一人麵對嚴惜玉、無救毒士、土地爺,但他也明白他此刻的狀態隻是在拖累月遙。


    “師妹小心。”唐辰君的聲音因中毒變得極其嘶啞,極不甘心地退入靈堂。


    月遙回首,平靜地看著三個敵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撐不過二十招便會死於三人聯手。


    土地爺頓時眉開眼笑:“又是一個美人,老子的運氣真不錯。”


    “月遙姑娘。”嚴惜玉柔聲道:“在下不想辣手摧花,你退下吧。”


    月遙不答一字,也不退一步。


    得到了月遙的答複,嚴惜玉心中歎息,但他在下一刻又緊張起來。


    ——殺氣。


    校場正門口,滔天的殺意隨著一個身影而來。


    嚴惜玉瞳孔微縮,語氣也不再輕鬆:“緋焰女魔,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了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


    葉時蘭道:“我來是為了驚濤幫的聲譽。”


    “驚濤幫的聲譽?”嚴惜玉冷笑道:“不知江應橫聽到自己的大弟子說這句話會作何感想?”


    葉時蘭道:“江應橫已不是我師父,我也不是他的弟子。”


    嚴惜玉道:“哦?”


    葉時蘭道:“方才我已見到了校場上的一切,見到他偷襲師妹時,我仍震驚了很久……實在苦思不解。”


    嚴惜玉道:“此刻你已想明白了?”


    葉時蘭道:“是,我已明白我的師父已經死了。”


    嚴惜玉道:“那現在的江應橫又是誰?”


    葉時蘭的聲音登時無比淩厲:“一條獨尊門的狗。”


    嚴惜玉道:“你這麽做,這些名門正派便會感激你麽?”


    葉時蘭已懶得再理會他,目光則瞟向了月遙:“他不是江應橫的對手,你去助他。”


    月遙知道葉時蘭口中的“他”是誰,隻是略一躊躇,她便縱身躍過圍牆,消失在廂房區。


    葉時蘭掃視著敵對三人,當她的目光停留在土地爺身上時,仿佛勾起了土地爺在樹林中的回憶,令土地爺忽地打了個冷顫,埋頭遁入了地下。


    葉時蘭冷笑——鼠輩畢竟是鼠輩。


    傅瀟上前幾步,站在葉時蘭身後兩丈外不動。


    葉時蘭沒有回頭:“你來幹什麽?”


    傅瀟道:“要獨站嚴惜玉與無救毒士絕非易事,何況有唐辰君前車之鑒,是以土地爺亦不可不防。我此時的狀態雖不能與你並肩而戰,但總可以為你守著土地爺的偷襲。”


    葉時蘭沒有再說話,而是毅然走向了校場中央,其身後破綻盡現,已然表示了對傅瀟的信任。雖然兩人隻見過兩次麵,也是第二次說話,但六扇門的名捕與凶名在外的魔女聯手乃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嚴惜玉的眼神已如刀鋒般冰冷,這是他第一次全力搶攻,血淚絲化作一道長長的月弧斬向葉時蘭麵門。


    葉時蘭抬起右手——她敢以肉掌接唐辰君的劍,也同樣敢接嚴惜玉的繞指柔!她深信自己做得到,校場上也沒有人會懷疑她碎岩掌的修為。


    無救毒士也不再保留,雙手十指迸射出十道毒氣射向葉時蘭,而嚴惜玉的劃出的那道月弧已在斬來的路上又變呈兩柄劍狀改刺葉時蘭雙膝——與唐辰君交戰時不同,嚴惜玉與無救毒士此次一出手便是十成解數,他們明白葉時蘭是超越了他們一個級數的高手,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們試探。


    兩人判斷無誤,麵對這二人的殺招,葉時蘭迎麵而上,雙掌如刀,各自向斜上方揮斬,僅憑掌風便驅散了無救毒士的毒氣;而另一掌切向兩道劍形紅線的正中——唐辰君用劍未能斬斷的紅線居然被她的掌劈四尺而斷!


    葉時蘭的雙掌已然通紅,才一開戰便運起緋焰掌,足可見她對嚴惜玉、無救毒士的忌憚。


    葉時蘭的強厲回擊並未讓二人退縮,而是攻得更加瘋狂!


    無救毒士罕見地主動進擊,數十種毒器從他寬大的衣袖中飛射而出,籠向葉時蘭,而嚴惜玉的血淚絲轉了一個極大的圓圈,直接繞至葉時蘭身後。


    ——無救毒士的戰術太瘋狂。權衡之下,葉時蘭豁盡十成之力的緋焰掌迎向無救毒士射來的毒器,雙掌在空中化圓的所形成的掌風化作了一個紅色漩渦,悉數吸收後又再次擊散了這些毒物。


    可是顧此失彼,葉時蘭的後背亦被血淚絲抽了一鞭,背上現出一道深長的血痕,而紅線勢仍未盡,又套向了葉時蘭的頸部!


    此時,無救毒士已衝至葉時蘭身前,雙掌並揮而出。


    葉時蘭怒喝,雙掌並舞出一道江應橫之前亦揮出的問心圈,不同之處在於緋焰掌揮出的問心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奪目的火紅光圈,同時揮散嚴惜玉與無救毒士的夾攻。


    無救毒士的雙掌隻被緋焰掌一記拍中便已盡折,致使他直接飛出了三丈遠。無救毒士已負重傷,雙臂俱折,但他卻在笑——方才對掌時他已將掌中的毒素衝入葉時蘭體內,他看的到葉時蘭那隻由紅漸紫的右掌。雖然這代價有些沉重,但用最快的方法擊敗緋焰女魔仍是劃算不過。


    葉時蘭自然是感到劇毒入體的第一人,她的額頭已止不住地冒出冷汗,因為由右掌而入的毒素已快速蔓延至全身。雖然她已少了一個敵人,而此刻的嚴惜玉仍在十足的狀態。


    嚴惜玉微微退了一步。


    即便葉時蘭身中劇毒,他仍不打算與其正麵交鋒——受傷且中毒的葉時蘭依然是葉時蘭。他並不想冒險,而打算以遊戰的方法去耗——耗至葉時蘭被體內的劇毒傷到油盡燈枯!


    “緋焰女魔,你我是在自相殘殺,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才是你我共同的敵人。”嚴惜玉認真地說道:“加入獨尊門,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解藥。”


    葉時蘭冷笑。她沒有想到這場才開始不久的戰鬥即將結束,這也說明了敵人想要殺她之心的強烈。所以,她也要像無救毒士一般搏命!在被毒死之前,她必須先殺死嚴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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